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所料的李牧再一次上臺。
鄭老師回過神來之後,熱情邀請李牧上臺發言。鄭老師的態度簡直令人髮指,或者說她根本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角度以及態度來對待一位三十多歲的部隊首長。因此只能拿出對待學校書記的態度來對待李牧——學校書記大概是她見過的官職最高的人了。
李牧是有話要說的,否則鄭老師不可能請得動他。
一衆家長全都跟小學生一樣好好端端的坐好兩手相疊放在書桌上,腰板挺得直直的兩眼平視前方。
這些家長裡面,哪怕包哈佛畢業的那位詹女士,都是接受過軍事訓練的——沒有人能逃得過高校軍訓的十五天,哪怕不是在國內上的大學,中學階段的軍事訓練同樣也絕對不會缺少。
在關於國防動員方面的政策裡,所有的地方高校在校學生都屬於軍隊的後備幹部,所有的地方適齡青年都屬於軍隊的後備兵員。有人說中國能夠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動員出一個億的軍隊,絕不是僅僅指中國完善的國防動員機構,更多的是指無論是高素質人才還是普通適齡青年,在十八週歲到四十五週歲這個區間內,中國隨隨便便能夠劃拉出一個億的部隊來。
這個數量是非常驚人的,是許多西方發達國家的總人口加起來也不能比擬的強大力量。
言歸正傳,這些家長都知道軍長是個什麼分量。因爲他們很多人知道,哪怕是當年全校新生軍訓的閱兵式典禮上,出席二一一工程高校此類儀式的部隊最高級軍官,也僅僅是副軍長以及同等級別的部隊幹部。要知道,那些高校裡,有許多是省部級的,也就是說他們的校長書記是省部級領導。
這樣的換算非常的簡單,也非常的明顯。
現在,一名三十多歲的軍長同志就站在講臺上面,那種精神高度集中打心裡敬畏的情緒是根本不受控制的出現,那種一種他們怎麼也不能抵擋的強大的氣勢。
“我想請老師把同學們請到外面去活動活動。”李牧說。
鄭老師連忙的開始招呼,其他老師也配合起來,家長們都紛紛的交待自己的孩子乖乖聽話。不一會兒,老師們就帶着孩子到外面的小花園組織臨時的課外活動起來,鄭老師急匆匆的又返回來,在第一排端端正正的坐下,拿出自認爲最美好的笑容,然後目光崇拜的望着講臺上的李牧。
李牧掃視一眼,緩緩的點了點頭,開始了他的表演。
“各位家長,我並非有意隱瞞我的真實身份,事實上我不管是軍長還是班長,都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普通一員,有區別的只是崗位的不同。我實話告訴諸位,昨天晚上,當我看到微信羣的聊天記錄截圖,我非常的生氣。我十分的費解,我的孩子,到底就讀的是一所什麼樣的學校?十二小在陸南地區是十分有名氣的,師資條件教學設施,等等等等,事實存在的好。但我決然沒有想到我的孩子,以及諸位的孩子和更多人家的孩子,具體身處的是一個什麼樣的教育環境。”
李牧滿臉沉痛,“我很痛心,我感覺到了強烈的悲哀,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我們後代的教育環境變化成充滿了銅臭味充滿了學識之外的攀比?”
“現在,我知道原因了。”
李牧臉色嚴肅起來,手指畫了一圈,“和咱們這些當家長的脫不開關係,和學校沾染上社會不正之風的現象有莫大的影響。”
衆人心跳加速,有些家長臉色已經發青,鄭老師更是小腿肚子在發抖。
李牧沉聲緩緩說道,“學校方面的因素我暫且不說,但是我可以明確表個態,我會請地方的相關負責同志,好好的查一查這樣的現象到底在多少學校裡存在。少年強則中國強,咱們的後代成長成什麼樣,直接關係到國家命運。必要的時候,我會以私人身份向山雲同志表達我的觀點。”
山雲同志是誰?
很多人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
李牧沒有停頓,繼續說道,“在這裡,我以家長的身份,講一講我對家委會的以及該委員會的實際操作所反映出來的相關問題。我主要講三點。”
這個時候大家猜慢慢的反應過來——山雲同志,不正是那位分管教育工作的政務委員嗎!
衆人都驚呆了,趕緊的豎起耳朵認真往下聽。
“第一大點第一小點。”
李老師雙手撐在講臺上,開始上課,他兩眼橫了一下掃視了一圈,淡淡的說,“諸位,我非常的費解,是誰給你們勇氣?梁靜茹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裡我要點名批評一下詹女士。”
詹女士臉都青了,他丈夫更是覺得羞愧,夫妻倆不敢擡起頭。
李牧道,“詹女士你是哈佛大學的高材生,就職摩根,這是很不錯的。從一個角度來看,你的人生是很成功的。但是從我的角度來看,我認爲你並沒有真正的到你自認爲的那個程度。一個人的牛逼,不在於他自身有多牛逼,而是在於他爲這個社會爲這個國家做了多少牛逼的事情。我剛纔和蔣敬國先生聊了聊,他是中海油的一名設計人員,專門設計海上鑽井平臺的,負責的是配管專業。我也大致瞭解過,他的收入不算高,相對而言,比很多人要好一些,因爲是大型央企,因此有一定社會地位。但是我相信,單單對比這些方面,他是比不上詹女士的。然而,如果從對社會對國家的貢獻來說呢?我想,二位是相差不多的。那麼,咱們有理由說雙方不是在同一個層次嗎?”
“當一個國家的國民開始用金錢來劃分檔次,這個國家就開始完蛋了。我不怕告訴你們,我打了那麼多年的仗當了那麼多年的兵,如果單單算我的工資,一個月也不過二萬出頭。二萬來塊錢,在在座的諸位眼裡顯然不算什麼。我和其他軍級幹部有些不太一樣的地方,你們也看到了,我很年齡,軍齡工資很好。但是因爲我戰功無數,並且有其他貢獻,從軍隊總部到政務院,從軍區到具體我服役的部門,我都有好幾份相關的津貼補貼,以及對戰鬥英雄的特殊津貼。這些雜七雜八的加起來,一個月也有三萬塊錢。我堂堂軍級幹部,一年收入也僅僅五十萬左右。這點錢夠幹什麼呢?陸南地區的房價是什麼情況?現在均價四萬了吧?”
鄭老師突然舉了舉手打斷道,“首長,均價四萬是去年上半年的行情了,現在是六萬。”
“謝謝。”
李牧點頭道謝,“六萬,均價六萬。五十萬勉強能買個不到十平米的臥室。正常的一家三口,你起碼得一百個平方吧。我不吃不喝要十幾年才能買得起一套房子。”
說到這裡,他又掃視了一眼,道,“如果以收入論英雄,你們怎麼不衝上來幹我呢?爲什麼坐在臺下跟新兵蛋子一樣乖乖聽講呢?請見諒,我說話是這麼直。因爲什麼?”
他停頓了很久,然後慢慢的沉聲接上,“因爲我是軍長,因爲我手握數萬精兵,說句難聽的,什麼手握數十億資金的基金經理什麼大企業人事總監什麼及幾十套房土豪,這些都是渣渣。”
李牧緩了口氣,在衆人臉色一陣紅一陣青的當口,慢慢的開口說道,“以上就是我要講的第一大點第一小點。下面我講講第一大點的第二小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