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很危險,我們趕緊走!”代書箱對波爾加說道。
波爾加沒有離開的意思,“代,你看這是什麼。”她說道。
代書箱有些抓狂,都什麼時候了,哪有心思看地上的玩意。可是波爾加抓住他不放,他不得不蹲下來陪着她看。綠幽幽的熒光密密麻麻,不斷貼着地面移動。代書箱蹲下身仔細觀察,終於看清楚了,竟然是顏色怪異的螃蟹!蟹殼上泛着綠綠的熒光,在星光的照耀下一閃一閃。
代書箱不由得吃了一驚,每一個熒光點都是一隻螃蟹,遍地都是熒光,這得多少螃蟹?
山風吹過,樹上的小蟲子噼裡啪啦掉下來。螃蟹羣似乎受到了鼓舞,運動陡然加速。代書箱有些發呆,他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螃蟹在捕食掉下來的小蟲子。草叢裡沙沙的聲音就是螃蟹捕食的聲響。
熒光的面紗被揭開,心裡少了些恐懼。代書箱一直惦記着附近的槍聲,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威脅。可是波爾加還沒有離開的意思,抓住代書箱的衣服不放。
“代,你看它的殼子,像不像人的臉。”波爾加指着螃蟹殼說道。
代書箱根本沒心思研究一隻螃蟹,他機警地打量着四周,打槍的人說不定就在附近。
潭水清澈,星輝下閃着白亮亮的光。無數的熒光從水潭裡爬出,向着周圍的地面擴散。這得多少隻螃蟹!代書箱不由得再次驚歎。
波爾加終於把螃蟹研究完畢,跟着代書箱往外走。地上熒光點點,腳踩上去發出咯咯的聲響,有螃蟹被踩碎。
樹影婆娑,沒有月色的夜晚凝望樹林,就像一團漆黑的墨色。代書箱和波爾加走進樹林深處,密切注意着周圍的一舉一動。山頂面積不是很大,在有限的區域內尋找一個人不是太難。
很快兩人有了發現,山頂的邊緣有一團黑影,俯着身子不知在幹什麼。那地方很空曠,沒有一根樹木和雜草。要不然這麼遠的距離不可能看見。
代書箱和波爾加遠遠看着,不敢再前進一步。萬一被對方發現,換來的絕對是一顆子彈。當然代書箱如果要送給對方一顆子彈隨時可以辦到,不過他暫時不想那麼做,分不清是敵是友,冒然開槍恐怕會傷及無辜。
代書箱和波爾加分散開,保持一定距離。由波爾加向對方發出暗號,如果是自己人也就罷了,萬一不是,暗中埋伏的代書箱還能就地反擊。
嗚嗚嗚……波爾加學了一聲昆蟲叫,身體隨即縮到一株大樹後面。
遠處的人影沒有回頭,更沒有張望,不過還是“嘀嘀嘀”的迴應了。
是自己人。波爾加心裡有了底,起身朝黑影走去。
代書箱躲在暗地沒動,這也是一種戰術安排,萬一有詐,代書箱還能絕地反擊。他心裡其實一直有擔心,忍者殺手可不是省油的燈,萬一搞到了盟軍小隊的聯絡暗號,對於這次行動來說將是致命打擊。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忍者殺手很厲害不假,自己人也不白給,不會輕易把暗號泄露出去。
波爾加一步一步走進黑影,對方一直沒有回頭,俯着身子不知在幹什麼。從身材上看有點像黑人加森。距離實在太遠,還不敢確定一定是他。
波爾加走到了對方身後,黑影還是沒有回頭,自顧自幹着什麼。代書箱的心一直懸着,真怕出現什麼意外。柯爾特手槍的槍筒一直瞄着黑影的腦袋,稍有異動就會開槍。
波爾加轉到了黑影身前,同樣俯下身子。同時朝代書箱打了一個手勢。後者長出一口氣,果然是自己人。剛纔的槍聲是他放的?那麼敵人呢,消滅了?代書箱帶着疑問走過去。
果然是黑人加森,這麼漆黑的夜裡,這傢伙的皮膚顯得愈發的黝黑,彷彿一層天然的保護色。
加森身前是一對土,堆成一個小小的墳頭。應該是卡琳娜的分頭。那麼一個美麗的美國士兵帶着留戀和不甘離開了這個世界。她死得很慘,每次回想起來都令人痛心不已。
加森自始至終一言不發,不斷用手抓着地上的泥土往墳頭上撒。這裡是山頂,泥土實在太少,夾雜着石塊的土層又硬又薄,加森的雙手鮮血淋漓,被石塊割出了橫七豎八的口子。墳頭的頂上放着一顆人頭,血淋淋的,五官猙獰,顯然死的時候經歷了極其痛苦的過程。
對於人頭,代書箱沒有什麼恐懼,經歷了那麼多死亡,見過那麼多屍體,一顆人頭激不起什麼波瀾。人頭是個男性,應該是忍者殺手。
人頭是對卡琳娜靈魂最好的告慰。這個美國女兵死的太慘了,作爲一名軍人,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戰友一點一點流血死去,對敵人的仇恨將會多麼猛烈。特別是加森,他跟卡琳娜的關係比別人更近,更特殊。他一直在單獨行動,給卡琳娜報仇,如今他成功了!
加森的身前赫然躺着一具屍體,沒有頭顱,渾身赤條,身體被匕首劃出一個個大口子,血流滿地。小腹的一刀深而長,五臟六腑流出來一多半,散發着難聞的氣味。可以想象,加森在用非常殘酷的方式給卡琳娜報仇。這個平時看起來有些滑稽可笑甚至貪生怕死的黑人士兵,竟能使出如此血腥的手段,這令代書箱唏噓不已。
代書箱一直認爲加森有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表面看上去鬆鬆垮垮,卻總能在最後時刻勝出,進入到最後的十人小組。而且能夠安全的脫離敵人的包圍圈、平安渡河,這一點不得不令人欽佩。如果沒有李克己幫助,代書箱都難以渡河,而加森卻做到了。這個黑人士兵真的不簡單。
加森能夠殺上山頂,並能活捉襲擊卡琳娜的狙擊手,代書箱並不覺得多麼意外,加森這個人,內在實力有多麼強大,外人根本摸不透。他自己更沒有刻意表現,甚至還有意無意的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