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福爾摩斯探案集
聞知噩耗,王科長心裡涌起萬千遺憾。
一滴熱淚溢出眼眶。
一條思絲在王科長腦海裡漫無目的地行走,突然一把抱住了“如果”這個詞。
如果小峰被帶到派出所時,其母親沒有瞞爺爺而是和盤托出真實情況,那小峰的爺爺必然會挺身而出自首投案,讓孫子擺脫苦難,還孫子以清白……那兩老必將及早見面,“相逢一笑泯恩仇”。
如果在汽車上沒有小偷,那也早就順利會面了。
但“如果”這個詞本系虛無,讓凡抓住它的人都失望而歸。
王科長和劉長江老漢等人趕到小峰家時,室內已布好了靈堂,親戚滿屋,都穿白帶孝。一派悲傷氣氛。
小峰的爺爺的巨大遺像掛在牆上,桌上擺着香,香菸嫋嫋,異香撲鼻。
院外早已是擺滿花圈。從左到右長長一排。白花、紅花、各種寫有“千古”以及親人姓名的白條幅,匯成一道長長的河流,河流再長也載不盡親人的悲傷。
王科長和劉長江老漢各自上了一炷香,向遺像鞠了躬。
老人的兒子哭着高聲喊道:“爸爸,劉爺爺和王科長都來看你了。”爲的是讓亡靈知道。
他兒子哭着敘述小峰的爺爺三次犯病的過程:
第一次初犯是有一回打麻將,打着打着他忽然腦血栓了,栽倒在地。急送醫院搶救;
總算搶救過來。
第二次犯是有一回洗澡,坐池子裡被熱水一騰,就又犯了第二次,又急送醫院搶救;
還算命大,又被搶救過來。醫生埋怨:腦血栓病人怎能用過熱的水洗澡呢?但這個事情誰知道啊?
但他沒記取教訓,又有一回跟人家下象棋,下完後,走了幾步,忽覺不好連忙坐下……又犯了第三次,住院時間更長,雖又僥倖渡過鬼門關,但治癒後走路都困難了,到菜市場買菜,一路上要倚着樹休息幾回。這回是第四次,再怎麼好的身體也經不住四次磨難啊!
接下來劉長江老漢悲痛地久久凝視着牆上的遺像,意識流天南海北、海闊天空地任意聯想,無遮無攔地到處奔突:
這就是當年那個孩子?當時看着比自己小十幾歲光景,算算也有70多了吧?猛一看那面相,似乎是惡人,面貌有幾分猙獰,眼神似含狡黠;但哪知是如此具有正義感,嫉惡如仇之人?俗話說人不可貌相,看人的確不能單看長相啊!
想想他在電話裡的痛快承認,是一個很豁達,敢於擔當的人。60多年歲月過去,他仍爲自己的一次不得已的過錯耿耿於懷,揹負沉重心靈負擔行走在旅途。
心一酸,劉長江老漢落下幾滴老淚來。
劉長江老漢不由又對遺像鞠了三次躬,他心裡呼喚:老夥計,咱倆最終沒能見上面,遺憾。
周圍雪白的牆更襯得遺像的莊嚴肅穆。遺像也似乎注視着劉長江老漢,似乎想表達歉意:老夥計,對不住,咱們見面等下一輩子吧!那表情流露出何等的不甘。
王科長看着遺像也心潮起伏,上次探訪見面竟成了永別?這是絕沒料到的事。世事何等難以預測?厄運橫陳在某個地方,冷不防就攫取你的生命,不讓你有一點心理準備。
就跟地震一樣無法預測?
本指望兩位老人見面皆大歡喜,傾訴一番,相逢一笑泯恩仇。卻最終成爲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