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此刻早已經是一個巨大的兵營。人員來來往往,物資有條不紊的調運。此刻的錦州也不是日本人剛剛打到遼河那會,都去躲避戰火的空城,此刻早已經是人滿爲患。自遼東大捷以來,久閉的山海關終於打開,坐在關前的學子們都紛紛結伴前來到錦州。在大街上,在軍營裡,熱血的學子們一篇篇激動人心的講演讓這些血戰之餘的官兵們也尤爲激動。更是在光緒的刻意安排下,軍中的政治委員們聯繫前來的學子,將前線戰場上的一幕幕感人的故事,編排成各種各樣的戲劇,一遍又一遍的在各個軍營中演出。不僅如此,唐紹儀組織學子們前往封鎖日軍的一線戰壕內,給冰天雪地中的士兵們表演。激動之餘的將士們,爲學子們安排最舒適的房間和最好和伙食。此刻,軍人和學生處處一片和諧融洽。
錦州參謀部外,四個女生圍着參謀部外的門房爭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我的姑奶奶們,這裡真的沒有你們說的李明這個人。你們快饒了我吧……”門房每日都會被來參謀部找人的記者百姓搞的焦頭爛額。記者想採訪皇帝官員,百姓想來打聽他們的親人朋友的消息。要不是皇上下令在百姓面前要表現出新軍嚴謹的軍紀和親善的態度,門房早就下令趕人了。不過一般的百姓也不會來此處,城門邊上有後勤部專門設立的查詢處。能來此處的都是有些背景的人物,比如其中一位可是天下第一總督的女兒。這可不是他一個小小的門房能得罪的起的。
“不可能,他親口跟我說過他的參謀部的。拜託軍爺再幫忙問問好不好了?”安茜都開始哀求起來,田莊臺一戰,參謀部的參謀官損失慘重。安茜很擔心李明的安危:“李姐姐,你不是李中堂大人的女兒嗎,你肯定能進去的。你進去幫我問問吧。”
李菊藕只能上前問:“我要見參謀長王大人。我帶來了我父親李鴻章的口信。”李菊藕哪裡敢說,安茜口的李明其實就是皇上。只能找個藉口讓人先進去遞個話。
“姑奶奶們,就算我求你們了。別鬧了成不。這會兒參謀部忙着呢。”真正哀求的是門房。
“快去通報,耽誤了事情你負的起責嗎?”李菊藕質問道。
當然負不起責。門房只能讓人去通傳。
“還是李姐姐有辦法。讓你們這些兵大頭知道知道歷害。”黃琳高興的笑道。
門房看了她們一眼:“這是新軍,可不那些北洋兵。在這裡,如果是假傳消息,就是李中堂也得受罰。你可得做好準備了。”言語間。對北洋各部的不懈滑油然而出。畢竟北洋各部全線潰敗。唯有新軍扭轉乾坤。雖然皇上一再要求各部保持平常心態,但天下皆敗唯我獨勝的自豪感卻是摸不掉的。
李菊藕微微一笑:“自然是有事,你就不必過慮了。”
遠處。光緒在衆多侍衛的環繞下,頂着頭頂的白氣一路慢跑而來。這次親自經歷的戰爭,不是他三年不曾停止的鍛鍊,早就倒下了。所以僅僅休息三天的光緒,就已經開始恢復三年來都沒有停過的晨跑。
“你們怎麼來了?”光緒很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四女。
“看看你死了沒有。”雖然安茜話中帶刺,但是安茜眼中那無法掩飾的擔心,讓光緒心中一暖。
“閻王爺不收,所以沒死成。”光緒哈哈一笑:“天寒地凍的,進去說話吧。”隨既帶着四女往院子裡走。
王士珍這時剛剛出來。還在納悶着要有事發個電報不就完了還特意讓他的女兒帶什麼口信,眼前一幕讓他明白了。哪裡是什麼李鴻章的口信,跟本就是來報信有人要找皇上化名的那個李明。不過這下沒事了。
王士珍上前走到光緒面前也不行禮:“參謀部緊急會議,還請您趕緊參加。”
“我知道了,你先去,我馬上就來。”光緒說完便讓人給四女安排舒適的房間:“等我一會。很快就來。”
參謀部內,因爲主要戰事已經結束,更多的工作已經轉移到戰後的安排調度上。
內室中,唐紹儀報告道:“翁中堂發來電報,朝廷對前線將士的封賞已經基本確定。相信再有幾日朝廷封賞的電報就應該要到了。”
光緒接過電報一看:“呵。都升官了嘛。那可要好好慶祝一番呀。”
“皇上,如果真要是按照朝廷的封賞,那這一戰打下來良好的局面就全完了。”唐紹儀着急了:“皇上,不如稱着朝廷旨意還未到。皇上提前封賞下去。做成事實讓朝廷無話可說。”
“對於太后那邊,朕是通過這一仗獲得了點優勢,但還不足以改變什麼。如果朕真要強行封賞,那就是擺明了和太后做對。這個國家太后已經經營了幾十年,早已是根深蒂固、枝節縱橫。如此一來,國家立刻就會分崩離析。”光緒放下電報長嘆了口氣:“國家要強大,民族要振興首要就是團結。還是等朝廷的封賞來了再說吧。”
一旁的王士珍也是無比擔心的說道:“可如此一來,遼東各部必將是兵將離心。這數年來的苦心和浴血奮戰豈不是化爲烏有。”
“只要有朕在就不會的,朕也不許出現這個情況。相信朕,無論朝廷旨意如何,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無非是見招拆招而已。諸位不必過於憂慮。”
既然皇上決心已下那也沒什麼好再說的了。唐紹儀說起了第二件事:“另外李中堂發來電報,日本方面已經請英美等國出面調停。英美德等三國公使已經登上前往錦州的火車,預計傍晚時分抵達。”
日本要投降了?光緒楞住了。從那莫名其妙的穿越開始,改變甲午的結局,改變這國家的命運,就是光緒心頭一直魂牽夢繞的理想。從國內到海外,從朝堂到民間,三年多來的苦心經營、幾十天的喋血槍戰,終於換回了今天的勝利。不經意間,光緒已經淚流滿面。
“贏了。甲午贏了,大清贏了,朕贏了,中國贏了……”光緒突然抱頭低聲而哭。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唐紹儀和王士珍不知所措,日本要求和談就是認輸。本是高興之事爲何皇上還要痛哭流涕?他們當然不明白。贏得了甲午之戰,這個國家就再也不用付出二億三千萬兩白銀的賠款、也不必割讓臺灣、再也不用“千古傷心過馬關”。贏得了甲午之戰,就保住了這個國家的元氣。保住了最後的民族之氣,保住了重振中華的底氣。
良久,光緒擡起頭擦乾眼淚:“來了,那就歡迎,要熱烈的歡迎。安排一個接待晚宴,朕會親自出席。至於日本,賠款割地決無二話,否則朕寧可繼續打下去。”
“那和談底線如何,還請皇上示下。”
“一時之間如何能想的明白。無非是滿天要價。落地還錢而已。你們也先回去考慮一下。”光緒眉頭一皺:“這場中日之間的戰爭對於西方各國來說就像是一快烤肉,誰都想上來咬一口。英美等國之所以願意出面調停,無非利益驅使。讓林啓兆來見朕。朕到要看看是清國能給出的利益大還是日本能給出的利益大。”言語間,光緒一臉不懈。
風雪已經停了,漫山遍野的都被潔白所覆蓋。光緒帶同四女連着三五個侍衛來到山間野外。
“好大的雪呀。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雪。”安茜走在齊膝深的雪中,捧起一把雪。
“北方寒冷。自然有此雪景如畫。南方炎熱,雖無此雪景但四季舒適。再怎麼說,也不用穿這麼多衣服吧。”黃琳迴應到。
“啪”的一聲,一團雪在安茜身上炸開。光緒哈哈大笑的跑開。
“你竟然敢打我。”安茜抓起雪團向光緒扔了過去。
“看招。”光緒又一團雪球打在黃琳身上。
“姐妹們,打他。”黃琳叫道:“打到他投降爲止。”四團雪球向光緒飛來。
一團雪球正中光緒臉上。光緒摸了把臉說:“不帶打臉上的……喂。剛剛說好了,打人不打臉的……哎呀……”
雪球四起,光緒及五女雪仗打的火熱。侍衛們視而不見,只是遠遠的散開。
“停停停。保持安靜,安靜。”光緒突然喊停。光緒抖了抖頭上的雪花,雪地太深跑不快呀。
“怎麼了,肯投降了?”安茜遠遠的走了過來。
“你們看,是雪兔。咱們打一隻來烤着吃吧。”
一處山坡上,已經掃開積雪的雪面已經架好了柴火。熊熊的火焰帶來的熱量烤暖了雙手,也融化了積雪。四女坐在找來的大石上,看着光緒擺弄着石塊架成一個長條形的燒烤臺,小聲的說着話。
“你們在說什麼呀,不會在說我的壞話吧。”擺弄完了的光緒拍了拍手站了起來。
只見安茜用很嚴肅的口氣問道:“李明,問你一個問題,你必須要老實回答。你在新軍中到底是幹什麼的?”
光緒一楞,不知道爲什麼安茜突然這麼問:“呃……我不是說過嗎。我是參謀部的呀。”
“你胡說,你肯定不是參謀部。”安茜死死的盯着光緒,彷彿要從他臉上看出什麼:“參謀部歸參謀長王大人統管,我看你好像並不太尊重你的最高上司,反到是王大人對你格外尊重,好你是他上級一樣。”
“呃……這個……”光緒撓撓頭回答到。“王士珍是統管參謀部了,我只是隸屬參謀部,不歸他管的。”
“那你到是說說,你在參謀部到底是個什麼官職。”安茜依然盯着光緒。
這個該怎麼說呢?光緒正當不如何回答,李菊藕幫光緒解了圍:“也許是軍事機密他不方便說吧。”
“是呀,是呀,不能說的。總之是個不小的官。要不然哪裡會有衛兵呀。”光緒拼命的點頭。
安茜哼了一聲:“看不出來嘛,你這個花花公子到還有點本事嘛。”
光緒一陣頭大,這話不好接呀,只能打個眼色給李菊藕。李菊藕肯定知道自己皇帝的身份,只能盼她來幫忙解圍了。還好這時侍衛們將剖洗乾淨的兩隻雪兔拿了過來,光緒接了過來也不說話,割下數塊肉來開始烤雪兔肉。
“好了。安妹妹你就別爲難他了。”李菊藕在一旁話題一轉:“如今對日戰事即將結束,不知參謀部下一部有什麼打算呢?”
“我們又不能打到日本本土去,那還能有什麼打算,和談唄。”
“是呀,咱們大清還不夠強大呀。看來只有和談這條路了。家父北洋一路敗北。若非皇上新軍力挽狂瀾。大清怕是無力反擊。惜日北洋敗北,讓家父主持和談。如今新軍大勝日軍,朝野卻對家父一片苛責之聲。家父都有些心灰意冷。”突然李菊藕用很恭謹的語氣說了句:“不知皇上對和談之事如何安排?”
光緒回頭看了眼李菊藕,兩人皆是若有深思的一笑。光緒接着烤手上的兔肉,嘴上卻在說:“中堂不過是代人受過而已,此理中堂大人應當知曉。以一域之地且處處受制去對一國之兵豈有不敗之理,即使北洋敗北也全非中堂之過。對於和談,說到底賠款是少不了的,只是具體條款還未能商定。要少了自己心裡過不去。要多了吧,又怕要不到。其實皇上也頭痛這問題。”
“要我說怎麼要個幾千萬兩銀子吧,這東洋小鬼子實在太可恨了。”安茜撅着嘴說道。
“幾千萬肯定是不夠的。”光緒哈哈一笑:“西洋四國公使已來錦州。且看談的如何。不知中堂大人對此有何高見呀。”
“家父此時還能有何高見。光是應付朝廷那些參奏的摺子就夠煩的了。哪有時間去想這個問題呀。”李菊藕若有所指的說道。
“既然四國公使已經來了錦州,那總是要談一下的。只是不會有什麼明確的結果,最終還是要等皇上回京朝會再商議的。等與四國公使談完,皇上就要回京了。這最終於洋人談判,聽皇上的意思還是要請李中堂出面主持的。我建設你不如先回去,告知中堂大人早做準備的好。”
“可那朝中四下的參奏如何處理?怕家父是脫不開身呀。再說皇上身邊的唐紹儀大人深得皇上信任。家父也稱讚其辦理外交也是得體。皇上豈會棄之不用?”
李菊藕這是在逼朕表態呀。光緒會心的一笑:“唐紹儀是辦的不錯,可他必竟還是太年青了。如今可是戰爭談判,皇上還是怕唐紹儀辦不來呀。如今朝中有能力和威望的也只有李鴻章了,所以他出面代表大清和談基本已是定局,至於唐紹儀。還要靠中堂大人幫帶一番纔好。中堂大人只須專心和談之事,至於朝中對中堂大人的參奏,我到以爲中堂大人不必理會,我相信皇上自會爲中堂大人做主的。”
“那奴婢就代家父謝過皇上了。”說着,李菊藕起身作了個揖。
“那到不用。晚生當年於全聚德有幸與中堂大人攀談,以晚生之見,憑中堂大人之才華,若無羈絆當可能千秋之業。不知中堂大人此時做何感想呀。”光緒反問道。你既然逼朕表態,那中堂大人的態度是不是也應明確一下了?
“我雖是其女但也不知家父是何想法。至於如何,那恐怕得問家父了。”李菊藕對着光緒微微一笑。
我就是皇帝自然可以代表皇上說話,可他不是李鴻章呀。光緒一陣抓狂,堂堂皇帝竟然上當了。
光緒遞上剛剛烤好的肉串,香氣四溢的肉串遞到李菊藕手上時,光緒若有所指的說道:“我烤的肉很香哦。”
李菊藕直接拿過來,咬了一口:“是很香,所以我還是支持少爺的。”
“這是個好消息。不枉我烤的臉黑如此呀。”光緒、李菊藕相視而笑。
“你們在說什麼呀,我怎麼聽不懂。”安茜疑惑的問道。
“我們在說這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