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兵學院多功能會議室裡,來自全軍各個院校的教員代表們彙集一堂,開始了交流會最重要的討論分析會。
這樣的討論分析會得出的結論雖然不會形成正式文件,但是對高層的影響是很大的。又因爲是純戰術的討論,專業性非常的強,因此有極強的可操作性,這一點與空乏的理論討論是決然不同的。
往年參與這樣交流會的大多是中層幹部,而今年的交流會因爲有空軍司令部首長的參加,而顯得規格高了一些。
第一位上臺發言的是誰也想不到的人物——來自世界關係學院的李牧教授。
臺下的秦懷楠看見李牧又是穿着那一身迷彩服掛着少校領章,嘴巴子不住的抽動渾身都微微顫抖——你丫的掛個假軍銜打算忽悠誰呢!
當投影幕布上打出發言題目《論超低烈度武裝衝突》,發言人李牧大校的時候,不認識李牧的人也就都知道這位爺是誰了。
三十二歲的大校正師職軍事幹部,全軍僅此一位。
李牧嚮往常講課那樣,沒有廢話,直接進入正題,他講道,“多年前,海軍陸戰隊的某位陳姓軍事主官提到一個概念——低烈度武裝衝突。一般認爲,情報戰線的秘密交手,邊境零星交火,跨境恐怖襲擊等形式的武裝衝突,系低烈度武裝衝突。”
“印巴之間的邊境武裝衝突,巴基斯坦與塔利班之間的零星交火,中東地區的武裝衝突,歐美等國遭到的恐怖襲擊,等等,都屬於這個範疇。甚至亞丁灣上的海盜襲擊,也在這個範疇之內。”
“過去十幾年,我軍一直在適應同樣形勢下的武裝衝突,並且根據實際情況對部隊的裝備、人員訓練、編制等作出相應的改變。當前一個大的趨勢是,全球軍事鬥爭形態將會長期處於低烈度武裝衝突爲主的環境當中。這裡麪包括了代理人戰爭。”
他頓了頓,掃視了一眼,“我今天要講的是超低烈度武裝衝突,具體到戰術上的運用。我個人認爲,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之內,爆發大規模戰爭的可能性極小。當然,今天在這裡只討論戰術,不涉及其他方面。咱們面臨的,是如果有效的應對更低烈度的武裝衝突。介入,反制,消除。”
他直接在鍵盤上噼裡啪啦的敲下了幾個大字,顯示在幕布上:多軍兵種多部門協作下的戰術問題。
“現代社會科技長足發展,越來越多的人可以使用更多更高的應用技術進行生活和工作。導致咱們面對的威脅是更加難以對付的,全面的。而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矛盾衝突,呈現出一個主要特點——武器的運用。在很多時間,手裡的武器越來越的是個象徵,是個威懾,你沒有使用的條件。”
“我擔任邊防第701團團長期間,和西北勁旅第十二旅打了一場對抗演習。雙方的力量對比非常的懸殊。第十二旅有立體進攻能力,他們的炮兵部隊一次齊射足以覆蓋我團所有的防禦陣地,他們的裝甲集羣一次衝擊能夠直接打我我團的防禦縱深。在那場演習裡,我提出一個概念。”
“我們不用槍,用開山刀。”
他微微笑了笑,道,“最後我們贏得了勝利。因此我要講的是,砍刀是殺手鐗武器。我想說明的是,未來咱們面對的大概不會是裝備先進的現代化軍隊,而是手持砍刀的流氓型小國家的威脅。也許咱們的武備遠超他們,但全球的大環境下,先進的武備變成了威懾的存在。而能夠使用的,是諸如‘開山刀’之類的低關注度武器。”
輕輕擺了擺手,李牧微微一笑,說道,“這樣的比喻可能難以理解,但卻是咱們面臨的最多的威脅種類。”
沒有人笑,在座的每一位都表情嚴肅凝眉思考。李牧說的很隱晦,但在座的又怎麼可能理解不了其中深層次的含義呢。越想,大家就越覺得形勢的嚴峻。這就好比直接跳過了第三次世界大戰進入了第四次世界大戰。
愛因斯坦說,他不知道第三次世界大戰會用到什麼武器,但是他知道第四次世界大戰大家用的一定是石頭和木棍。
李牧講的就是這樣一個大背景。
“具體到特種作戰,當前也越來越複雜。處理這樣的問題,也不再是單個軍兵種的事情。我能夠舉例的是剿滅扎買提犯罪團伙的這個案例。武警的同志對這個犯罪集團肯定是很熟悉的。這個犯罪集團也是我在武警第三機動師任職時的主要對手。”
“到了後期,我們武警官兵要去到陌生地域執行抓捕任務,把扎買提活着抓回來這個案子才能完美結案。陌生地域,沒有任何支持。行動之前相關部門做了充足的準備,但最後還是出了問題。抓捕小組依靠過硬的軍事素質完成了任務,但也損失了一些人。”
“這充分的暴露出了多部門協作起來的問題。在過去,我們的情報和通訊能力無法提供這樣的支持,現在咱們有這個硬件上的實力,如果有效的協作,應當是各個軍種以及各個部門迫切需要研究解決的問題。美軍的海外行動水準應當是全球最高的,他們一樣是經歷了多次慘痛的失敗總結出了經驗纔有今天這樣的能力。”
李牧頓了頓,掃視了一眼,說,“在這方面,我認爲海軍的同志們就做得不錯。他們在應對海上超低烈度武裝衝突,甚至算不上武裝衝突的衝突時,用了一個非常有效也非常簡單的辦法。”
“用更多、噸位更大的船去撞擊對方船隻。”
衆人呵呵的輕聲笑了起來,來自海軍院系的教員們既覺得自豪,也覺得有些臉紅。憑大噸位去欺負人,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光榮的事情呢。
“當然了,海上超低烈度衝突與陸上、空中的,有很大的不同。具體到具體的作戰地域,針對實際情況,如何應對,非常的需要好好的研究和總結經驗。協作是必不可少的,陸海空軍,武警部隊,我個人認爲,建立一個長期的協作機制,搞一個能夠長期運作的行動標準出來,是非常有必要的。”
李牧從講臺那裡走出來,“我的發言完了。”
敬禮。
沒有涉及到具體的戰術,李牧的發言依然的顯得空泛,更沒有提到什麼新型的戰術。但是他所講的這些話的含義,以及他想要表達的,都引起了在座諸位的思維上的震動。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無疑是——長期的協作機制。
就差直接指出建立特種作戰司令部統一指揮所有特種作戰行動了。
毫無疑問,李牧給這次交流會定下了一個討論的熱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