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韜沒有和其他人再見面,他知道,只要李牧沒問題,其他人就沒問題。眼下是把人帶回去。
當天晚上,王主任過來了,和警備區的領導陪着陳韜共進晚餐。畢竟陳韜頭頂頂着個總部的光環,又是部長助理。在軍改之前,哪個軍種繞得開總部?
既是歡迎宴也是歡送宴,明天一早,陳韜就會帶着那幾個兵離開南港前往東南軍區,把人給還回去。實際上,他做得是一箇中介的工作,但誰也沒有比他更適合做這個工作。
整個晚餐王主任閉口不談工作,陳韜就知道這一關算是過了。海軍那邊最後還是給了陸軍老大哥一個面子,讓陳韜把人帶回去自行處理。
當兵的喝酒都兇猛,當晚大醉。
第二天,王主任親自把陳韜送到機場,一起的當然還有已經慢慢恢復一些精氣神的李牧等人。
這件事情,到了這裡,就算是告一段落。李牧這幾個人短暫的護航工作,也告了一段落。
一週後。
東南軍區機關大院,一輛軍牌商務通勤車通行無阻地開進去,直接在那氣派的機關大樓前面停下。電動門打開,一名手腳利索的女中尉下車,隨即伸手將挺着大肚子的馮玉葉扶了下來。
馮玉葉沒有穿軍裝,肚子日益大了起來,軍裝是穿不上了的。
由女中尉扶着,馮玉葉徑直走進了機關大樓。她是不用通報什麼的,主要靠刷臉。
“小馮,你怎麼過來了。”
到了司令員辦公樓層,恰好從走廊走過的機機要秘書猛然看到馮玉葉走出電梯,大吃一驚,急忙急步過去攙扶。
其實馮玉葉現在是完全可以自己行動的,安排女中尉陪同只是爲了穩妥起見。機要秘書這個動作,就是出於尊敬了。
機要秘書近三十多歲的人,肩膀上掛着的是上校軍銜,叫馮玉葉小馮無論怎麼看都是合適的。
“我爸呢?”馮玉葉的情緒明顯不好,直接問。
“首長在開會。”機要秘書和女中尉攙扶着馮玉葉往馮司令員的辦公室走去,一邊說道,“你先坐會,我馬上向首長彙報。”
“讓他快點,我有急事。”馮玉葉迸出一句。
機要秘書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快步離開。
他了解首長的閨女,馮玉葉沒有大小姐脾氣,今天這樣說話,顯然是遇着什麼急事了。
機要秘書不敢怠慢,連忙到小會議室去,附耳向馮司令員彙報了這個事情。馮司令員正在和其他幾位軍區領導討論下半年的工作,聞言微微點了點頭,便繼續開會。
馮司令員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是爲何而來。
馮玉葉等了將近一個小時,快不耐煩了才聽見腳步聲,馮司令員大步走了進來,機要秘書提着他的文件夾捧着茶杯。
“丫頭,平時可是請你來都不來,今天吹的是什麼風。”馮司令員明知故問,哈哈笑道,指了指馮玉葉的肚子,“什麼時候值得我外孫親自出馬。”
機要秘書和女中尉都笑了,越大的首長就越平易近人,這話是真沒錯。女中尉也不怵了,調過來快兩個月了,見大首長的次數比之前在部隊見旅長的次數都多。
“小楊,你到外面等我。”馮玉葉根本沒接老爹的茬,對女中尉說。
“是!”女中尉利索地答道,舉步就離開。
機要秘書把東西放好,也知趣地出去帶上門,把空間留給這對父女。
“爸,李牧的事情到底怎麼個說法?你們這些當領導的怎麼就這麼的不近人情嗎?李牧差點就回不來了還要處分他!”馮玉葉本來就憋着一口氣,沒說幾句就氣憤起來,又覺得委屈,眼淚就轉了起來。
李牧的事情瞞不住她,她想不通爲什麼自己的丈夫不怕犧牲地把其他人救了出來,換來的卻是不明不白的冷處理。
“關了一個星期了,是死是活總得給個準信啊!你就乾脆把他開了得了!免得我擔驚受怕!”馮玉葉抹了一把眼淚說。
馮司令員取來紙巾替女兒擦眼淚,馮玉葉劈手奪過來,一點也不給大區正職首長面子。只是,此時此刻顯然只有父女沒有上下級。
一週前,馮玉葉就知道李牧回來了,但是卻被告知,李牧要接受封閉學習,連見一面都不行。
馮玉葉當即就認爲,哪裡是什麼封閉學習,根本就是軟禁嘛!
馮司令員在女兒身邊坐下,像小時候一樣輕輕撫摸着她的腦袋,說道,“你說你丫頭哭什麼,人好好的,學習完了就回家。”
“那是學習嗎?有什麼學習是不讓看望的?你別蒙我!”馮玉葉氣鼓鼓地說。
笑了笑,馮司令員說道,“的確是學習。不只是他,其他幾個兵也在接受學習。從戰場上下來,又是在海外,集中起來加強思想教育學習,這是正常的程序。丫頭啊,你就別操心了,爸爸保證他沒事,你的任務是安心養胎。”
“真的?”馮玉葉不相信地看着馮司令員。
馮司令員說,“怎麼,爸爸還會騙你。”
“可是,到底是個什麼結果啊,是不是真的要處分?”馮玉葉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出身高幹家庭,她的政治敏感性比李牧都要強,她也知道,這種情況,不挨處分恐怕不太可能。
想了想,馮司令員說道,“你呀你,你和你媽一個性子,急。”
說着,他就緩緩說道,“涉及到海外護航撤僑,這個事情,軍區這邊只負責上報處理意見,怎麼處理,決定權在總部。”
馮玉葉不耐煩了,撒着嬌說,“爸!你就直接告訴我到底怎麼樣吧!”
憐愛地摸着女兒的腦袋,馮司令員頗爲無奈地說道,“頂多就是個功過相抵,不會影響到李牧的前途。你把心放寬了,你這個情況就不要鬧情緒了。”
說到底,馮司令員是擔心女兒肚子裡的外孫,不然以他的性格,就算是女兒,這話他也不會提前說。
得到父親肯定的答覆,馮玉葉才放下心來,但想起李牧執行的那些危險的任務,她就恐懼從腳底升起來,非常決然地說:“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把李牧給調出來,什麼破突擊隊!爸,這事你一定要管!我不想孩子以後沒了爸爸。”
馮司令員當即一愣,隨即笑道,“你這傻孩子。”
父女倆又接着聊了其他的一些事情,馮玉葉這才離去。
對馮司令員來說,這件事情過去之後,怎麼安排李牧不是他的事情——級別太低,還輪不到他親自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