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晶晶收拾鋪蓋捲回去了,她被正式從紅海救援劇組清理了出來。這一次是李牧親自說話,他是真的動了怒氣。
哪怕女主角的戲份已經拍了一半,林超也沒有絲毫的怨言,韓平更是奇怪的高興起來——這是賣李牧人情的機會啊,追加預算算什麼的,錢多得很。
半途換女主角這種事情一點也不新鮮。
李牧是深切地認爲,讓這麼一個人來飾演女軍人,是對部隊的侮辱。而他也不再要求郭翰威放白家一馬,由他折騰,想怎麼搞就怎麼搞。
這個問題其實並不簡單,這樣的家庭,如果不是家人的縱容,白晶晶也不會變成這樣逼樣。而正所謂有其女必有相應的父母,起碼不是什麼好人。李牧最後一絲憐憫之心也讓白晶晶給毀掉了。白家也最終毀在白晶晶的一張嘴巴里,而躺在特護病房裡的白家老爺子早就無法正常說話了。
一場軍民衝突以軍民魚水情圓滿結束,不但沒有影響到部隊的形象,還加深了和駐地老百姓之間的感情。不得不說,這是李牧沒有想到的,而正是因爲他恰當的處理方式,贏來了老鄉們的理解和擁護。
在樸實的老鄉們眼裡,再沒有什麼比黨領導下的軍隊這樣一個集體更能讓他們動情以及更值得他們熱愛了。
誠然,現在有一些不太好的老百姓,他們憎恨公務人員,他們天然的對政府沒有信任感,他們潛意識地把政府當成了站在對立面的那一撥人,但是在面對部隊面對當兵的時候,他們都是關心愛護官兵們的大爺大媽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毫無疑問,新兵七班的新兵蛋子們受到的心靈上的震撼是最巨大的。誠然他們當中有不少人把從軍當成了一條職業的道路,一些人把從軍當成了鍛鍊,各種各樣的入伍動機,但經此一事之後,他們意識並且體會到,一身軍裝蘊含着太多太多厚重的東西。
這樣的思想教育是任何大課大會都比不上的。
隨着飾演女主的新演員的到位,劇組又花了半個月的時間補拍完畢,隨即正式結束了在陸南的拍攝工作。臨走之前,自然的基地領導給他們送行。林超再一次和李牧敲定了軍事總指導的工作後,才放心離開。
這也意味着,劇組以後遇到軍事方面的難題而吳迪又無法完美解決的時候,李牧是要出面提供幫助的。吳迪自然的跟着劇組走,工作結束之前他是不會返回雪豹突擊隊的。
新兵訓練走過了半個月。
這天晚上,李牧和往常一樣在凌晨三點整起來查崗查鋪。晚上的崗哨都是老兵來負責,在下連之前,新兵是不允許站崗的,怕出現私自離隊的情況。新兵訓練期間,新兵們的思想是最不堅定的。
查鋪查到三排七班,李牧打着微光手電,在滿是臭味的班房裡一個鋪位鋪位地檢查着,有踢了被子的給蓋好,伺候小孩子一樣關心。
檢查到馬啓才的鋪位時,李牧發現被子在輕微的顫抖,馬啓才用被子蒙着頭睡覺。李牧仔細一聽,有壓抑着的很輕微的聲音,他一下子明白怎麼回事了。
他拍了拍被子,輕聲說,“馬啓才,你出來。”
馬啓才知道自己暴露了,掀開被子抹着眼睛走出去。李牧拿了他的大衣出去,在外面走廊,李牧把大衣給他披上。
“想家了?”李牧說。
馬啓才低頭哭着,看得出他在竭力的忍着,但還是渾身都在顫抖,話都說不完整了,“我,我想俺娘了,俺,俺娘身體,不好。”
李牧摟着馬啓才的肩膀,抱着他的腦袋給他擦眼淚,“不哭了啊,男子漢了嘛,怎麼能動不動就哭鼻子。”
馬啓才平時是最大大咧咧的兵,也是最聽話並且不失靈活的兵。高強度的訓練下,其他兵的臉上基本是沒什麼笑容,只有他和李少東兩個,經常的開玩笑,用歡樂影響了其他人。
李少東是二次入伍,這點強度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但是馬啓纔不同,他就是個十八歲的大男孩,高中畢業就參軍入伍,在很多幹部眼裡這個年紀就是個孩子。
李牧這才知道,這個憨厚憨厚的兵,把情感都壓抑着,走到了今天居然才控制不住。一般來說,沒有不想家的新兵,到了部隊三五天,就都紛紛的爆發出來,極少有道半個多月後才爆發出來的。
可見這個兵的忍耐力是非常強的。
“連,連長,俺不哭的,就是,就是想到俺娘,不知道她怎麼樣,俺控制不住。”馬啓才抽搐着說,一下一下的。
“那你有沒有打電話回家。”李牧問。
馬啓才點頭,始終低着腦袋不敢看李牧,“打,打了,今晚打回家,俺娘問俺想家沒有,俺說想,俺娘哭了。”
李牧安慰道,“想家正常,誰都想家,連長以前新兵的時候也想家。哭出來就好了,不是生離死別,不要搞得那麼悲壯嘛。兩年時間很快就過去,到時候不就能回家了。”
馬啓才道,“俺,俺娘讓俺,讓俺努力訓練爭取,爭取留隊。”
“那也能回家探親啊,所以沒什麼的,馬啓才啊,今晚哭了以後可就不能流馬尿了。當兵的,掉皮掉肉不掉隊,流血流汗不流淚。你現在是軍人知道不,不是老百姓了。”李牧說。
馬啓才抹着不斷涌出來的眼淚,“連,連長,俺,俺知道,就是,俺娘身體不好,她,她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李牧一怔,“你父親呢?”
“俺爹在俺很小的時候就被鎮上的貪官打死了。他們都欺負俺家,俺沒有兄弟姐妹,俺當兵就想他們不敢再欺負俺家,俺當兵走,俺娘一個人在家,她身體又不好……”馬啓才徹底崩潰了,蹲下去雙手死死捂着臉淚水嘩嘩的往下掉,死死咬着牙不讓哭出聲音的樣子,讓李牧心裡針扎一樣難受,鼻子猛然猛然的發酸。
馬啓才這個情況,他是不瞭解的,他爲自己的不稱職而愧疚,爲班排長的關心不到位而生氣。
平時大家眼裡的開心果,大家看見都想樂的樂天派,班排長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一個很懂事的兵,誰都會認爲他有一個很快樂的家庭,卻決然的想不到這個兵身上揹負了這麼多沉重。
才十八歲的他承擔了多少同齡人沒有經歷過的東西,且他從來不怨天怨地從來沒和任何人說過這些。
不能兵們在前方奮戰還要牽掛着家裡,更不能讓軍屬受任何委屈別說是傷害了!
其他部隊李牧管不了,但是他的兵,他就得一管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