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又宣佈了一條消息:昨晚的戰鬥中李營長壯烈殉國。
代書箱不僅倒吸了一口冷氣,李營長犧牲了,這顯然是一個大事件。對於李營長他有些瞭解,剛來這裡時就是李營長負責接待的,很隨和的一個人,雖是營長卻沒有一點架子。這麼好的一個人竟然戰死了,多少有些出乎代書箱的意料。李營長是昨夜一戰陣亡的最高級別的軍官。由於最近一年少有戰事,李營長也是一年來中國駐印軍陣亡的最高級別軍官。
李鴻臉色冷的像一塊冰,沒有訓斥誰,卻比訓斥更令人難受。從印度通往胡康河谷的公路十月份就要修好,如今時間過去大半,越往前情況越艱險,修路任務極其繁重。如果連安全都保證不了,還談什麼修路!
“馬團長,這次事件跟你我脫不了干係,你我要負主要責任。指揮上的失誤啊,那麼多士兵白白戰死。死得很冤、很無辜。”李鴻對馬副團長說道。
馬副團長如同霜打的茄子,攤在椅子上一言不發,早沒了往日威風八面的氣勢。李鴻剛纔的話已經很客氣了,其實這裡一直是馬副團長指揮,李鴻只不過來了三天而已,如果說誰一定要揹負責任,馬副團長第一個跑不了。“團長,所有責任都在我,我去師部負荊請罪。”他不得已表態。
“我是一團之長,責任我來負。師部那邊我去說,老馬,你負責把現場安排好。所有的陣地重新佈置,夜間聯繫的暗號也要改,想一個更保險的辦法。我認爲,代連長的經驗值得全團推廣。”李鴻表態。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代書箱,軍官們對代書箱都不太熟悉,畢竟他只來了幾天而已。衆人很納悶,一個外團來的連長而已,值得全團向他學習?
馬副團長聽到“代連長”三個字身子微微一顫,神情複雜。不過團長已然發話,他只好把代書箱的經驗當衆講解,並結合實際進行了完善,不得不說這傢伙在組織力上有一套。
在場軍官當中有一個姓肖的連長,由於級別低,跟其他連長一起坐在了最後排的位置。肖連長對代書箱不陌生,兩人在114團1營的食堂裡還有過交集。那時候代書箱還是一名普通的士兵,肖連長完全是以俯視的目光看待對方。不到一年的時間,對方竟然成長到連長這一步,跟他平起平坐。這令肖連長心裡很不是滋味。再過一年會是什麼樣更是想都不敢想。
李鴻簡短地開過會,馬上動身去師部,發生這麼大的事,必須得向上級有個交待。另外幾個外國人也得送回去,萬一在這裡有什麼閃失誰也擔當不起,儘管常說打仗就得死人,但是真要讓老美損失幾個軍官,估計會讓他們發狂,甚至會影響到抗戰的大事。這一點上李鴻萬萬不敢疏忽。
代書箱剛從會議室出來,一隻手把他拉到旁邊。是吉姆和傑拉。
“代書箱先生,你又救了我們一次。”吉姆的話裡帶着感謝。
“不要這麼客氣,我們都是老朋友了。”代書箱說道。
“老朋友”三個字令吉姆和傑拉很受用,兩人臉上掛着笑。在他們眼裡代書箱是不折不扣的英雄,單兵作戰能力大的驚人。即便放在美國最最精銳的特種突擊隊裡也不多見。跟一個近乎完美的英雄做朋友,令他們很高興。
“我們馬上要走了,我相信會有再次相逢的那一天。”傑拉說道,有些戀戀不捨。
“我想會的,等再次相見的時候最好是在盟軍的慶功會上。”代書箱拍拍傑拉的肩膀,對於這個美國炮兵少校他交往不是很多,一般都是跟吉姆直接交流。簡短的談話能看得出傑拉是很重感情的一個人。
“說吧,有什麼要求,我們回去後會儘量滿足。”傑拉又說道。
“這個……”代書箱猶豫起來,他沒有盲目地去客氣,說什麼都不需要,那是騙人的,他需要的東西太多了。站在自己對面的兩個人都是實權派,說不定真能滿足自己的一些非分之想。
“我的朋友,不要客氣,有什麼需要儘管說。”吉姆也表態。
代書箱嘆了口氣,好像下了什麼決心,開口說道:“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武器,如果能有幾門山炮和幾挺輕重機槍,我想我會非常高興。”
吉姆和傑拉相視一笑,對代書箱的要求既意外又不意外。“我的朋友,這個要求我們一定會滿足。還以爲你開口要一架飛機呢,原來只是這些。”吉姆半開玩笑地說道。
這時候有人催促吉姆和傑拉趕緊上路,李團長已經在車上等着。兩人向代書箱揮手告別,依依不捨地上車離去。
代書箱一直等到汽車完全消失在山的那一邊才離去。自己的陣地正在熱火朝天的重建,山腳、山腰、山頂一共三道防禦工事。戰壕擴寬、延伸,甚至還佈置了碉堡暗堡和防空洞。
副連長霍二國如今對代書箱有些服氣了,昨晚一戰令他感慨頗多。化裝改扮的偷襲是每支部隊、每次戰役、每個國家都頭疼的事情。沒想到被代書箱輕而易舉地化解,變被動爲主動,全殲了幾股渾水摸魚的鬼子。
不過細想起來,霍二國又不禁爲尖刀連嚴明的紀律折服。代書箱的反偷襲策略是建立在嚴明的紀律之上的,每一個士兵必須要遵守,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隨意走動,不然極容易誤傷。而且開槍要堅決,不爲客觀情況所左右,該開火時就開火。這一點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非常非常難。
代書箱和霍二國做了簡單分工,前者負責山腳的陣地,後者負責山頂的陣地。午後一場大雨如期而至,緬北的雨季早已來臨,下雨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這場雨來勢兇猛,持續的時間也很長,接連兩個小時不見停歇。山腳的戰壕成了集水坑,山上奔騰下來的雨水灌進戰壕,防禦工事成了小河。代書箱不得不帶領士兵往山腰撤退。陸樹庭駐守在兩座山之間的山谷,此時早已成了一片澤國,他也領着人被迫撤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