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緩緩升起,暖暖的陽光普照大地。叫賣聲中,熱氣騰騰的早點給人們補充好了能量,京城中的人們又開始新一天的生活。
紫禁城養心殿東暖閣,慈禧坐在龍椅上安然的接受朝臣們的朝拜。衆大臣們和慈禧一樣都是喜氣洋洋,皇上的黨羽已經一網打盡,雖然被救了出去,但失去官職的他們已經都不再是威脅了。如今的大清,在太后老佛爺的帶領下定能重震朝綱。
可是,意氣風發的慈禧上朝的第一件事,不是廢除皇上新政,而是面對如同哭喪般的瑞親王。原定的大阿哥溥儁本當今日上朝謝過太后恩典後入宮學習的,只是這次沒有來成。
這次冊封載漪時沒有把瑞字寫成端寫,所以載漪還是續上了瑞親王的封號。只是早晨剛醒來還來不及上朝的瑞親王接到兒子溥儁的求救,他的房間內有一把帶血的尖刀插在牀頭,尖刀下扎着一張紙條,是面寫着:離開這間房間就是――死。死字是用血寫成的。
慈禧看過呈上的尖刀和紙條,當廷大怒道:“他們能進的了你的王府,難道還進得了皇宮不成。愛新覺羅怎麼就出了你這個窩囊廢。傳旨榮祿,讓他把大阿哥接進宮來。”
慈禧明白這是皇上的威脅,可她不怕。皇宮必竟守衛森嚴,這次還特意加派了雙崗,定能鎮住宵小之輩。出師不利呀,今次訓政看來會有不順。可結果不僅僅只是不順,而是鬧心。
榮祿領旨退下去了。慈禧深呼吸幾口氣後正欲指點天下之時。以英國爲首的五國公使一起要求晉見皇太后。希望皇太后就昨日之事能通報各國駐華公使,並要求清政府繼續履行已經簽訂的協議。
“啓稟太后,五國公使還說。如果太后不能履行協議的話。他們將要求朝廷雙倍賠償。如果朝廷不賠的話……”新接任外交部的慶親王奕劻奏道。
“難不成他們都要對我大清開戰不成?”慈禧很生氣。
可生氣歸生氣,這個時候朝廷還是惹不起這些個洋人。所以慈禧還是見了。好說歹說,慈禧總算是用尚不清楚皇上所籤協議爲何,容朝廷細仔分辨後再議爲由拖了過去。可是英國公使歐格訥卻說:“光緒皇上是他的好友更是大英帝國的好友,所以他和大英帝國一樣是尊重光緒皇帝陛下。他僅僅代表他個人反對廢除光緒皇帝的皇位。”如果只是歐格訥一個人說也就罷了,五國公使都說了同樣的話。德國公使更是說:“他希望今後清德兩國外交還是由光緒皇帝陛下全權主持。”
客客氣氣的送走了五國公使後,慈禧是怒火中燒。她不明白。僅僅才親政一年的光緒,是如何做到能在親王府內悄無聲息的放下帶血的尖刀,又是如何能讓五國公使出面保他的皇位。
好吧好吧。哀家都忍了。可當受到驚嚇的溥儁進宮後堅決不當大阿哥,氣的慈禧都摔了杯了。終於在載漪的勸說下最終答應了下來。慈禧嘆了口氣,總算成了一件事。這一早上給鬧心的,慈禧乾脆宣佈退朝。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連夜趕回京城的李鴻章到了。他要求在大殿之上。朝見太后。慈禧想想,李鴻章也是忠臣,既然他纔到了天津才一聽說哀家訓政就趕了回來,就憑這份孝心就隨他的意吧。
“微臣寇見聖母皇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臣有本要奏。”李鴻章頂着通紅的雙眼跪在地上。他還是回來晚了,昨夜還是未能成行,至到今日天才放亮才往回趕。
“中堂大人也是我大清老臣子了,如此連夜奔波還需多將養身體。起來說話吧。”
“微臣不敢。微臣要參這大殿上所有之大臣。微臣參他們置大清於分崩離析而不顧。不忠不義。參他們蠱惑太后,不仁不孝。”
李鴻章的話震驚了全場。衆臣們紛紛指責。世鐸更是說道:“大堂大人荒謬之極。皇上新政不得人心,衆臣們請太后訓政以重振朝綱。這如何成了蠱惑太后?太后訓政天下歸心,怎麼到了中堂大人這裡就成了置大清於分崩離析而不顧?”
“太后明鑑。自皇上主政以來,雖說未提新政二字,然後行之事確爲新政之實。新政一出,難免會傷及滿朝大臣的利益,大夥心中有怨也在所難免。尤其是兩江總督嚴復,他跟本不聽諸位大人的招呼,藉着皇上的恩寵,兩江之內大小官員幾近皆是嚴復一手安排,諸位大人的人一個也安插不下去。兩江爲我大清最爲富庶之地,如今一味推行新政,也至使諸位大人損失頗大。可自傳出皇上要直接選派學子入兩江爲官,滿朝大臣們再忍無可忍。至使眼見皇上如今要改官制就蠱惑太后重新訓政。老臣只想問一問在場的諸位,你們口口聲聲恭請太后訓政,是爲了自個兒的利益還是爲了大清?搬出太后訓政天下,諸位可曾想過,當天下分崩離析之時太后就成了我大清的罪人。太后,他們是將你至於烈火上煎熬呀。這樣的大臣何來忠心可言,又豈不是不忠不義、不仁不孝嗎?”。
“好好好。”慈禧如今是氣極而笑:“以你李鴻章之言,哀家訓政這天下就要分崩離析。哀家當這幾十年朝廷的家,國家可曾亂過?哀家訓政幾十年來這天下分崩離析了嗎?”。慈禧臉越來越陰沉:“你今兒就把話說明了嘍,哀家訓政這天下怎麼就分崩離析了?說不明白,誰都別過這個坎兒。”說完重重一掌拍在桌上。
李鴻章仰頭一笑,慘淡的笑容裡是說不出的苦澀與無奈。只一瞬間,李鴻章的神情如同頓時衰老一樣。
“恕老臣斗膽,就請太后與諸位聽老臣說幾句誅心的話。無論大到一國還是小到一家。首當其衝就是財力。大清財力窘迫,朝廷萬般事務勉強維持,皆是依靠兩江之賦稅和皇上賣電給洋人賺來的銀子。加之代收各省賦稅的大清銀行從中周旋調度。此兩處大小官員皆是皇上所派,離了皇上誰又能指揮的動。沒了這兩處的財源,大清朝廷又如何能運轉下去?”
“還有軍隊。八旗綠營早已不堪使用,自甲午之後無論北洋還是各地的練軍防軍也已殘破不堪。如今撐起我大清國防的不是別人,正是由皇上一手締造的皇家軍隊,這皇家軍隊的統帥也正是皇上。諸位大人可知,老臣從天津過來之時。在天津火車站看到了什麼?看到整個火車站都是兵,光是火炮就有數十門之多,重型機槍更是擺了一地。而帶兵的不是別人。正是死守平壤和營口的左寶貴。他就等在火車站,只要命令一到就立刻進京。結果等來就地待命的左寶貴見到老臣說:整整一萬餘人的部隊已經準備完畢,只要本官一聲令下就可以立刻時京平叛。諸位都可聽清楚了,他們要進京的是‘平叛’。平的是你們的叛亂。”李鴻章指着大殿上的每一個人:“諸位可曾想過爲何會這樣?一個還沒有得到皇家軍隊番號的新兵部隊都要進京平叛。更何況是皇上嫡系的虎狼之師。諸位這就是軍心,這就是皇上在田莊臺的屍山血海中,與將士們並肩沙場的得來的軍心軍威。試問太后與諸位大人,這樣的部隊,除了皇上誰又能指揮的動。”
“而兩江與東北,每一個官員都是皇上安排的。諸位可曾發現,這些新晉官員都是平民出身,在皇上的調教下哪個不心懷國家。哪個不欲富國強兵。如今太后訓政,有斤斤計較自己一點利益得失的諸位大人在。不能實現理想的他們會怎樣?如今的兩江與東北早已自成體系,有錢、有兵、有人的兩江與東北恐怕是再也不會聽朝廷的意旨。這難道不是大清分崩離析的開始嗎?”。李鴻章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平民出身的官員只有跟着皇上才能盡心施展抱負,將來纔有機會出將入相,纔有機會和你們一樣站在這裡指點天下、光宗耀祖。而有諸位大人在的太后的朝廷,他們永遠只能做一個小跟班。他們會選擇誰這還用問嗎?
“還有一層,諸位打着反對新政、反對皇上仿學洋人的旗號請太后訓政之時,可曾想過洋人的反應。老臣主理洋務多年,深知洋人品行。太后訓政,洋人必將出面干涉。老臣說句實話,若是太后廢帝,洋人甚至會直接出兵武力干涉。內有皇上的十萬虎狼之師就不是諸位能對付的了,外又有洋人的虎視眈眈。諸位能打的過誰,那時我大清又當如何處之?”
大殿內的空氣如同凝固一般,呼吸都已經停了下來,靜的都能聽到心跳的聲音。李鴻章這何止是誅心之言,這就已經是拿刀子在扎他們的心呀。別的先不說,單是這洋人的反應就被李鴻章說中了。
世鐸站了出來,對着李鴻章拱了拱手:“以中堂之言,太后訓政這軍隊就要叛亂,這兩江與東北就要與朝廷離心離德,洋人就要武力干涉。這未免也太危言聳聽了吧。自同治朝起,太后訓政這數十年來還不是平了楊洪之亂、甘陝回變,大清種種皆是太后一手創建。就連中堂大人的北洋艦隊也是奉了太后旨意才能建立的,莫非中堂大人皆已忘否。”
李鴻章含淚在目:“這天下早已今非昔比,可憐諸位大人卻還不知。今日皇家陸軍之精銳可是楊洪之賊所能比之,而豐臺八旗與甘軍哪裡又能比的上當年湘軍。且楊洪之亂地遠在江南,而皇家陸軍卻近在咫尺。單是那獨立炮兵師裝備的103毫米的火炮就有十門之多,你們拿什麼去打。”
李鴻章才說完,就是一片抽冷氣之聲,就連臺上太后也都是一驚。天安門前那門37毫米的炮就讓人看得威力無窮,沒想到皇上已經有了103毫米的火炮十門。這仗確實不好打。
“中堂大人謬也。”徐桐站了出來:“李中堂不要忘了,這皇家陸軍也是我大清的軍隊,更是我大清的子民。他敢興兵作亂就是亂臣賊子。只要太后登高一呼,到時天下勤王,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人家出兵是要平定京城叛亂。難道徐師傅忘了,皇上更是我大清的皇上。老臣奉勸諸位早做辭官回鄉之打算,或許尚可活命。”李鴻章說完跪倒在地:“太后,如今太后已然訓政。何去何從,請太后三思呀。”
“說的好呀,說的真好。”慈禧狠狠的盯着李鴻章,顫抖的指着他說:“忠心了幾十年的李鴻章呀,哀家當初怎麼就看錯了你。”
“太后沒有看錯李鴻章,老臣字字句句都是忠於太后之言。遠了不說,單說這眼下就是年關,年俸發放在即。如今國庫空虛,就等着江寧的稅銀入庫。太后這一訓政,江寧必定要扣下這筆銀子。太后可知,如今整個江南的稅銀都是先解至江寧再送入京城。如今沒有了這筆稅銀朝廷連年都過不了,還如何談訓政。皇上親政一年,不僅把賣電的銀子、廠子裡賺的銀子全拿了出來,還要向洋人借款方能勉強維持朝廷運作。太后,明年開年後,各項政務均在用大把的銀子,太后又去哪裡找銀子。”
“哀家這就革了嚴復的職,剛毅出任兩江總督,立刻上任。”
“大人且慢。”不等剛毅出班謝恩,李鴻章就出面阻攔:“大人可知兩江總兵樑華殿此人,甲午年他就冒充過土匪,若剛大人前去還須萬分謹慎。老臣以爲,剛大人可能進了兩江性命堪憂。”
“中堂大人是不是太多慮了。本官乃是朝廷命官,朝廷官兵豈能加害與本官不成。”剛毅一臉的不懈。
“那本官在此預祝剛大人旗開得勝了。”李鴻章也不多跟他說:“太后若無其它旨意,微臣這就要去面見皇上。不管誰坐這朝廷,誰來當家。首要的就是大清不能亂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