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0月的一個下午,安蕾正如平常一般邊哼着歌邊在廚房裡清洗着盤子的時候,突然一陣暈眩感傳來,安蕾一陣無力,手中的盤子滑落,在地板上碎成了無數片。
感謝那個已經粉身碎骨的盤子,正在客廳裡看着電視的莊鋒聽到了聲音,也發現了暈倒在地的安蕾,大驚之下的莊鋒一把將安蕾抱起來,以最快的速度衝出門,攔下了一輛路過的車輛。
在病房門外焦急等待着的莊鋒及雙方父母得到了一個並不好的消息,安蕾得的是再生障礙性貧血,這是和白血病並稱爲血液類疾病兩大死亡率最高的疾病之一。
莊鋒呆住了,莊鋒的父母呆住了,安蕾的父母也呆住了。
雖然在醫學昌明的今天,再生障礙性貧血並不是無法治癒的疾病,但是絕對是“金錢殺手”,需要長期的治療以及天文數字般的醫療費,莊鋒和安蕾的家庭雖然不是什麼貧困家庭,但是長期這樣下去,就算雙方將積蓄全部掏空恐怕也無法支持下去!
莊鋒茫然了,他想過退學去找工作,但是他學的計算機現在在全國已經是人滿爲患,就算找到工作獲得的收入也只能是杯水車薪。
安蕾患病的消息在學校裡傳開來了,雖然學校的老師和同學們也捐了款,但是也只能暫時的緩解一下。
在莊鋒就快要絕望的時候,他的一個同學爲他帶來了一個希望。
“莊鋒,安蕾的病怎麼樣了?”莊鋒這天正在寢室裡發愁的時候,一名同學走進來問了莊鋒一句,莊鋒一擡頭,正好看到吳凡走了進來。
吳凡和莊鋒同年級。但是不同系,莊鋒一直沒有加入校足球隊,只是在系裡經常去打比賽,而吳凡卻是校足球隊的主力前腰,幾次想拉莊鋒進校隊卻被莊鋒拒絕了。
莊鋒沒吭聲,吳凡的事情他隱約也聽過,這人球雖然踢得不錯,但是爲人卻有點問題。聽其他同學說他和校外的混混們有很親密的關係,再聯繫自己最近的窘境。莊鋒不由得在心裡提防起來。
“是在爲錢發愁吧?”吳凡走過來在莊鋒身邊坐下,掏出一包武漢本地高價的“黃鶴樓”,遞給莊鋒一根。
“來了。”莊鋒心裡暗想,他擺擺手:“你這高檔香菸我抽不慣,還是抽我這個吧。”莊鋒拿出自己的“紅金龍”,掏出一根放在嘴裡。
吳凡對莊鋒的這個舉動並沒有在意,在吐出一口煙霧後說:“有個來錢快的活,你願意幹嗎?”
“什麼事?”莊鋒很想把這個明顯不懷好意的傢伙趕出去,這傢伙不是看到自己急需用錢,想讓自己幫着販毒吧?
“你也應該聽說我和外面道上的人關係很好,我不否認,我和他們在一起。就是爲了弄錢。”吳凡意外的沒有作任何掩飾。
“就知道你這傢伙沒安好心!”莊鋒在心裡狠狠的想:“如果是什麼犯法的事最好免開尊口,我再需要錢也不會幹那種事的!”莊鋒站起來:“請你出去!”
“你還是先聽我把話說完吧。”吳凡意外的沒有發怒,本來已經準備動手的莊鋒停住了手,吳凡繼續說:“其實我和那些人在一起並沒有幹別地,也不算是犯法。你知道地下足球聯賽嗎?”
莊鋒愣了一下,意甲西甲德甲英超他都聽過,地下足球聯賽他倒還真的沒踢過。
“時代不同了!”吳凡嘆了口氣:“混道上的人物也開始喜歡足球了!所以他們就組織了地下足球聯賽,當然。輸贏是關係到利益的,獎金也不會少,不瞞你說,我踢一場如果贏了,起碼能拿到這個數。”他伸出一巴掌。
“五十?”莊鋒疑惑地問。
“靠,你以爲是打發叫花子啊?”吳凡瞪起了眼睛,似乎在爲這個數字感到羞辱:“五百!進了球還有分成,如果是重要的比賽的話,那麼拿上幾千不成問題!告訴你,我一個月起碼能靠這個賺上三四千!”
“這麼好賺?”莊鋒有些心動了,確實,如果真的靠這個賺錢的話似乎不犯法,最多算是違反治安處罰條例,而自己又不是職業球員,也不存在違反紀律的情況。
“你沒騙我吧?”欣喜之餘莊鋒還有些疑惑。
“我騙你幹嘛?告訴你,如果不是看到安蕾現在這樣的話,我纔不會幫你呢!而且我又沒什麼影響,有了你,贏的希望要大得多!”吳凡信誓旦旦地說。
“那好!我去!”莊鋒站起身來:“什麼時候有比賽?”
“今天晚上就有一場!”吳凡也站起來:“到時候我來叫你。”
“就這樣,我踢了我平生能賺到錢的第一場比賽,那場我們贏了,我進了五個球,然後我拿到了一千塊錢,這是我第一次有這麼多的收入。”莊鋒彈了彈菸灰,淡淡的說。
“哦……”裴煒感到震驚,同時他的好奇心更強了:“那你是怎麼到荷蘭來的呢?”
“那是三個月後的事了……”
“走了,莊鋒!”吳凡叫着正在點錢的莊鋒,莊鋒將錢點好,一把揣進兜裡:“來了!”
“今天又收入多少?”吳凡好奇地問,每個人在比賽結束後拿到的獎金是不同的,老大們會根據作出的貢獻來分配錢。而莊鋒和吳凡是拿的最多的兩個,對此其他人也沒異議,因爲如果沒有這兩個人,這支隊伍根本就不可能贏下這麼多關鍵的比賽。
“五千。”莊鋒淡淡地說。
“譁,我他媽的才三千,那老傢伙,越來越偏心了……”吳凡發着牢騷,不過也是以開玩笑居多。在今天這場比賽中,如果不是莊鋒在最後十分鐘裡的兩個進球。這場比賽根本就贏不下來,這場關係到一條街地盤的比賽要是輸了,老大不揍他們一頓纔怪,那裡還會有這麼多的獎金!
“這幾個月一共賺了多少了?”
“……三萬,夠安蕾做兩次治療的了。”莊鋒想了想,說。
“你不會一直打算這樣下去吧?”吳凡點起一根菸,突然問。
莊鋒愣了一下。他吃不準吳凡這話是什麼意思,吳凡笑了笑:“以你的實力,總是踢野球不嫌屈才了嗎?”
“你他媽的什麼意思?當時拉我來的是你,現在這麼說的也是你,你是不是覺得我來了以後你的地位下降了?告訴你。如果不是爲了錢,我他媽的纔不想和這幫人扯上關係呢!”莊鋒怒吼起來。
“吼什麼吼什麼?我是這意思嗎?”吳凡也吼了起來:“我他媽的纔沒那麼短視呢!有你在我們能夠贏下所有的比賽!但是以你的實力,不應該總在這樣的比賽裡面出現!”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莊鋒心裡也有些慚愧,如果不是吳凡,他根本就找不到來錢快的工作。從這個方面來說,他一直還是對吳凡懷有戒心倒是有點小人嘴臉了。
“加入校隊怎麼樣?”吳凡突然說。
“沒那閒功夫!”莊鋒一口拒絕:“又沒有收入,我加入幹嘛?”
“傻啊你?我們學校可是進入了飛利普中國大學生聯賽最後決賽階段的!如果有了你,我們甚至能夠衝擊冠軍!到時候學校的獎勵肯定不少。關鍵的是,如果能夠拿到最佳射手或者最佳球員的話,那麼就有機會到荷甲的埃因霍溫去試訓!如果能夠被他們看中的話,那你還踢個屁野球啊,到時候你的年收入絕對上百萬!那安蕾的醫療費不就全解決了嗎?”吳凡口沫橫飛地說。
“別開玩笑了,就我這從來沒受過正規訓練的水平,能夠被荷蘭的球隊看上?”莊鋒將信將疑地問。
“就算看不上,你也在足球圈裡有了名氣,國內的俱樂部也肯定會找上你,到時候難道你的收入會比不上現在踢野球?退一萬步說,就算沒人找上你,再回來不也是一樣,又沒什麼損失!”
“好吧!我加入校隊!”
“我要去參加大學生聯賽了,最近一段時間我攢了幾萬塊錢,應該足夠你這段時間的治療費用了,等着我回來吧。”在病房裡,莊鋒握着安蕾的手,深情地說。
安蕾白玉般的臉龐流下兩行清淚:“鋒……你對我太好了,十年前爲了我,你放棄了職業足球,十年後,你又是爲了我,重新走進職業足球的道路……我的心裡……好難受……”
在她的額頭上印下輕輕的一個吻,莊鋒柔聲說:“蕾,別難受,我說過我要用一生來保護你的,更何況,踢足球對我來說是件美差。”
“美……差嗎……”安蕾的目光落在莊鋒的小腿上,那裡青一塊紫一塊的,正是地下足球帶給莊鋒的傷痕:“你答應我……一定要照顧自己……就算是輸了也沒關係,我希望……你能象現在一樣的回到我身邊……”
“我會贏的。”莊鋒鬆開了安蕾的手:“我會用自己的腳,來換取我們今後的幸福!”
看着莊鋒大步走出病房的背影,安蕾突然感到無比的安心,這個男人,有着無比寬闊的脊樑,就算是任何的困難,也無法擊敗他的希望。
爲了心中的信念而戰鬥的莊鋒對勝利的渴望無人能夠比擬,他象瘋了一樣的進球,從大學生聯賽到預備隊再到阿賈克斯成年隊,他對進球的渴望讓所有人都感到震驚,他“進球瘋子”的外號也是由此而來。
“然後就是大學生聯賽的連戰連捷,我當選了最佳射手和最佳球員,來到了荷蘭,本來我已經快要和埃因霍溫簽約了,但是在2005年6月,我和那裡的一名球員發生了衝突,然後我就離開了那裡。”
“那名球員?爲什麼要和二線隊的你發生衝突啊?”
“李容杓。”莊鋒從嘴裡吐出了一個名字,裴煒恍然大悟:“那傢伙啊,難怪,02年的時候他和我在聯盟杯裡遇見過,結果被我打敗了,他大概還對那件事耿耿於懷吧,這樣說起來,是我連累了你啊。”
“沒什麼連累的,那傢伙居然侮辱我們中國人,於是我就狠狠的揍了他一頓,埃因霍溫隊自然不會爲了一個預備隊的球員而得罪一個一線隊的主力,我就主動離開了那裡,來到了阿賈克斯的預備隊裡,由於我在代表埃因霍溫預備隊的時候進過阿賈克斯預備隊的球,所以那個教練很高興的接受了我,在這個賽季開始前,由於上賽季頭號射手海塞林克離開,所以我就進入了一線隊,然後……”莊鋒聳了聳肩膀:“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雖然這樣說也許有點不禮貌,但是我還是要說。”裴煒誠懇的說:“如果你缺錢的話,我可以幫助你……”
莊鋒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是出於好心,但是謝了,我不需要,現在我的收入完全可以支付安蕾的治療費用,而且現在她的狀況已經越來越好了,在現代的科技下,再生障礙性貧血已經不是不可治癒的,我確實需要錢,但是我自己能賺到,所以我會去參加國家隊的比賽,因爲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出名的機會。只有我的名氣大了,纔會有更多的球隊看上我,我是不會在阿賈克斯繼續待下去的,今年過後,不管是哪支球隊,只要出的錢多,我就去那裡!”
“那我也不說什麼了。”裴煒嘆了一口氣:“祝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