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八章 交換秘密
靈兒本以爲第一煉丹師的煉丹房,應該就在這座山清水秀,古樸典雅的凌秀山莊內。不料,卻在凌秀谷最深處,一座山壁半山腰開闢出來的石洞裡。
所以,當洛少卿祭出飛劍,準備御劍而行的時候,靈兒有些鬱悶加納悶地看着他。
洛少卿踏劍浮在空中,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彷彿想到什麼似的,問了句:“怎麼?還沒學御物之術?”
靈兒撇了下嘴角,道:“我跟人打賭,這半年都在緊張地基礎訓練當中,哪有時間學御物術?”
“手給我,我帶你!”洛少卿向她伸出了左手。
靈兒看着那骨節分明修長白皙的手掌,搖了搖頭,從梵天鐲中取出被莫離師兄修復好的飛毯,盤膝坐上去,緩緩升到跟洛少卿相同的高度,笑着道:“不用了,我有這個!”
洛少卿並未露出驚訝之色,他早知道青雲派有個不務正業的煉器大師,喜歡搗鼓一些小玩意兒。他催動飛劍,就要離去。
藍嘯樊卻有些不爽地開口叫道:“少卿,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居然允許她參觀你的煉丹房,難道我這個跟你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在你心中的地位,還比不上一個剛見過三次面的小丫頭?”
他這麼一叫,凌秀山莊的一些族人和下人們聞言,心中不禁驚異不已:到底誰讓少谷主如此高看,居然邀請她去被凌秀谷列爲禁地的煉丹房?
洛少卿低頭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道:“如果你也能拿出一棵九千年的靈藥,我也同意你跟我一起去煉丹房。”
藍嘯樊表情一僵,九千年的靈藥?就是一株千年靈藥他也拿不出來。這小丫頭到底什麼來頭,一出手就是上萬年的靈藥,而且絲毫不心疼。他若是有萬年靈藥,早就當寶貝似的藏起來了哪裡肯送給別人?
在他做沉思狀的時候,洛少卿早已帶着坐在飛毯上的靈兒,朝着凌秀谷深處飛去。
凌秀山莊的後面,那長長的幽深的山谷中,到處奇花異草,一條彎彎的小路旁,種植着一些極其普通的靈藥雖然時值秋季,依舊綠意盎然,一派生機。
洛少卿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解釋道:“谷內四季如春,沒有什麼季節之分,這也是靈草藥能夠比別處成熟快的原因之一吧。”
“另一個原因,是不是就是貴谷的那位血脈傳承者?”靈兒忍不住好奇地問了句。
洛少卿微微一笑,道:“這些普通的靈藥哪裡需要血脈傳承者的培養?我那丹室旁有一片靈藥田,那纔是需要血脈傳承者精心照顧的地方。”
明知道是人家谷中的秘密,靈兒還是忍不住問道:“血脈傳承者的血液真的能催生靈藥?”
洛少卿笑而不語,靈兒見狀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好奇而已,沒有要打探你們凌秀谷秘辛的意思,別誤會啊。”
“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衆所周知,我們洛家的先祖,承蒙萬靈之祖的青睞,將一滴鮮血融於敝先祖的眉心,洛家先祖便有了可以催生一切植物的能力。這種能力代代相傳便有了現在的血脈傳承者的存在。”洛少卿那獨特的緩慢聲音,有一種能穩定人心的效果,讓人聽了焦躁的心漸漸沉澱下來。
靈兒想起自己在與紅蓮身上寄存的靈魄相融後,的確有了催生植物的能力,就是被刀劈斧砍只剩下樹樁的大樹,她靈氣涌動之後也能很快把它還原成原來的參天大樹。
不過,作用在靈藥上的時候,卻沒那麼顯著的效果,還不如空間中一天靈藥成長的程度,試過以後便再也沒用過此能力。看來,這所謂的血脈傳承者,血液中的靈祖能力,所言不虛呀!
正想着,他們已經到了凌秀谷的盡頭。一座光滑的石壁,像是被人用利刃砍過一般。據說,這是闢天真神盤古的傑作。石壁下,是一塊靈氣十足的靈藥田,藥田裡種植着許多珍貴的,而且生長週期比較長的靈藥,有許多品種就連靈兒都未曾見過呢!
靈兒見獵心喜,催動着飛毯緩緩降落下來,沿着靈藥田中窄窄的小道,辨識着那些她空間中所沒有的靈藥。
洛少卿自己同樣也是愛藥如癡之人,能夠理解靈兒的這種心情。他沒有催她,只是靜靜地跟在靈兒的身後。
“我······我能從這些靈藥中,挑選一些幼苗帶回去嗎?我,我可以用千年靈藥換!”靈兒擡起頭來,眼睛亮得讓人不敢正視。
“可以!”洛少卿淡淡地笑了笑,又加了一句:“但是,你得告訴我,關於你的秘密。能夠讓靈藥快速成長的秘密!”
自從靈兒在迷風谷坊市,跟他爭奪那株龍元果幼苗的時候,他就隱隱有種預感,這小丫頭絕對不簡單。現在,她居然捨得用修真界所有煉藥師爲之瘋狂的千年靈藥,來換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長成的靈藥幼苗,更堅定了這個念頭。
如果是一個普通人的話,絕對不可能幾個月便兌現給他龍元果的承諾,手中也不可能有這麼多的千年靈藥,乃至萬年靈藥!他,想知道她的秘密,哪怕用自己的秘密交換。
靈兒咬了咬自己紅嫩的嘴脣,遲疑地問道:“你······你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嗎?我現在還沒有什麼自保能力······我可以選擇相信你嗎?”
洛少卿堅定地點了點頭,道:“你放心,這裡絕對沒有第三隻耳朵。你的秘密也絕對不會從我的口中流出去,我可以用我的煉丹前途發誓:若是我洛少卿,把顧靈兒的秘密說出去,就讓我煉藥就炸爐,永遠煉不成任何丹藥!現在,你放心了吧?”
洛少卿這個人,雖然靈兒接觸不多,但是,她的心中隱隱有什麼在提醒她,這個人可以信賴,可以依靠,可以予取予求······
靈兒把她白嫩的小手,放在了一棵靈藥幼苗上,淡淡的靈氣涌動,幼苗很快拔高了一截,從幼苗期直接進入生長期。然後擡頭綻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道:“其實···…我或許也是靈祖的血脈傳承者,因爲,催生靈藥和花草的能力,我也有!”
她並沒有欺騙對方,催生的能力她的確有,只不過隱藏了另一個更大的秘密而已。
洛少卿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心卻依然被她的話語,而狠狠地撞擊了一下。他一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就註定是孤獨的。因爲靈祖的血脈傳承,緊緊地束縛着他。從他記事以來,他就被迫和父母分離,在族中的一處密地,被嚴密地保護起來。
再加上,他天靈根的資質,和很小時候就表現出的超凡卓絕的煉丹才能,讓家族更爲重視的同時,也註定了他前半生,沒有任何自由的悲催境地。
記憶裡,除了修煉就是修煉,除了煉丹還是煉丹,除了每月用一碗鮮血澆灌着那片靈藥田,他從一出生便失去了他的童年。第一個一百年內,他幾乎沒有出過凌秀谷,甚至連密地也很少邁出。每月除了面對幾個負責教他功法,教他煉丹的老傢伙以外,幾乎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
世人都以爲,說話慢條斯理是他的一大特色。誰又能想到,這一特色並不是他想要的。童年時代,少年時代,青年時代缺乏與人交流的機會,出了密地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幾乎不知道怎麼說話。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適應後,他終於能開口了,不過語速不能過快,否則他的表達就會出現一些混亂。
他從密地出來的時候,已經步入了築基後期,家族的長老會認爲他有了足夠的自保能力,才把這個“小囚徒”從監獄中釋放出來。
他一出密地,交到的第一個朋友,便是築基中期的逍遙門少主,比他大上三歲的藍嘯樊。雖然這人聒噪了先,三八了點,還有那麼點二,或許有那麼點雛鳥情節在,洛少卿便和他做了上百年的朋友。這也是藍嘯樊自詡“青梅竹馬”的緣由。
但是,洛少卿依然隱藏了他身爲血脈傳承者的身份,哪怕他此時已經金丹中期,足以有自保的能力。潛意識裡,他把自己與他人隔絕起來,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未曾真正釋放過自己的一切。
現在,突然有那麼一個人,身份跟他相同,境遇卻截然相反。望着靈兒那燦爛得沒有一絲陰影的笑臉,他突然有種很羨慕的感覺。
羨慕她能夠支配自己的童年,羨慕她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羨慕她能夠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想守護這抹能夠穿透進他內心深處最陰暗最隱蔽角落的笑容;他,想抓住這一閃而過的“同伴”的感覺。
“作爲交換,我也告訴你一個我的秘密—身爲第一煉丹師的我,還兼任着凌秀谷血脈傳承者的重擔哦!”洛少卿俊美的臉上,綻出一抹穿透烏雲,燦光四射的笑容。那笑容是發自內心的,驅散了數百年陰霾的真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