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諷刺說道:“那得感謝你啊,把我們關到那個地下墓室裡等死!”
楊尋麪皮跳了跳,看着慕靈說道:“你們是我的同事,原本不在我的計劃中,可是你們不走運地捲了進來,我不想親手殺死你們,於是只能將你們關到了那個地下墓室之中,讓你們自生自滅。”
我冷笑說道:“什麼自生自滅?你破壞了地下墓室的機關,本意就是想置我們於死地!你擔心我們挖土而出,把我們身上所有的堅硬物事全都拿走了,甚至連個金屬鑰匙扣都不留下,你承認吧,你就是想我們死!你這一招,甚至比親手殺了我們還可惡!”
我的腦中浮現起在地下墓室裡的那段恐怖回憶,鼻間似乎依舊能夠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楊尋被我說中心事,所以默然無語。
“楊尋,你把其他人弄哪裡去了?”慕靈說道,聲音帶着輕微的顫抖,“你把他們…都殺了嗎?”
“我殺他們幹什麼?他們是我的心血,沒有他們,我怎麼逆天改命?”楊尋擡手瞧了瞧手上的手錶,說道,“跟你們說話,差點把喂藥的時間給錯過了,你們先等着,我馬上回來!”說着他轉身朝着屋外走去。
等到楊尋身影消失,我和慕靈面面相覷,“喂藥?”楊尋是在做什麼人體實驗嗎?聯想到他所說的身患絕症逆天改命,不由更是覺得自己猜測*不離十。
“陳深…楊尋他…不會是在利用活人做什麼實驗吧?”慕靈的想法與我一樣。
我說:“很有可能。楊尋他爲了活命,已經瘋了!”
楊尋剛纔說的話解釋了我心中一部分的疑惑,但是因爲他的保留,我心中升起更多的疑惑。
他爲了活命,制訂了一個什麼樣的瘋狂計劃?
他說去喂藥,是什麼意思?
大巴車上失蹤的人,比如丫頭,現在的處境如何?
想到丫頭,我突然想起了周淺,他和我們一起被楊尋暗算,怎麼沒看到他人,他現在在哪?
“真想不到楊尋是這樣的人。”慕靈輕嘆了一口氣,“原以爲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沒想到還是要死!”
看着慕靈臉上那哀傷絕望的表情,我心中一痛,忍不住發了狠:“我就不信這個邪!”用力扭動起來,我的手腳都被繩子綁在柱子上,那柱子很大很粗也很結實,楊尋綁的繩子也很牢固,我掙扎了半天,沒有一絲絲鬆動的跡象,反倒把自己的手腳磨出了一道道血絲,一動就鑽心的疼。
“小哥!沒用的,你就算掙個三天三夜,也掙不開這繩索。”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在我的對面,我擡頭一瞧,一臉疲累的青玄道士正苦笑地看着我,“貧道早就已經試過了。”
“道長,你醒了?”
“貧道太累所以睡着了,後來被你們吵醒了。”青玄道士說道,“小哥,你還是放棄掙扎吧。楊尋就是個可怕的魔鬼,他綁的繩子,我們不可能有掙脫的機會!”
雖然我承認楊尋這人的確是心思縝密手段可怕,但聽青玄道士這語氣,似乎是心有餘悸,看來這些天青玄道士吃了楊尋不少的苦頭。
我問道:“道長,怎麼你一個人被綁在這裡?其他的人呢?”
青玄道士搖了搖頭:“他們被關在觀裡其他地方,具體何處我就不知道了,只有楊尋知道。”
“觀裡?”我心中一動,“道長知道這裡是何處?”
“這裡啊……”青玄道士露出一種複雜難明的神情,“這裡名叫‘太一觀’,我又怎會不知?”
我心中一震,這裡就是太一觀?我找太一觀找了許久沒有找到,沒想到竟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來到了這裡。
“道長,你和這太一觀……有什麼淵源麼?”剛纔青玄道士提起太一觀之時的複雜表情,讓我覺得他應該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青玄道士擡眼看着屋外,輕嘆一聲:“淵源啊?……當年師尊在的時候,貧道曾在這觀中學藝,只是後來一場浩劫……貧道就離開了,其他的師兄弟也離開了……這一轉眼,就是三十多年啊……”
青玄道士在那邊唏噓感慨,我卻是聽得傻眼。
聽青玄道士的口氣,他竟是太一觀的傳人?
“道長,你說的浩劫……是指文革嗎?”
“小哥你知道的倒是真不少。”青玄道士轉頭看我一眼,說道,“文革的口號是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打倒一切封建迷信,這太一觀自然是在打倒的範圍之內。那時貧道年紀不大,閱歷還淺,恍惚以爲那就是世界末日。”
姨婆和我說過,太一觀和黃門都毀於文革。對於我這一代沒有經歷過文革的人來說,對於文革的印象都是從長輩的口述以及各種文章典籍裡得來的,只知道那是黑暗的十年,也是人性崩壞,令人不願回首的十年。
青玄道士似乎是想起了往事,在那邊搖頭唏噓。我在知道這裡是太一觀之後,心中升起更多疑問。
楊尋把我們弄到太一觀來,是故意的,還是巧合?
因爲各有心事,所以我們都沒說話,只聽到山風在屋外呼呼吹着,發着尖銳的聲響。
“道長,你既然離開太一觀這麼多年,怎麼會突然來北京?”知道青玄道士和太一觀的關係之後,我自然不會認爲青玄道士來北京是旅遊的。楊尋爲什麼偏偏將青玄道士單獨綁在這裡,而不和其他人關在一起,這也是我心頭的一個疑問。
青玄道士沉默一陣,這纔開口說道:“如果可以,貧道這輩子都不想回太一觀來。”語氣中帶着些許無奈,些許悲傷。
“什麼意思?”我疑惑問道。
“都是些陳年往事了,不提也罷。”青玄道士搖了搖頭,“前不久,貧道得到一個消息,說是大批盜墓賊來到天壽山,想要挖出太一觀下面的寶藏。貧道雖然不肖,太一觀雖然沒落,卻也不是那些無恥的盜墓宵小可以隨意來去,隨意算計的!”
這話說的擲地有聲,青玄道士一貫的猥瑣神氣之中竟帶了幾分說不出的浩然正氣。
我沉默了一會,繼續問道:“道長,太一觀底下真的有寶藏嗎?”
“你覺得呢?”青玄道士不答反問。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我沉吟了一下,遲疑說道,“應該……有吧?不然怎麼會來這麼多的盜墓賊?”
青玄道士不置可否:“那你覺得太一觀底下的寶藏是什麼?”
“寶藏麼?”我想了一下,“無非就是那些金銀財寶,古董玉器之類的值錢東西吧!盜墓賊追求的,不就是這些麼?”
“沒有金銀財寶,也沒有古董玉器。”青玄道士臉上神情隱怒,搖頭說道,“太一觀底下,只有一座師尊的陵墓。太一觀在文革時遭遇紅衛兵搶砸,原先數百年的集藏毀於一夜之間,師尊下葬之時,竟是連個完好的陪葬古董都找不到!也不知那些盜墓賊是從哪裡聽來的狗屁消息,竟說太一觀底下藏着一個大寶藏!太一觀底下有大寶藏,我這個太一觀親傳弟子怎麼不知道?!”
我聽得愕然無語,原來所謂的寶藏,竟是一座墓——一座太一觀上代觀主的葬身之所。
想到這裡,我心中一動,太一觀的觀主……不知道青玄道士的師尊,會不會就是姨婆口中的那個老不死——青衣道士?
“道長,我有一個冒昧的問題,不知該問不該問……”我遲疑了一下,說道,“請問道長,您的師尊,叫什麼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