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世界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南洋這片海域時,第一個抵達巴拉望島的英國駐防新加坡的分艦隊,卻發現整個黑風寨已經人去樓空,找不到任何線索。而他們搜索了整個巴拉望島,等到遠東艦隊也趕來也沒能從巴拉望島上找出哪怕是一克黃金。唯一能確認的就是巴拉望島上的這座黑風寨的確是沙和尚的老窩,而輪機艙的修理工,也無法提供更多有價值的消息。於是他們開始擴大搜索範圍,終於在巴拉望島東北方的底特島上發現了空無一物的貨船和兩艘已經被拋棄的驅逐艦。
英國發瘋似的巡航着每一條可能的航道,清國南洋艦隊也接到命令,要求全力配合英國遠東艦隊。甚至停留在臺灣基隆的太平洋艦隊也裝載着一個團的海軍陸戰隊開始南下。
消息傳出,世界才真正的是震驚了。一筆巨大的財富失蹤了,雖然明白人都知道,價值五千萬英鎊不是一個事實,因爲一艘才萬噸的貨船不可能裝的下價值五千萬英鎊的財貨。但大家都明白,那一定是一筆很大很大的財富。
於是很多人都不安份了,距離底特島最近的是呂宋羣島,那是西班牙的殖民地,而從距離上看,這筆財富很有可能已經進入菲律賓。雖然西班牙也接到英國要求協助的通知,可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明顯表示着他們不準備把可能找到的這筆財富交給英國,西班牙遠東艦隊已經開始封鎖各大小港口。連英國人都不讓靠近。
安南的法國也接到了協助請求,法國遠東艦隊一句話不說就衝向巴拉望島。
荷屬東印度羣島,也是海盜很有可能去的地方。這裡島嶼星落棋佈。很多的無人小島很適合躲藏。於是,在還沒有收到英國遞交協助的邀請前,荷蘭遠東艦隊僅有的、老不的不能再老的、木質風帆連鐵皮都沒有包的所謂荷蘭遠東艦隊的全部戰艦,主動的加入了這場財富的盛宴。
更不用說德國,雖然遠東艦隊主力才返回國內,他們也顧不上大鵬灣了。最後僅有的三艘驅逐艦也加入到尋找財寶的隊列當中。
遙遠的美國也忍不住了,雖然他們謀劃西班牙殖民地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二天了。但菲律賓必竟距離遙遠。估計這次是趕不上了。即便這樣,美國的太平洋中隊還是從美國東海岸開向了遠東。
如今,不大的南中國海南部。集中了英、法、德、西、荷、中等六國海軍,更有還在遠道而來的美國。
英國人坐不住了,那是大英帝國的財富,豈容他人染指。英國人憤怒了。是誰把大英帝國丟失財寶的消息傳的滿世界都是?意大利。一個在遠東沒有任何實力的國家,竟然也敢向遠東派出巡洋艦。這就不能忍了。於是英國印度洋艦隊中快速軍艦開向了遠東,同時澳大利亞艦隊也奉命向北開來。
這種大規規的搜尋持續了一個星期,不僅沒找到黃金,就連海盜都失去了蹤跡。到底當時發生了什麼事,納爾遜號爲什麼會沉沒,財寶去了哪裡?沒有線索,沒有痕跡。如同人間蒸發。
財富會蒸發,但財寶不會。如今這筆財寶正在廣州火車站裝車。它們從萬噸貨輪轉移到等候以久的兩艘五千噸貨輪上換箱。穿過西沙羣島在湛江上岸。然後裝上馬車,在兩廣總兵劉永福的嚴密護衛下,以稅銀的藉口秘密運送到廣州,然後光天化日的廣州裝車,再由廣州經由剛剛全線開通的京廣線運回北京。因爲是稅銀,所以無論怎麼處理都合理。當廣州火車站全封閉時,還引來了英國人想查看。但這是大清稅銀,不給你看也說的過去。
這是一批價值一億六千萬兩白銀的黃金珠寶呀,朝廷裡爲數不多的幾個知情人都深深恨上了英國,他們三年內賺走了大清一年的國庫收入,這僅僅是一家銀行的盈利。沒錯就是一年的,現在纔剛剛九月,一年還有四個月,大清國庫稅收收入已經超過了一億兩白銀,有理由相信今年稅收會達到這個數字。
“皇上這才當政不過四年,不算其它額外的收入,朝廷光是稅收已經翻了一番。”李鴻章深深感嘆皇上的英明,同時也需要告訴皇上一聲,東西起運了:“皇上不在?去哪了?”
“回總理大人話。皇上去大學堂了。”看門的侍衛說道。
林蔭大道還是那條大道,樹葉依然成蔭,卻已不再翠綠。剛進入九月的北京已不再炎熱,第一股西伯利亞的冷空氣已經吹到北京,曾經鬱鬱蔥蔥的樹葉開始變黃。林蔭大道上,學子先生們人來人往。教學樓前更是人山人海,爲十三天後的9月15日的京師大學堂第一屆四年期學子的畢業典禮搭建舞臺。
第一屆學子的畢業時間原本定在7月初,做爲建校的發起人和名譽校長的大清國光緒皇帝陛下,是要做爲國家君主和校長的身份,爲第一屆畢業的學子訓話。可是因爲突發的中俄戰事,光緒來不急等到畢業典禮的舉行就匆匆離京北上。而回京後,血洗後黨面臨的是國內外局勢的大變,一時也分不出身來。更重要的是,今年還是四年一度的科舉之年。在天下士子紛紛反對皇上開設新學之時,光緒有意將大學堂第一期學子與天下士子做一個公平、公開的比較,讓天下人都看看這新舊之學孰優孰劣。結果這一典禮一拖就拖到九月。終於,南洋上失蹤的財富吸引了西方列強的目光,這才讓光緒可以稍微擠出點時間來。也因爲畢業典禮的延遲的原因,這一期開學的時間也因此延後到9月20日。但也有很多偏遠地方的學子,已經提前到京城。所以這次的典禮。不僅僅是第一屆學子的畢業典禮,也是第五級新生的開學典禮。
四年前,大學堂第一期的開學典禮時。連學子帶先生也不過三千多人。從第一年開始,就有數百人或奉聖旨、或經地方舉薦來到大學堂,經過校長容閎及教導處的考覈後進入大學堂進修。可惜的,大部分都是想來此鍍金混資歷的官二代及走關係來的紈絝子弟,在他們看來,這是皇帝親自任校長的大學堂,只要能從這裡面走一遭。那再進官場可就是真正的天子門生。看着完成進修的學子,都紛紛進入兩江或東北出任實缺。這讓無數人眼紅。
可惜的是,大學堂跟本不看這些人的身份背景。來此進修的人除了有留洋背景和確實有功底的學子能通過考覈外,其餘通通打回去。至於威逼利誘,皇上軟禁於瀛臺之時,太后舉薦過來的人。考不合格的一樣不收。門外有已經升格爲皇家警衛連的人。凡是鬧事的事後都回家養傷去了。
大學堂招生要求很高,不是你能寫一篇團花似錦的文章就可以的,還要求你對數學、地理、歷史人文有一定的瞭解。結果這不符合朱學科舉要求的舉動引得天下士子的反感,各地督撫巡府紛紛上折參奏。因爲沒人敢參皇上,所以做爲執行校長的容閎就被彈劾成篩子。容閎可不將這些彈劾置之不理,但光緒不行。朝堂上,面對上百份的彈劾奏章,光緒說:大學堂依古理招生。有何不可。
君子習六藝――禮、樂、射、御、書、數。禮樂考較一個人的行爲德操,品德不行的人如何爲官?射御的內容到是不考。但要求你有一個健康的體魄,總不能病懨懨的去上任,萬一死在任上這得多麻煩朝廷呀。至於書數,寫的文章到是天花亂墜,可買個菜都不會,這種人如何低頭做事,如何能引導百姓富裕。
很遺憾的是,在經過數百年經典朱學的教育下,能達到大學堂入學要求的人也越招越少。每一期的招生數量卻在不斷的下降。如今第五次招生,也僅僅招到了不足800人。這讓容閎堅定了要加快教育普及的步伐。可惜國內多變的局勢,讓他的設想還僅僅只是一份計劃書而已。
“啓稟皇上,容校長正在開會,估計還要一個時辰。奴才按照皇上的意思,沒有驚動容校長。”匆匆趕回來的寇連材稟告。
“那先四下走走吧。”
未名湖畔,湖水輕蕩。光緒伸手接住一片還在飄落的樹木,看着掌中發黃的樹葉,光結輕嘆道:“秋天,是一個收穫的季節呀――”說完,擡頭向遠處望了一眼。
自古以來,每個皇帝身邊都有一位懂得察言觀色、深明帝意的宦官,寇連材明顯也是一位妙人。看着皇上的舉動,他轉身對身邊的侍衛低聲吩咐幾句。然後恭謹的隨侍在皇上身後,只是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了。
坐了路邊長椅上,吹着和煦的秋風。光緒長長的身了個懶腰:“自回京以來,到是然得有些清閒。楊東子,不要搞什麼封鎖了。讓學子們盡情玩樂,朕也跟着快活一下。”
如今皇宮大內皆由楊東子統率,他的軍銜已是大校,隸屬中央警衛旅皇家警衛團中的皇家禁衛營。統率一營將士貼身保護皇上安全。中央警衛旅是這次光緒回京後成立的一支獨立於兵部以外的部隊,由軍隊中挑選精銳將士組成。滿員編制爲二團5000人,由皇帝掌握,不受兵部及參謀部調動,以殘龍旗爲軍旗,以示皇帝親兵。其中一團接替原九門提督之職,鎮守京城及要害之地。但實際上這一團是做爲兵部預備軍官,平時坐鎮京城,並在軍校內進修。如遇戰事需要擴編部隊,則以這一團爲核心,可以迅速組成三個師。另一團守衛內城,其中兩個營則是特種部隊,而另一個營就是楊東子所率,這纔是真正守衛內宮的主力。
楊東子聽到皇上問話,則上前奏道:“皇上不可。如今天下初定,依然有人慾對皇上不敬。皇上身系天下安危,萬不可大意。”
“好了,知道你是好意。但這是大學堂,能進得了大學堂的門的都是覈查過的。沒必要再搞的這樣。能看到學子們無憂無慮的笑容,朕就是再累也值了。將士們在前線血戰,官員們治理地方。爲了不就是這個麼。”
楊東子一時不知如何達話。到是寇連材上前一步說道:“皇上沒怪楊營長,如今刺客橫行,數位大人本來都不願意皇上出宮。所以今兒出來時,唐大人可是再三叮囑奴才等。要是皇上受驚,奴才等人可是要滿門抄斬的。還請皇上看在奴才等忠心耿耿的份上,憐惜奴才們的家人。”
“沒必要啦,外面有警衛連。這裡面還有你們在,能出什麼事呀。”光緒無所謂的說道。
“恕臣不能尊旨。”楊東子回答的很堅決:“國安局冷大人連日來抓捕了數名欲對皇上不利的後黨餘孽,還抓到兩波欲行刺皇上的日本浪人。還請皇上小心爲上。”
“日本人還不死心呀?”光緒長嘆道:“東子唉。朕難得出來放鬆一下,你就不能說點讓人開心的事呀。”
“臣……臣知罪。”說完楊東子退後一步。
“楊大校是軍人,哪裡說的出什麼笑話。要不奴才說個讓皇上開心的事?”寇連材笑着指前路那頭:“皇上看,是誰來了?”
路那邊。兩位女生笑着走了過來。笑的時候。還不時用手擋住嘴嫣然一笑,那可真是一笑百媚生。光緒心中不由盪漾起來。
“妾身給皇上請安。”黃玲、楊棗兒二女雙手按左膝,右膝微屈,往下蹲身施禮。
光緒才說了句免禮,寇連材卻急問:“安茜姑娘爲何不來?皇上旨意也敢不尊?”
光緒怒道:“寇連材,我何時說要茜兒來此見我。”
“奴才見皇上方纔說到了秋天應該要收穫了,還望了眼女生宿舍一眼。奴才以爲皇上欲見茜兒姑娘,故奴才讓人去請茜兒姑娘來此相會。奴才擅揣帝心。還請皇上降罪。”
“我發現在這朝堂上,凡是說有罪的。基本都沒事。凡是說冤枉的基本都倒了黴。寇連材,要是你剛剛說的是請朕恕罪的話,那你就真有罪了。現在都退下吧,寇連材,你也死遠些。看着就來氣。”光緒說完轉而對笑着的二女,拍了拍身邊的長椅,讓了讓位說道:“別理他們,坐吧。”
“妾身皆是草民,豈敢跟皇上同坐。”說就說吧,黃玲你邊說邊笑這也太假了吧。
“穿了龍袍朕就是皇帝,玉璽隨便蓋,旨意到處發,橫行天下。但現在沒穿龍袍,我就不能再搞皇帝的那一套了。行了,這裡沒別人,用不着搞些虛禮。”光緒說的很大氣,但轉而很小氣的問:“反正你們都來了,那安茜爲什麼不和你們一起來呀。”
黃玲聽光緒這麼一說,笑嘻嘻的拉着楊棗兒就在光緒身邊坐了下來:“你就知道問茜兒姐,菊姐姐也沒來你幹麼不問一聲。”
光緒大羞,但很快回過神來:“李菊藕已是臺灣巡府張佩綸之妻,人家夫君不在,我這老是問別人妻室與禮不合不是嘛。”
“菊姐姐被總理大人叫回家到。到是茜兒姐姐也是位沒有出嫁的閏女,你老問就合禮儀了。”黃玲調侃的一句話說的光緒是啞口無言。看着手足無措的光緒,黃玲這才轉爲深沉的語氣說道:“茜兒姐姐說:馬上就是皇上親定的殿試大考,這是皇上向天下人證明新學勝於舊學的機會。她要安心複習功課,好爲皇上加把勁。”
光緒啞然失笑:“就連你們都聽出這是藉口了,不想見就不見吧。到是想問問你們,自從她知道我皇帝的身份後,就不願意見我是怎麼回事?”
“還能怎麼回事,你是皇帝,註定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沒哪個女人願意跟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黃玲有些不屑的說道。
光緒切了一聲:“天下有錢人誰不是三妻四妾,填房丫鬟無數。即便他嫁給其它漢人少爺,那人家父母也得爲他兒子娶上侍妾,開枝散葉。這不是理由。”
“怎麼跟你說不明白,實說了吧。你是皇帝是滿人,而茜兒姐姐是漢人,即使有皇上寵幸,又能如何。滿漢不通婚有清以來的祖制,怕是身爲皇上也改變不了的吧。明知沒有結果,還是不見的好。”黃玲有些傷感,如果他不是皇帝還是那個李明少爺,也許茜兒姐姐就用不着淚流滿面了吧。
光緒長嘆一聲說道:“你說的沒錯,身懷天下隆寵與一身的皇帝,其實要守的規矩也是最多的。皇帝也不是可以爲所欲爲的。但時代在發展,思想在前進,還要用老一套的話,那就是累贅了。大清有太多的累贅,邁不開步跑不起來,還如何追趕西方列強。而大清最大的累贅就是滿漢之分,想要真正擺脫這些,只能從朕這裡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