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的風扇以固定的頻率轉動着,一圈又一圈,重複着一個又一個相同輪迴。
微風襲來,陽光從微風吹開的窗簾縫隙中照射進來。
一個簡陋的上下鋪鐵牀上,一個青年熟睡着,枕邊放着一本《舌尖上的中國》,隨着微風不斷翻動。
鐵牀旁邊的桌上有一個電子時鐘,上面顯示着現在的時間2135年7月13日6:50am。
突然,青年的眼皮顫動,睜開了雙目,從沉睡中醒來,
青年的雙目,呆呆的看着上鋪牀板,瞳孔散開,毫無焦距。青年愣了片刻,眼球終於轉動,慢慢掃視着這熟悉的寢室,最終青年的眼球在桌子上的電子時鐘上停了下來。
驀然,青年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猛地坐起身來,腦袋由於動作撞向了上牀板,發出巨響。可青年放佛失去了人體的本能反應一樣,沒有擡起手去揉動自己的腦袋,而是喃喃自語道:“現在是7月13日?出征的前一天。我不是已經死了麼?腦袋能感覺到疼痛?我還活着?可是剛纔是什麼?夢麼?”
沒錯,青年就是雨陌,現在的雨陌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還活着,因爲他清楚的記得自己剛纔已經在戰場上死去。
“難道是夢?而且還是夢中夢?”這是雨陌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可是如果是夢的話,怎麼可能如此真實,被閻摩的啃食的疼痛……”彷彿是不願意記起後面的事情一樣,雨陌回憶到這裡停了下來。
“陌?你怎麼了?”馬特帶着雨陌熟悉的笑容從上牀伸下頭來。
雨陌看着上鋪邊緣突然出現的馬特腦袋,想起了馬特死亡時的景象,心臟的跳動猛地停了一下,雙目驀地睜大,臉色瞬間煞白,身體不住的往後收縮。任誰看到一個在記憶中帶着恐怖面容死去的人,活生生的出現在你的面前,都會有這種反應吧?
馬特看到陌的反應,眼中閃現不解,皺着眉頭,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疤,問道“怎麼了?陌,我有那麼可怕麼?”
“是夢,是夢,人死不可能復活,醒來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夢,馬特活着是正常的,我這不也活着呢?”雨陌在心中努力的安慰着自己,然後努力的在自己面部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對着馬特,說道:“沒有什麼!”
馬特盯着雨陌看了一會,實在無法發現什麼。片刻之後,只能說道“陌,明天我們要上戰場了。”雨陌聽到這句話,心臟驟然停止了跳動。
“巧合,只是巧合而已。”雨陌在心中不斷的對自己安慰道。
然後,雨陌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像是爲了驗證什麼,聲音中帶着細微的顫抖問道“馬特,你今晚是不是要去倉庫偷竊酒水去?”
“你怎麼知道?雨陌,你今天怎麼了?感覺怪怪的?”馬特聲音中充滿着疑問與不解。
雨陌感覺現在腦子裡面一片混亂。“這只是部隊的‘傳統’而已。並不能說明什麼?”雨陌再次對自己安慰道。
雨陌突然想起了以前聽過得一段話:“夢之所以說是夢,是因爲夢只有可能出現巧合,不可能有事情的具體預見性。你可能夢到自己下午的考試通過了,而事實上你也確實通過了下午的考試,但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只能說是巧合。但你不可能夢到下午要考試的內容,也就是說不可能有事情的具體預見性。”
想到這裡的雨陌,猛地擡起頭來,對馬特說道:“那個,馬特,我是不是要籤‘認錯書?’”
“是啊,不過看你這精神狀態,我想還是算了吧?反正你又不喝酒,就別簽了。陌,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是不是因爲知道明天要上戰場了,太緊張,昨晚沒睡好覺?”馬特充滿關心的話語傳了過來。
“我要籤,現在就籤。”雨陌低沉的話語傳來。
馬特愣了片刻,彷彿不相信記憶中有些懦弱的雨陌會放棄不籤“認錯書”的機會,只能說道:“好吧。既然你堅持。”
拿過馬特遞來的紙,雨陌看迅速掃視了一下之後,呆坐在牀上。
只見紙上第一行寫着三個大字“認錯書”,認錯書下面寫着“本人爲滿足自己的私谷欠,私自入侵食堂後勤部偷盜酒類及各種物品若干,違反法律第……在此我願承認自己的錯誤,並願意承擔相應懲罰。”最後右下角空出了一片空白,顯然是要簽字的地方。
“沒錯,跟我‘夢中’,不,那根不就不是夢吧?跟我記憶中的一模一樣!”雨陌的腦海中一片混亂,眼神中充滿着不知所措。
雨陌眼角的餘光瞥道枕邊的書,突然想到了什麼,雨陌猛地撲過去,拿起《舌尖上的中國》,迅速的打開,翻到書籤的那頁,書籤頁最後一句話是,“泡椒鳳爪的製作的方法是用新鮮的。”雨陌記得很清楚,自己昨天看到這睡着了,可是雨陌又知道後面的內容是“洗乾淨鳳爪後用開水煮熟,從中間切開,放入泡菜鹽水中浸泡,同時加入切片的泡蘿蔔、西芹、洋蔥、小米辣、泡大蒜、花椒,浸泡20個小時後即可食用。”
像是被一道閃電劈中,雨陌像是雕像一樣的呆坐在牀上,腦海中頓時間思路繁雜:“那不是夢,那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可是我爲什麼沒死?難道有人坐着時光機穿梭時間,把我帶回來了?那是科幻電影中才會存在的事情好麼?等等,先不管那些,也就說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明天我還依然會上戰場,還會遭受到閻摩的襲擊。然後那樣死去……”
想到自己死亡前經受的痛苦,雨陌的痛苦猛地擴大,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乾嘔起來,然後因爲肺部有本能的要吸入空氣,空氣猛烈的通過食管,導致自己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咳,咳!”
“不行,不能呆在這裡,在這裡我明天還是會上戰場,然後那樣死去……”雨陌實在是不願回憶起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苦,更不願再次經歷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苦了。
如果說有什麼比死亡更恐怖的事情,那麼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以什麼方式死去。有什麼能比眼睜睜的看着死神帶着死亡的氣息來到你身邊,然後慢慢的伸出那雙充滿血腥味的雙手,一點一點的掐住你的脖子,慢慢的勒緊,知道死亡更恐怖的事情。
“要做點什麼啊,不能在這裡等死啊?要逃脫死亡的降臨啊,對,逃跑吧?跑到基地外側的市民居住區,然後安靜的生活下來。”想到這裡的雨陌,迅速慌忙的行動了起來。穿好衣服,沒有帶自己枕頭下的虎牙匕首,沒有帶自己的書,沒有帶任何值錢的東西,甚至連鞋帶都沒有繫好,就這樣穿上鞋子,衝出了自己的寢室。
衝出寢室的瞬間,雨陌聽見馬特的聲音迴盪在自己的耳邊“陌?發生了什麼,你這麼慌亂的幹什麼去啊?等等我!”
剛衝出自己的寢室,雨陌便看到一個性感的女人,她正在吃力地推着馬鈴薯堆積如山的手推車,她那波浪起伏的黑髮上披着純白的三角巾,擁有白皙肌膚與波濤洶涌的胸部,再加上瑩瑩一握卻又結實的小蠻腰,腰部以下一雙潔白如玉,毫無贅肉的筆直雙腿。她的名宇好像叫做蓓琪,是一名在第二餐廳工作的後勤人員。
雨陌聽說蓓琪並非廚師,而是擔任近似營養師的工作。馬特曾經對她展開熱烈追求,所以雨陌還記得這位女性的臉龐,只不過聽說她很討厭輕佻的男性,所以從頭到尾都沒理會過馬特。
這些只是雨陌腦海中瞬間閃現過得念頭,隨着一聲“彭”的一聲巨響,來不及停下來的雨陌撞上了裡面裝着堆積如山的馬鈴薯的手推車。手推車被撞到,馬鈴薯飛天而起,中間好像還夾着一絲寒芒。
應該是被突然而來的事故驚呆,蓓琪看着地面滿是滾落的馬鈴薯和因爲來不及止住自己腳步而撞上手推車趴倒在地上的雨陌,呆立片刻後纔回過神來,對着雨陌充滿歉意的說道“抱歉,抱歉!你沒事吧?”
雨陌現在感覺不到任何痛苦,腦海中只是迴盪着“趕緊逃跑”的想法,雨陌努力的撐起自己的身體,站了起來。
“啊!”蓓琪的看到雨陌的臉部發出一聲尖叫,然後用自己的右手捂住小嘴,瞪大眼睛指着雨陌的額頭,“你受傷了,流了很多血。”
看着雨陌的傷口,蓓琪想到了,剛纔手推車上不只有土豆,還有爲了削去土豆壞掉的部分而準備的小刀。
因爲蓓琪的提醒,雨陌擡器右手摸向自己的額頭,然後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上充滿鮮血,隨後左眼感到眼前的景象慢慢變得粉紅,鼻子聞到了一股鐵鏽味的臭味,嘴角一陣溫暖溼潤,伸出舌頭一舔,滿嘴血腥味道。
一道帶有黏稠度的液體穿過鼻樑、掠過嘴角,流了下來!
“啪嗒,啪嗒。”從下巴的前端往下滴落的血液,在水泥地板上綻開點點滴滴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