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恩仇 十九 遠程狙擊(二)
軍犬的吠叫越來越兇,它不斷地往山丘下猛撲着。牽扯着訓犬員往外奔行,訓犬員也起了疑心,開始跟着軍犬往外跑來。一起過來的還有一隊巡邏的士兵,鄧炎斌的臉色開始變了。
無論多麼好的僞裝都只能欺騙眼睛,但是人體或多或少的氣味是絕對無法騙過嗅覺敏銳的軍犬的,尤其是他們現在正處在上風方向,風將他們的氣味剛好傳送到幾百米外巡邏經過的軍犬那裡。
鄧炎斌已經準備面對即將來臨的惡戰了,他輕輕地放下手中的望遠鏡,抓起了手邊的狙擊步槍。
楊思成一把按住他那即將舉起的手,輕輕地搖了搖頭,左手快地從口袋裡摸出了那個油布包迅速打開,出了那一大塊牛糞。
“快,抹到臉和手上,所有暴在外面的地方都必須抹到!”楊思成急促地命令道。
他的右手已經快地抓起一坨牛糞猛地糊到了自己的臉上,接着沒有絲毫停留又糊滿了自己的左右兩隻手,鄧炎斌瞬間也明白過來,趕緊抓起牛糞塗遍了自己裸在外面的皮膚。
味源消失了。軍犬疑惑地停下了腳步,它伸着鼻頭再度仔細地嗅了嗅,沒有發現陌生人的氣味,它悻悻地低下了頭,嗚咽了幾聲後在原地打轉。
“多半是這狗發情了,哈哈,聞到了騷母狗的味道想跑過去親熱。幾個士兵猜測着。跟着停下了腳步,原本緊握的槍也鬆開了一些。
士兵們嘀咕了幾句牽着狗逐漸遠去,楊思成和鄧炎斌終於鬆了一口氣。
已經是黃昏了。一整天注意力都高度集中又沒有補充絲毫能量和飲水的兩人顯得有些疲憊。但還是在努力地堅持着。畢竟誰也說不準目標會在什麼時候出現。
“目標出現!11點鐘方向、3號標記物。距離約1500米!”負責觀察的鄧炎斌精神一振,他壓低聲音急促地說道。
楊思成迅速拿起自己的蔡司望遠鏡開始搜索目標,高倍望遠鏡看久了會頭暈。斤以爲了保證觀測的持續性,他和鄧炎斌每隔十五分鐘輪換一次。
楊思成通過望遠鏡發現了此時正站在二樓窗口休息的林保祥,估計他覺得有些累了。正悠閒地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景色。樓下的傭人們正忙着準備豐盛的晚餐。
“目標截獲!距離1400米。”楊思成迅速放下望遠鏡,根據目標在望遠鏡刻度上面的大小,他對目標的距離重新做了估算。接着悄悄地舉起了放在旁邊的狙擊步槍,按照預先設定好的標記物尋找到了目標。
倍的瞄準器裡目標顯得很模糊,如果不是事先觀察確認了一遍,楊思成根本無法判斷瞄準器裡面那條細線就是自己將要狙殺的獵物。
“風向西北,風速6米每秒,半速風(指風對子彈的影響減半)。”
鄧炎斌迅速給出了風向及風速。
每秒3米的風速對於已經行了一千多米後的子彈影響還是非常大的。子彈向前的能量不斷衰減,最終將被風的力量影響到子彈的穩定性,除非是距離比較近。超過1000米以外的狙擊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狙擊手平日裡對風偏影響地積累和一定的運氣。
對於1200米左右的目標,楊思成有九成的把握,1400米,楊思成看着瞄準器裡那條細不可辨的線真的很沒底。繼續等待?冒險一試?他面臨的抉擇有些艱難。
等待?對方不知道下次出現會在什麼時候。也許一直都不會有更好的機會;試一下?且不說開槍以後會暴位置將面臨的重兵追殺,要是沒打中,目標將會變成驚弓之鳥。下一次的防範將會更加嚴密。
鄧炎斌緊張地通過望遠鏡觀察着目標,通常在觀測手提供出風偏修正的數據3至9秒時間內,射手就應該開槍,如果射手覺得沒把握,將會停止行動,等待下一次新的修正結果。
鄧炎斌一直在期待着楊思成開槍,他將通過望遠鏡觀測彈着點告訴楊思成第二次射擊需要調整的數據。槍聲一直沒有響起。鄧炎斌彷彿覺得時間已經停止了轉動。每一秒鐘都象是過了一萬年那麼久。
但實際上在第四秒鐘的時候。楊思成終於拿定了主意:開槍!
他沒有象通常那樣用左手去托住槍的下護木,而是將左手整個穿過狙擊步槍的下護木,將護木放在了他的左臂彎處,用自己的左手臂構築起一個穩固的支撐架,這種姿勢比較彆扭但是穩定性比正常姿勢要好,面對着這個遙遠的目標,他不敢掉以輕心。
只有一槍的機會。如果沒有擊中對方,目標將很有可能躲藏起來,那時將再沒有機會!但願能夠第一槍就命中。
楊思成思緒電轉,儘管鄧炎斌感覺這個過程很漫長,但實際上也就是那麼幾秒鐘的時間。
楊思成輕輕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默默地感受了一下目標的存在,整個思維陷入了一種空明的狀態,腦海中沒有得失,沒有顧慮,沒有焦躁,剩下的只有平靜。
他將預計的彈着點放在了目標的胸部,想在1400米左右的距離狙擊目標的頭部那純粹是神話。
他輕輕地呼出肺裡的濁氣,然後屏息靜氣,輕柔地摳動了扳機,任何一絲顫動都將嚴重影響到精度。
“砰”一聲期待已久的槍聲終於劃破了寧靜的仲夏薄暮。
鄧炎斌緊張萬分地用望遠鏡監測着目標,楊思成還是那麼平靜,平靜得就像是剛纔那槍根本就不是他擊發的一樣,他沒有焦慮第一槍是否命中。
子彈已經離開槍膛。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能夠控制的了,中與不中一切都交給了上天來安排,還是那句話,要狙擊一個超遠程的目標。運氣確實佔很大的因素。
楊思成迅速拉動槍栓。抽出槍膛裡的彈殼,接着將下一發子彈頂進了槍膛。
爲了保證更好的精度,彈倉裡的每一粒子彈都是楊思成精心挑選出來的,然後用細砂紙慢慢地打磨,去掉了所有肉眼看不見的毛刺,光滑的彈體在槍膛裡旋轉會更容易得到加速,而且行也會更穩定。
子彈帶着尖嘯撲向了目標並準確地擊中了林保祥的身體,林保祥感覺到了肩部一陣劇痛。但是他畢竟是文職出身,對於危險並沒有軍人那樣敏銳的反應,他只是側了下身子,用左手捂住了正在流血的右肩。
“命中目標右肩!目標身體側向偏轉,沒有消失,向右修正四分之一密位。在子彈擊中林保祥的瞬間,鄧炎斌已經通過望遠鏡觀測到了彈着點,然後急速給出了修正。
槍聲已經驚動了守衛,首先是林宅裡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然後是狼犬的狂吠,訓犬員已經鬆開了它們脖頸上的皮帶,軍犬咆哮着往山腳下撲來,僞軍緊跟在後面,接着日軍的豆戰車上的機槍也開始了盲目掃射,發動機也開始往外噴吐着黑煙。準備參加到搜捕行動中來。
楊思成沒有管這一切。彷彿所有的事情都與他無關。他現在的眼裡只有目標。除了目標,其他的一切都已經不存在了。
瞄準器裡的“細線”仍然存在,但是顯得更加苗條,楊思成知道自己只有不超過三秒鐘的時間用來擊發出第二發子彈。
林保祥的衛兵也不是吃乾飯的,在槍聲響起的同時,他們迅速地奔向了還站在窗口邊的林保祥,想要將他拖離這個致命的位置。
此時的林保祥已經嚇呆了,他木然地呆立在窗前。沒有任何的異動。其實只要他在中槍的霎那及時地往下一蹲,厚厚的磚牆就會將他完全地隱蔽起來,但是他沒有,他還在傻傻地用力捂住自己正在狂噴鮮血的肩膀。
“砰”楊思成再度沉穩地摳動了扳機,子彈承載着他所有的希望奔向了遠方。
鄧炎斌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這槍已經是最後的機會,林保祥的保鏢不會遲鈍到給他們再開第三槍的機會,而且搜捕的大部隊也即將到來,必須留出足夠的時間脫離戰場。
他握着望遠鏡的手已經滲出了細細的一層汗,鄧炎斌感覺到喉嚨很乾澀,因爲他已經從望遠鏡裡面看見窗口旁出現了一個衛兵的身影。正用力地抱着林保祥,企圖將他拉離原地。
只要離開了原地,那子彈也不會擊中要害了。鄧炎斌的喉嚨變得苦澀起來,沒有機會了!
楊思成在射出第二發子彈後就迅速放下了手中的槍,抓起了地上的望遠鏡。他也熱切地等待着最終的結果。
一朵血花突然從林保祥的胸前綻放開來,開得很是妖豔,林保祥痛苦地搖晃了幾下,倒在了正在用力拉他的衛兵的懷裡。
“命中!撤!”楊思成和鄧炎斌兩人原本已經絕望的心重新興奮起來。他們快地抓起地上的武器裝備,開始了瘋狂地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