第39章 套話
看她臉色蒼白,很難受的樣子,陸懷安也沒急着去新舟市場了,先找了個旅館住下。
沈如芸心疼錢,恨不能直接住橋洞。
“那不安全。”陸懷安直接否決了,他四下張望,遺憾地發現,市裡面也沒比縣裡繁華到哪去,到處也是破破爛爛的:“先住着吧,你睡一會,我出去轉轉。”
知道自己不恢復的話會耽誤事,沈如芸也沒再爭了,乖乖喝了水躺下睡覺。
陸懷安四下轉了轉,跟本地人聊了聊,又照着報紙上的地址過去看了一下。
天快黑的時候,陸懷安纔回來。
看到沈如芸已經起來了,他關切地道:“怎麼樣,好點沒?”
“好多了。”沈如芸人是真的舒服了不少,渾身輕鬆:“你去哪了?”
陸懷安把取出來的錢給她,讓她塞貼身口袋裡:“我到處看了下,樓下有家飯店,我瞧着還不錯,走吧,先去吃飯。”
出門在外,沈如芸沒駁他面子,但點菜的時候到底是狠不下手。
受到了安慰,沈如芸重新躺下,將睡未睡之時,她輕聲呢喃:“你真好。”
總算聊到了正事,陸懷安幫着續水,時不時吹捧一兩句。
陸懷安也不生氣,給沈如芸盛了飯就吃。
但她很快又清醒過來:“你是不是……想去定州進貨?”
隨便聊了點關於定州風土人情的事情,也就大概知道定州的進貨市場在哪裡。
言語之間頗爲驕傲,陸懷安順着話頭誇了兩句,從店裡生意聊到衣服生意,從款式聊到了渠道。
倆人沿着長街,慢慢轉了一圈,沈如芸才覺得舒服了點。
大海啊!
沈如芸眨了眨眼睛,無比嚮往。
“那後面怎麼樣呢?”陸懷安饒有興致地看着她。
“商場?嗐,商場可買不着啥好衣服。”老闆眯起眼睛打量陸懷安,搖搖頭:“你這衣服就商場買的吧,嘖,他們盡賣些這種普通的款式。”
下午睡得久了些,沈如芸回了旅館有些睡不着。
沈如芸呆住,腦子飛快運轉:“那,後面,後面就……”
也曾嚮往過,最終還是沒出過鎮。
陸懷安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繁華的沿海城市的景象,那還是三女兒錄視頻發給他看的。
後面她也不知道怎麼着,但總感覺從賣包子一下跳到賣衣服,這……
“衣服還是得去新舟市場,你知道吧,那邊的衣服,年輕伢子都喜歡,什麼喇叭褲的確良,那可是多的很,而且正面的店子沒得,你得去市場後邊,那一水兒的店嘖嘖嘖。”
天已經完全黑了,平時縣裡這時候街上一個人都沒了,但市裡面竟然還有不少人。
成了。
“我就是感覺,這跨度有點大。”沈如芸垂下頭,揪着被子扭來扭去:“你別笑話我,這是我出的最遠的門了,很多東西我聽都沒聽過,所以有點擔心。”
陸懷安一臉羨慕地看着他的衣服,感慨道:“我今天去商場沒見着,可能是我轉的少了,明天我再去看看。”
有挑着擔子賣東西的,也有三三兩兩走走逛逛的。
眼裡不禁染了笑意,摸了摸她的長髮:“不用擔心,我會看着辦的,現在主要是想積累點資金。”
陸懷安笑了一聲,睜開眼看她:“怎麼,怕啊?”
他脣角勾起一抹笑意,輕聲道:“有點遠,坐綠皮火車要一天吧,聽說是沿海,過去後可以看到大海。”
村裡的男人們都是不讓女人蔘與大事的,有什麼事男的都是自顧自辦了,哪像陸懷安,不僅願意讓她讀書,還帶她出來。
他們來得遲,飯店裡都沒什麼人了,老闆炒了菜,招呼他們自己裝飯。
反正店裡也沒進別的客人,老闆一手搪瓷水杯一手煙的開啓了吹水盛事。
陸懷安讓她點,她挑了半天,點了個炒雞蛋。
“還行。”老闆叼着煙,給他找錢:“勉強餬口吧。”
吃得差不多了,他起身結賬:“老闆生意挺好啊。”
但她也知道明天事情多,躺在牀上默默地數着羊,想早點睡着。
陸懷安一臉疑惑,憨憨的問道:“啊?那嫂子是在哪買衣服啊。”
沈如芸努力地放慢速度,一顆米一顆米地數着吃,一邊豎着耳朵聽陸懷安套話。
聽到這話,陸懷安鬆了口氣。
一出來,她就捂住肚子放慢速度。
“哎呀不是。”沈如芸半坐起來,盯着他:“我就是覺得,不怎麼腳踏實地。”
他看着她垂下的臉,在隱約的月光下顯得溫柔又秀氣。
知道她捨不得錢,陸懷安笑了笑,加了個辣椒炒肉。
自己則坐在一邊椅子上,抽菸。
“嗯,沒事,快了。”沈如芸想了想,又翻了個身看着他:“那老闆說的定州……你知道在哪嗎?”
見他煙抽完了,陸懷安遞了根菸,笑道:“哥你這衣服挺時髦啊。”
陸懷安閉着眼睛都知道她沒睡着,打了個呵欠:“睡不着啊?”
其實不只是她沒出過遠門,陸懷安自己也沒有。
老闆準備收工,沈如芸也已經吃完。
“嘿,她嫁的遠噻,孃家是定州的,她就每回回去就買些衣服回來,嘿你還別說,那邊衣服式樣多又便宜。”老闆說着都想笑,扯了扯自己衣服:“瞧,這衣服,她給我一次買了三套,帶回來賣了些喇叭褲,她路費就回來了,又回了孃家,又省了錢,這娘們,我媽都說她會辦事。”
“唔。”沈如芸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擺擺手:“我怕我吃完他就不跟你聊了,所以……不行了,我得轉一圈才行。”
照她的想法,該是先開包子店,然後做大了就開飯店,飯店縣裡做得不大就來市裡……
陸懷安看她一眼,挑眉:“撐着了?”
“那你是去錯地了,聽哥的,去新舟市場,準沒錯。”老闆話音一轉,又樂了:“不過我媳婦沒去那買。”
陸懷安連連搖頭:“原來是這樣,我就說我今天去商場,喇叭褲壓根就沒見着,我還想給我媳婦買件衣服來着都沒看到合適的。”
定州啊……
一說起衣服,老闆頓時來了勁:“那可不,這可是我媳婦給我買的!”
陸懷安沒有說話,也許是睡着了吧。
她翻個身,期待着黎明的到來。
第二天一早,倆人就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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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