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離開家時,十八歲,正處於一個男人體力最巔峰。最直接的證明,就是他每天早晨起牀,身體某個從來沒有“實戰”過的部位,都會迎着朝陽昂然屹立,那種昂首挺胸,那種堅韌勇敢威武不屈,讓人只覺得,小小燕同學就是一條鐵打的好漢!
以處於最巔峰的身體,和已經年過四十的師父們交手,縱然一開始會吃虧,最後的勝利,也是一定會屬於他燕破嶽。
“呵呵呵……”
趙志剛怪笑起來:“你還真以爲自己是那羣師父的對手?他們教你功夫,不過就是希望你能藝高人膽大,戰勝對花生的恐懼罷了。我敢斷言,真要動手生死相搏,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都能在三十秒鐘內,直接徒手將你擊斃!”
燕破嶽的喉嚨上頂着一把刀子,讓他根本不能開口說話,但是他臉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寫着“不相信”幾個字。
“看來你現在還不明白,身經百戰的老兵,和只知道練功夫,與切磋必須點到止那些功夫家之間的真正差別。”
趙志剛退後兩步,隨手把玩着格鬥軍刀:“我已經兩次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不過沒關係,我還可以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仍然輸了,就給我收起你那一錢不值的驕傲,老老實實地接受訓練!”
“老燕,不要動手!”
站在一旁的蕭雲傑發出一聲示警,但是已經晚了,兩次被一個比自己弱的人制服,這種屈辱,已經刺激得燕破嶽雙眼發紅,燕破嶽喉嚨中猛然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對着趙志剛猛撲過去。
燕破嶽只衝出半步,接受了十年最嚴格的技擊訓練,平衡能力已經掌握得爐火純青,甚至能在平衡木上蹦高的身體,竟然就那麼莫名其妙地重心一偏,整個人用狗啃屎般的姿態重重撲向地面。
趙志剛猛地踏前一步,將刀子拋到左手,他握緊空出來的右拳,居高臨下對着身體橫空,向再無任何反抗能力的燕破嶽腦袋上全力狠砸下去。燕破嶽受到重擊的身體,就像是一隻麻袋般,橫着直砸向地面。
全身骨骼都發出痛苦的哀鳴,眼前更在瞬間炸出幾百顆金星,在燕破嶽的眼前四處飛竄,一聲痛苦的呻吟還沒來得及從喉嚨中逸出,腰部又傳來一陣劇痛,赫然是趙志剛一腳踏到了他的脊柱骨上。
趙志剛踩在燕破嶽背部,望着整張臉都埋在土中的燕破嶽,冷然道:“你又輸了。”
燕破嶽沒有再掙扎,他們都知道,被一臺只能用殺人機器來形容的老兵踏到背部,而且是直接踏到了脊椎骨第十四個關節位置,這代表什麼。
如果他們真是戰場上生死相搏的死敵,趙志剛這一腳就會直接踏斷他的脊椎,縱然燕破嶽沒有死,他這一輩子也休想再像個正常人般重新以自己的力量站起來。
“格鬥家輸了,沒有什麼,擦擦臉上的血,知恥而後勇回家繼續苦練,將來總有打回來的那一天。但是對士兵來說,尤其是對特種兵來說,輸,就代表了死亡。你衝動好戰,遇到危機擅長以力破局,這固然是你的優點,但是……”
趙志剛彎下腰,從燕破嶽的腰帶上,解下了一根透明絲線,剛纔他就是用這根絲線,破壞了燕破嶽的身體平衡:“遇到更強的對手,你越是勇往直前,死得就越快!”
燕破嶽依然趴在地上沒有動,連續三次輸在同一個人手中,而且次次被人秒殺,這種打擊對於進入軍營、一向順風順水的燕破嶽來說尤其慘痛。
“記住,在戰場上,面對比你強的敵人,只要你內心戰意未熄,隱忍代表着積蓄力量,迂迴是在尋找戰機,示弱是爲了戰術欺騙,無恥是爲了活着贏得勝利!”
趙志剛又踢了燕破嶽一腳:“現在你明白,在徒手格鬥比賽中,我怎麼去戰勝那些比自己強得多的對手了吧?”
燕破嶽的臉埋在地上,他的聲音聽起來甕聲甕氣的:“因爲你夠狡猾無恥!”
趙志剛洋洋得意:“說對了。”
“那你爲什麼總會輸給郭隊長?”
趙志剛的臉微微有點下塌,他下意識地伸手撫了撫自己曾經飽嘗郭嵩然鐵拳的下巴:“郭隊長在這方面挺隨我的,遇到比他弱的對手,不由分說就先衝上去把對方揍趴下再說。要不然,你以爲我喜歡當萬年老二?”
燕破嶽趴在地上的身體開始輕輕聳動起來。趙志剛悠然道:“你想笑,就使勁笑吧,順便提醒你一句,你要是想學郭嵩然那套來對付我,最起碼還需要三年苦練。要不,我讓你看看,咱們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不等燕破嶽迴應,趙志剛命令道:“蕭雲傑!”
蕭雲傑猛然立正:“到!”
“跑步前進,去車上拿三瓶可樂,再把那隻黑色的木盒子拿過來。”
“是!”
蕭雲傑跑向停在不遠處的汽車,沒過多久,他就捧着三隻罐裝可口可樂,外加一隻黑色的木盒跑了過來。看蕭雲傑的樣子,那隻大概有二十釐米見方的木盒,裡面裝的東西分量並不輕。
“可樂,它的甜味來自甘糖,它的顏色來自焦糖,它是我們在市面上可以買到的含熱量最高的飲料。”
趙志剛將兩罐可口可樂丟給蕭雲傑和燕破嶽,自己隨手打開一罐,用手指按住罐口,然後用力搖晃再鬆開手指,將可樂晃出的氣體放掉,幾次三番後,可樂裡面的碳酸氣體,已經被他放得乾乾淨淨:“經常喝可樂,會加重心臟負擔,但是如果在戰前,條件允許,喝這麼一罐放掉氣的可樂,能夠增加你們的身體抗疲勞程度,讓你們擁有更多的力氣可以去揮霍。”
在趙志剛的帶領下,三個人一起將可樂喝得乾乾淨淨。
“蕭雲傑!”
“到!”
趙志剛指着燕破嶽他們打了二十多槍,才終於命中目標的那個槍靶:“把罐子放到槍靶旁邊的石頭上。”
“是!”
蕭雲傑捧着三隻已經喝空的可樂罐跑過去,將罐子小心翼翼地擺到了槍靶旁的巨大石塊上,參差不齊地勉強排成了“一”字形。
趙志剛慢條斯理地打開了那隻二十釐米見方的木盒子,竟然真的從裡面取出一隻彈弓。
這隻彈弓大約有十八釐米長,它使用了醫院裡常見的那種消毒後可重複使用的膠皮輸液管爲彈筋,只要小時候玩過彈弓的人都知道,這種沒有從中間剖開,而是整根綁上去的輸液管,拉力和彈性有多驚人。在兩根輸液管中間,是一塊從老式皮鞋上剪下來的黃牛皮,它剪的並不漂亮美觀,但是它足夠堅韌寬大,用來當彈兜,那是綽綽有餘。爲了增加這隻彈弓弓體的穩定性,在鐵絲鉗成的彈弓手柄位置,還細細密密整整齊齊地纏裹了幾十圈細銅絲。
趙志剛伸手從木盒中取出一顆玻璃球大小的鋼珠,把它放進了兜皮裡,深深吸了一口氣,趙志剛慢慢將彈弓拉開,當他判斷出膠管提供的彈力已經足夠,手臂停止拉拽保持着這樣一個動作時,趙志剛將肺葉中的空氣吐了出去,然後屏住了呼吸,他的雙手隨之猶如鋼濤鐵鑄般,穩定得無懈可擊。
就在這一刻,燕破嶽突然信了,他開始相信,趙志剛真的能用彈弓打中一百二十米外的汽水罐。
趙志剛一鬆手,空氣中響起鋼珠破風的聲響,那枚顆亮晶晶的鋼珠,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到極點的弧線,但是旋即就飛出了燕破嶽和蕭雲傑的視力捕捉範圍,兩個人都睜大了眼睛,等待着這第一發鋼珠的結果,趙志剛卻已經舉起右手雙指,做出一個勝利的手勢。
“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