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一、懷念
四面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一點點的光亮。我被這地獄般的黑夜嚇壞了,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自己該到哪裡去。記憶中黑夜從未這般的猙獰恐怖,整個一個世界末日,天塌地陷,黑暗在主宰着一切,吞噬着一切。我想逃離,卻不知道該往哪裡逃。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聲,沒有一絲其他的聲音。我只能伸手摸索着,憑感覺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外走。忽然一腳踩空,身子急速下墜,彷彿墜下了萬丈懸崖。我試圖伸手去抓住點什麼,卻什麼也沒有,只有耳旁呼嘯的風。恐懼令我心臟都收縮在一起,我啊的一聲大叫,一下子坐了起來,月光如水般靜靜照在臥室裡,原來竟是一場噩夢。
心裡面空蕩蕩的,我想要打起精神來,卻怎麼也無法擺脫懶散的糾纏。阿萊已經離去,我不想還記得她,可是越是想要忘記,越是如影隨形,尤其是前幾天我們在這間臥室歡娛的一夜,刻骨銘心。
看看時間已是凌晨五點,想到今天溫惠要來,我還是起牀,把裡裡外外都打掃了一遍,我不想留下一絲阿萊的蛛絲馬跡,既然她已經走了,就讓她永遠成爲回憶吧,珍惜現在,把握住溫惠纔是主要的。
溫惠的到來並沒有幫我打起精神來,我始終處於一種恍惚的夢境狀態中,心中一片虛無,沒法落到實處。
溫惠看出我有些神不守舍,問道:“怎麼了,阿波,你是不是心中有事?”
我當然不可能把阿萊的事情講給她聽,就把辭職的事告訴了她:“阿惠,我跟公司老總鬧得不愉快,我工作沒了。”
溫惠笑了,說:“我以爲是什麼事那,工作沒了可以再找嘛。再說,我早就看出你在野田做得不愉快,不做就不做嘛。”
我說:“像野田公司副總這樣的工作很難找得到,恐怕我這次要從頭開始。”
溫惠說:“沒事的,阿波,我做你的經濟後盾,我有工資,還有幾萬塊存款,夠我們支撐一陣子的。”
我開玩笑說:“哦,我忘了,我傍了個小富婆來着,你可要養我。”
溫惠點了我額頭一下,說:“你乖,我就養你。”
我把她拖到身邊,頭在她懷裡拱來拱去,說:“我一直很乖了。”
溫惠說:“說正經的,阿波,你沒了收入,還要供房,要不要從我這先拿點錢用?”
我有些感動,溫惠總是爲我着想,就說:“謝謝你,阿惠,我手頭還有點積蓄,撐個年半載沒問題。”
溫惠說:“真的有嘛?你跟我不要客氣。”
我開玩笑說:“放心了,老婆大人,你的錢先存着,留着日後好偷偷貼給小白臉。”
溫惠扯着我的耳朵,叫道:“你不就是我的小白臉嘛?”
我說:“我臉白嗎?我怎麼就不知道?”
溫慧說:“好了,別開玩笑了,你有沒有想下一步怎麼辦?”
我說:“我還沒想過。”
溫惠說:“也好,先休息一段時間,前些日子我就看你累得不行,正好趁此時間把身體好好調整一下。”
我笑着說:“還是老婆大人疼我。”心裡卻隱隱的一陣陣的刺痛,還有一個真心關心我的人,已經離開我,此生也不知道有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了。
生活自有它發展的軌跡,你可以干預,但無法主宰,所以你無法預料明天會發生什麼。我不知道如果生活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如何對待阿萊,選擇她放棄溫惠,亦還是選擇溫惠放棄阿萊,都不是我可以主動做出來的行爲。理智的想一想,我跟阿萊已經發展到了極致,沒有了更進一步的可能。
相見不如懷念,也許阿萊的離去,對我來說是最好的結果。但感情的事可不是像一道算術題那麼簡單,痛苦也不是你可以自己主宰的,你只能把一切交給時間,讓時間來治癒這一切。
生活永遠沒有再從頭開始的可能。
溫惠靜靜的在廚房裡忙碌着,濃郁的香氣飄了出來。我從混亂的思緒中走出,看到餐桌上擺着溫惠已經做好的菜,想到早餐還沒吃,忍不住饞涎欲滴地走過去,伸手捏起一塊雞肉,填到嘴裡吃起來。
溫惠從廚房裡又端了一盤炒菜出來,見到我的饞相,嗔怪道:“不講衛生,還沒洗手就吃。”
不管怎樣,生活都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