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淺站在一面牆壁之下,身側的夜明珠發着淡淡柔和的光芒,將他的神情照得清晰無比。
有些焦急,有些迷惘,還有一絲我從沒在他臉上看見過的慌亂和恐懼。
我聽別人講過周淺經歷的那些故事,知道自己的這個表哥性格淡定從容,除了恐高怕冷之外,很難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害怕。現在雖然被困在這個墓室之中,未來兇險難測,但畢竟還沒到面臨死亡的絕境關頭,那周淺爲什麼會露出恐懼之色?
“哥……”看着周淺反常的神情,我心中不安,低聲問道,“怎麼了?”
周淺吐出一口輕氣,眉頭卻依然緊鎖,沉聲說道:“丫頭……也不見了!”
我心中一震,擡眼打量了四周,的確是沒看到丫頭的身影,地上倒是還躺着一個人,但一看就是個男人,不是丫頭。
丫頭也不見了……青梅竹馬的戀人失蹤,生死不知,怪不得周淺會如此恐懼!
“那輛大巴車有問題!”過了良久,周淺恢復平靜,輕聲說道。只是在他的眼眸深處,依舊能看出那一抹恐懼以及……憤怒。
我也懷疑那輛大巴車有問題,不然我們這麼多人不會全部都中招,只是不清楚兇手是用什麼手法怎樣辦到的!
“我們是不是被人下藥了?”我摸了摸依舊有些不舒服的腦殼,“可是我上車之後什麼東西都沒吃啊!”
“我連水都沒喝。”慕靈插口說道。
周淺看了看幾米之外處於慌亂之中的遊客們,輕聲說道:“兇手應該是在大巴車上做了手腳,我們中的應該是氣霧型的藥劑。以我們現在身體的後遺症以及大巴車的實際情況來推斷,最大的可能是兇手在大巴車的空調系統裡添加了麻醉藥,這樣纔有可能在同一時間將我們所有人都放倒!”
我想了一會說道:“在大巴車的空調系統裡做手腳,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兇手是大巴車的司機或者導遊?”
慕靈皺着眉頭說道:“會不會是有人乘着所有人都不在的時候,偷偷上車在大巴車裡做手腳?”
我說道:“這個…不是沒有可能,那兇手是遊客中的一個?”
“兇手是大巴車司機,至少和他有關。”周淺語氣肯定地說道。
“不可能是遊客中的一個?”
“遊客中是不是有人蔘與了這件事我不知道,但是大巴車司機肯定與這件事有關。”
我疑惑地看着周淺,不解他爲何如此肯定大巴車司機就是兇手。
“爲什麼呢?”
周淺說道:“我們現在好端端地站在這裡,這就是理由。”
我也不是笨人,一下子明白過來。
我們只有昏睡之後的後遺症,身上沒有外傷,這的確就是理由。
“原來如此。”慕靈似乎也明白了周淺的意思。
周淺繼續說道:“麻醉藥可是一視同仁,識不得敵我的。兇手在車上用麻醉藥,司機也在車上,他如果不是兇手,肯定也會被藥翻。那結局肯定是車毀人亡,可我們現在都好端端的,這就說明車子最後沒有問題,那麼有問題的就只有司機了!”
“會不會是大巴車司機在昏倒之前,強撐着將車子停了下來?”張明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我們身邊,開口說道,“我看過新聞,浙江有個大巴車司機在高速上開車,車外飛來的一塊鐵片擊破擋風玻璃,擊在了他的腹部,擊破了他的脾臟,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強撐着將大巴車停到了一邊。”
張明說的事情我也聽過,新聞裡有報道過,那個大巴車司機姓吳,後來被評爲‘最美司機’。
“不會。”周淺語氣平靜,顯得對自己的推理相當自信,“我昏睡的比較晚,可能是跟我身處的位置離空調出風口比較遠有關。那時候車上大部分人都已經昏睡過去了,我當時昏昏沉沉,但是有一件事還是清楚的——當時的大巴車依舊是在高速飛馳着,開得又快又穩。司機的位置離空調出風口很近,車上大部分人都已經昏睡了,司機怎麼可能一點不受影響?”
我們都沉默着無言以對,看來周淺是對的,這件事應該和那大巴車司機有關。
只是……
我在腦中回想,竟是一點都想不起來司機的樣子。
“早知道應該記下司機的樣貌的。”我有些懊惱地說着,心裡卻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是一個普通人,一般的人誰會去注意一個司機的樣貌呢?
“你記不下司機的樣貌。”周淺搖頭說道,“因爲他帶了口罩。”
聽周淺這麼一提,我仔細回想,那司機似乎好像的確是帶了一個白白的口罩。
我並沒有驚歎於周淺細緻的觀察力,因爲他畢竟是周淺,我心想一個司機怎麼會無緣無故地戴口罩,肯定是爲了確保自己不被麻醉藥放倒,這樣說來,這件事肯定和大巴車司機有關了!
只是他爲什麼要處心積慮地做這件事呢?是自主作案還是有人指使?
大巴車上失蹤的那些人,現在又在哪裡?可還活着?
我不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周淺也不知道。而且因爲丫頭的失蹤,周淺的情緒變得有些焦慮,這從他緊皺的眉頭、若有殺意的眼神就能看得出來。只是我們現在被困在這個墓室裡邊出都出不去,周淺只能壓抑心中的焦慮,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靜。
墓室裡一共有九個人,除了躺在地上的一個男人,其他人都已經醒了,他們和我醒來時候的反應一樣,對着石壁一陣猛摸,想要找到出去的地方。結果自然是沒有成功。過了一段時間,他們才漸漸冷靜下來,我們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商量目前的困境,討論該怎麼出去。
當然首先第一步,我們是介紹自己的姓名簡歷,以相互熟悉。
我、周淺、慕靈、張明自不用再多做介紹,剩下五人一人還躺在地上昏睡,另外四人中的兩人是一對中年夫婦,他們帶着剛剛高中畢業的女兒一起來北京旅遊,可是現在只有他們在,他們的女兒卻失蹤了。
剩下一人是個四五十歲的男人,名叫韓辛,是做生意的,帶着妻子一起出來玩,他妻子已失蹤。
最後一人是個三十來歲的胖子,名叫黃旭,單身一人來京旅遊。
相互介紹完之後,墓室裡忽然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之中。
“咳咳!各位!”古董愛好者張明清了清嗓子,打破了這陣沉默,“相信大家已經清楚我們自己現在的處境。如果有人還不明白,我可以爲你們簡單解釋一下,大巴車司機在車上做了手腳,用藥將我們放倒,然後將我們關到了這個無門無路的墓室裡面。而且我們其中幾位的親人沒有在這個墓室裡,應該是被兇手關到了其他的地方。”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這其中就包括我那還在上高中的兒子。現在還不清楚兇手這麼做的意圖是什麼,也不知道是什麼人要費這麼大的勁來暗算我們。但是——兇手這麼做肯定不會是無緣無故的,我們現在能做的,首先就是保持冷靜,不要慌不要亂,等待救援,或者等待兇手聯繫我們說出他的意圖!”
那對中年夫婦中的丈夫名叫王江華,他忍不住叫道:“你說的倒是輕巧,又不是你女兒失蹤了,你當然不慌不亂!”
張明臉色變了變,冷冷道:“我兒子也失蹤了,你以爲我不焦急?可是我們被困在這個墓室裡,大家剛纔也都仔細找過了,有可以出去的地方嗎?慌亂有什麼用,只能是自亂陣腳,結局會更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