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校的生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豐富多彩,更多時候是另一種定義的新兵連。確切地說,對於李牧這些在職幹部脫產學習的人來說,像新兵連。而對從地方上考上來的學員來說,則是真正意義上的新兵連。
軍事院校也是部隊,地方考上來的學員就是新兵。任何人,只要穿上軍裝,第一件事肯定是隊列訓練。
因此,每一次李牧經過大操場看見各個方隊汗如雨落地訓練的時候,都會有一種滄桑的感覺,暗藏唏噓。
編改實驗班的課程越來越讓李牧入迷,從不斷到來授課的資深教授和從其他學員請過來的專家座談,足以體現出上面對編改實驗班的重視。
實際上,自從李牧這些學員知道,軍區首長來視察,只有和編改實驗班的學員搞座談這一點已經充分說明了上層對這個班的重視。
高強度的理論學習以及不亞於偵察集訓隊的戰術訓練,讓編改實驗班的基層幹部們過得很紮實。好在都是年輕人,並且基本上沒有脫離日常訓練,因此大家都不覺得有多累。
比如說趙旭,儘管說副營長,但是在部隊的時候他是天天跟着部隊開展訓練的,甚至在某些科目他還是營裡的第一名。比如五公里越野,整個營跑得比他快的不超過一個巴掌。
對於李牧來說,陸院的軍事訓練是小孩子過家家般的簡單,單單是強度上面。因此,是一個非常難得的輕鬆的時期。只是,文化理論方面,因爲他和其他人相比,缺少了四年的高等教育經歷,因此此時學習起來很吃力。
編改實驗班只有李牧是高中學歷。
趙旭知恩圖報,都儘量在晚上的自習時間裡輔導李牧的文化課,主要是基礎方面的知識。趙旭也是才發現,李牧一邊參加編改實驗班課程學習的同時,還要抽時間學習正規的本科學業。
好在趙旭並沒有把知識都還給教員,輔導起李牧還算那麼回事。
而趙旭感到比較吃驚的是,李牧的接受能力非常強,很聰明。李牧高中畢業快三年了,這個過程裡一直沒有接觸過文化課,但此時撿起來,度過了適應期之後,慢慢的就進入了狀態。
李牧確確實實地賣力學了,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能同步完成本科學習,那麼畢業的時間就不會因爲參加編改實驗班延遲,反之則需要在陸院待更長的時間。
說到底,李牧心裡最想的還是回到部隊,回到每天都能摸到搶嗅到火藥味的團體,而不是有濃厚學術氛圍的院校。
日子就這麼枯燥而充實地過着,臨近國慶了。
國慶前兩天,基本上陸院都在做着放假前的準備,七天長假不是小事,各種安排必須到位。
李牧的心還是在課本上,只是,9月30日凌晨三時,正在睡夢中的李牧和趙旭被推門急步進來的溫朝陽驚醒。
聽見腳步聲的時候李牧就醒了,溫朝陽打亮燈光之後,李牧眯起眼睛來之後,看到的是溫朝陽臉上的嚴肅和緊急。
“李牧,馬上跟我走!”溫朝陽直截了當地說道,語氣很急促。
李牧不敢怠慢,急忙穿衣戴帽,溫朝陽把他的帽子摘掉扔在牀鋪上,催促一句:“快點,車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什麼事這麼急,溫處長?”李牧皺了皺眉頭問。
兩人急步離開,留下發呆的趙旭。
獵豹車就在外面怠速等候着,兩道亮白的光柱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在一片漆黑的陸院裡顯得非常的醒目。
上了車,駕駛員一腳油門就跑起來,車開得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急了幾分。
李牧不再多問,而是看了副駕駛座上的溫朝陽一眼,
溫朝陽不是不想告訴李牧發生了什麼事情,而是他自己都還沒有完全的回過神來。
寫完一份材料躺下已經是一點多,才進入熟睡狀態,就被驟然響起的電話鈴聲驚醒。懷着怨氣接電話的時候驚訝地發現是院長親自打來的電話,就一句指示“李牧的妻子要生了,馬上把他送到軍區總院。”。
院長的親自指示和急促的語氣讓溫朝陽徹底醒了過來,趕緊的穿好衣服準備叫小車班出車報備的時候,獵豹車已經在樓下等着。
暗暗吃驚之餘也來不及多想,急忙趕來小樓,到一直把李牧帶上車。
溫朝陽知道李牧已經結婚,儘管從年齡上來說有早婚的嫌疑,但畢竟今時不同往日,這方面倒不是太較真了。
讓溫朝陽久久沒法回過神來的是,爲什麼會是少將院長親自打電話?
他心裡暗暗想着,李牧果然是大有來頭,否則少將院長根本不會爲這樣的事情專門在凌晨打這樣一個電話。
思索半晌,溫朝陽忽然問道,“李牧,你認識院長?”
略微皺了皺眉頭,李牧老老實實地回答:“溫處長,我不認識院長。”
回頭看了李牧一陣子,溫朝陽看不太出來李牧是不願說實話還是真的不認識院長,他說道,“你妻子要生了,院長親自打電話指示,把你送到軍區總院。”
前面三秒鐘,李牧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三秒鐘之後,他的瞳孔慢慢的放大,嘴巴微微張開,死死地盯着溫朝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但已經開始失態的李牧,雙目迸發出只有在戰場上纔會出現的光芒,這讓溫朝陽這位帶過的兵比見過的人還要多的學員處處長心裡不可抑制地冒出了一種叫做恐懼的東西!
“要,要生了?要生了?真的?真的嗎?”李牧神經質一般的激動得語無倫次!
他醉心於學業,忘了馮玉葉的預產期就是這幾天!
微微甩了甩腦袋,溫朝陽讓自己冷靜下來,隨即笑道:“是的,李牧同志,你要當爸爸了,恭喜你!”
李牧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猛然朝後後背重重地靠在靠背上,像是鬆了口氣,又像是憋了口氣,只是他渾身緊繃起來的肌肉和加速跳動的心臟和死死緊握着的拳頭,已經充分的表明了他的情緒。
溫朝陽是過來人,非常的能理解李牧的心情,而溫朝陽能做的,只能是讓駕駛員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儘量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