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可怕利刀片
九可怕利刀片
空氣緊張得要爆炸。
彷彿滿船裝載着梯恩梯,而引線正在絲絲冒煙。
一秒、兩秒,刀片在慢慢上移、上移,已經到了老企業主的腰部,已經貼近了老企業主的衣襟,與衣襟裡邊的肝、脾之類只有很少的距離了。
藍天彷彿搖搖欲墜了。
刀片忽然停住了,就在與肉體很近的地方靜止住了,呈一種“懸乎”的態勢。王科長健強的神經承受着從未有過的巨大壓力。
瘦猴忽然縮回手去,慢悠悠地離開了。
從突然的緊張到突然的鬆弛,巨大的精神反差弄得王科長挺難受。王科長但願他能馬上下手。瘦猴在遠處憑欄停下來,長久地一動不動,他一定是感覺到下手的時機還不成熟。
此時,甲板上的人們繼續三三兩兩用閒聊來驅除旅途的寂寞,不管是相識的和不相識的:
“我去年去過一次黃山,嘿!真不錯,真是‘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啊!那天都峰,可險啦!”
“最險的還是華山,那千尺幢、百尺峽、蒼龍嶺、鷂子翻身、長空棧道......”
“不少人自殺都愛尋華山那地方,據說那兒都有了尋屍專業戶。”
“這票販子真黑心,敲了我整整一百塊!”
“一百塊是少的,從上海到杭州的黑市票都到了二百四。”
“瞧!那夥子是農民出外做工的,戶籍制寬鬆了對搞活經濟大大有利。”
“但還得提高他們的素質,比如當年**,竟使那麼多人中邪。”
忽然,廣播響了:
“旅客同志們,剛纔四等艙裡有個人暈船了,哪位是醫務工作者,誰有暈船藥,請到405號艙裡來一下,謝謝大家。”
這串聲音一落地,又激起無數個話題。
“奧!那小夥我見過,二十五六的樣子,身體看着還不錯,可剛上船就暈船,在廁所裡大口嘔吐......”
“廣播頂個屁用,這陣誰還顧誰?”
“是啊!昨天我在街上見個老太婆,破衣爛衫地跪在地下向人乞討,沒人給錢呦!”
“甭提那話了,那都是假的,某省就有個農村老太婆裝窮要飯,幾年就蓋起一座小樓!”
“那真丟中國人的人,有回我就見到一對外國夫婦在給中國街上要飯的錢,他們回國後對中國會是什麼印象?”
“現在有些人連起碼的傳統的東西都丟了,有回我出差見到個怪現象:一老一青兩個人一起出差,老的總是侍候着年輕的,給年輕的打水、拿行李、買飯、辦車票......而年輕人當仁不讓坐享其成。我開始以爲那年輕人有什麼精神病才讓老的照管,後來才知道,原來那年輕人是個新提拔上來的什麼科長,而老的是普通幹部......”
“現在雷鋒不見......”說者忽然禁口,原來他已看到有好幾個旅客先後走進了405號艙房。
“還是有好人。”有幾個人同聲讚歎。
終於,瘦猴又活動了,他仍是一點一點地順欄杆朝老企業主移動過來。
瘦猴又站在了老企業主跟前......刀片又冒出來,重新貼近了老企業主的衣襟。
刀片開始動作!
說時遲,那時快。王科長猛地抓住了瘦猴的手腕,刀片“噹啷”跌地。
此時又有個什麼東西緊隨着刀片也掉在地上。原來是個黑色錢包。
王科長再看那老企業主的腰部,只見那裡的衣兜下邊已被剛纔的刀片動作劃開了很長的口子,黑色錢包就是從衣兜裡掉出來的。
原來這瘦猴只是個割包的小偷。
“啊!我的錢包!”老企業主驚叫着,從地上撿起了錢包,又驚叫一聲,“啊!我的衣服。”
老企業主手撫着衣服上被割破處,心痛之至。他一遍又一遍地按着那裡,彷彿多按幾回,割破處就會被按在一起。
那黑色錢包竟是個很寒酸的劣質錢包,估計是仿牛皮的,幾塊錢一個,而且不太鼓。
人們都圍過來看熱鬧了。
王科長不但不鬆口氣,反而更感掃興,他但願此人就是兇手!
驟然間,王科長更有了危機感,他想起了在年輕時學車工活兒,一次青工技術比武大會上,自己正得意於遙遙領先於別人車出規定零件時,卻忽然發現自己看錯了尺寸,重返工時,時間已不夠了。
此時王科長的感受和那次比武看錯尺寸時的感受何其相似乃爾!
“胡摻和屁呢!”王科長聽見小張在旁邊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