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西海軍開打了沒有？”在一次朝會後的午餐上，光緒隨口問了一句。
“打了，就在昨天。”歐陽振華僅僅只是擡頭回了一句，又低下頭接着吃飯。這幾天爲湊備即將開始的蒙古行動，可是把他給累壞了。
“打了爲何不呈報？”光緒眉頭皺了起來，語氣也沉了下來。
“回皇上話，此事已經寫入兵部日常報告中今早已經呈上，皇上下朝後就能看到。”歐陽振華見皇上生氣了，立刻站起來回話：“微臣以爲此事與大清並無直接關聯無需要朝會上商議，故此寫入日常通報。”
“坐下說話。”光緒此時的語氣已經平和下來，確實如歐陽振華所說沒必要放在朝堂上討論。光緒微微一笑：“就在這裡說說吧，全當給我們加個大菜嘛。”周邊衆臣於是轟然起鬨。
歐陽振華入下碗筷笑道：“杜威輸了一陣，要不是有虎賁號重巡撐着場面，輸的只能是西班牙了。即便如此，西班牙的損失還是比美國更大。微臣是陸將，這海戰的事還是請程總參謀來說吧。”
程誠一笑便接過話題繼續往下說。杜威的遠東艦隊僅有四艘巡洋艦和二艘炮艦，而西班牙本土艦隊有五艘巡洋艦。雖然表面數據上西班牙佔有優勢，但西班牙艦隊由於保養不善，四艘巡洋艦都有不同程度的腐朽或損壞，彈藥也嚴重不足，火炮系統大都有嚴重問題；因爲與生產方阿姆斯特朗公司的糾紛，最新式的巡洋艦“克里斯托瓦爾?科隆”號上還沒有裝上應配置的10英寸主炮。而另一艘巡洋艦“比斯卡亞”號又因爲船底長滿了海生物，航速大大降低；更別說艦隊還沒出航。煤倉已經空了一半。整個艦隊就像當下的西班牙帝國一樣，外強中乾。而他們面對卻是保養完善、訓練精良的美國艦隊。
就這樣。杜威率領的美國遠東艦隊與塞韋拉率領的西班牙本土艦隊在梅諾卡島以東40公里的地方突然相遇。杜威的反應很快，立刻調整隊型並首先開火。塞韋拉因爲自己各艦的速度都不一樣，無法排出有效陣型，只得讓虎賁如同救火隊員一樣，但海軍老將的經驗卻不是蓋的。虎賁每一次出擊都掌握住了最恰當的時機，以自己厚實的裝甲和強大的火力，打斷了美國艦隊的攻擊。杜威雖然年青卻不衝動，他知道光是一艘虎賁號就必需集中全艦火力才能與之抗橫，所以他果斷的放棄進攻虎賁號。轉而向其實老舊的西班牙艦隊發起攻擊。
雙方激戰四小多小時，西班牙的“比斯卡亞”號被擊沉，“克里斯托瓦爾?科隆”號、“阿爾米蘭特.奧肯多”號重創，虎賁號因爲四處救援，雖然還可以執行境界任務但也是傷痕累累。而美國那邊，杜威僅損失了炮艦“海燕”號，巡洋艦“波士頓”重創急需修理，各艦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西班牙人雖然損失更大，但可以回港修理。戰鬥力可以恢復。美國損失雖小，除非他們能找到地方修理艦支，不然用受創的戰艦繼續時行攻擊的話可能真會損失慘重。”程誠似乎有些擔心。
“我看未必。經此一戰，所有西班牙人都知道美國艦隊來了。美國艦隊中旗艦“奧林匹亞”的航速最快。只要杜威把軍艦開到西班牙海岸線上放上兩炮，整個西班牙都得亂套。”王士珍無所謂，反正倒黴的不是清國就行。
“未必呀。西班牙好歹好是經歷過戰事，軍艦開不上岸就是亂也只在岸邊亂。美國就不一樣了……”
“嗯嗯。美國和平太長時間了，足以讓他們的平民忘記戰爭。能不能成就看蒙託霍的水平了。”
“我到在想。一但西班牙人全部退守一地之後，美國陸軍會不會跟古巴人打起來。”
“打起來是早晚的事，就是不知道古巴人能抗多久呀――”
“也就是古巴人窮，如今倉庫裡還有好多淘汰下的裝備，放在那實在佔地方呀！”
“俄國和奧斯曼國人還有好些人爲領土的事鬧騰，要不要去問下他們要裝備不？”
“現在西班牙本土艦隊被杜威拖在東岸，要是這時美國派出兩艘巡艦開到西班牙西岸的話……”歐陽振華突然嘿嘿的笑了起來。
“嗯嗯，要不咱派個人去問下蒙託霍，他還要不要買點炮彈。”
“乾脆讓西班牙再出點錢，我們直接幫他們把呂宋的三萬士兵給運古巴去吧。”
“……”
光緒臉都黑了，這都是些什麼人呀，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呀。
光緒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一直沒說話的李鴻章突然冒了一句出來：“要是這時南非的布爾人也打起來的話……”
“對呀對呀，現在法國和德國也爲了非洲的殖民地也鬧的不愉快哦。”似乎聽到什麼有趣的事情，坐在一邊的樑敦彥也端着飯碗過來了。
“法國和英國不也在中南半島有矛盾嘛――”
“現在古巴和呂宋人都在搞獨立，這中東地區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要不幾個人去了解了解情況？”
“都給老子閉嘴。”光緒敲了敲桌子，拉長着臉說：“都想幹麼，想要挑起世界大戰嗎？少管別人家的閒事，吃飯吃飯。不過話說回來，好像還是有可操作性的嘛。再議再議。”
皇上才說完，所有人都安靜的低下頭去吃飯，但筷子與碗碰激烈的碰撞顯示他們興奮的心情。光緒也在思考這樣一個問題：隨着國內各地練軍防軍的收編改組，原來各地自行購買的武器已逐漸被統一起來。但淘汰下來的大量武器甚至還有沒開過封的武器，總不能放在倉庫裡佔地方還得花錢保養，是時候給這些淘汰武器找個銷路了。
朝堂裡似乎一切平靜如常。各部都積極的處理着來自全國大大小小的要事瑣事，就連皇上也只需要高坐廟堂之上對各部無法決意之事進行調整。朝堂各部運轉順暢。光緒也有了更多的時間在家逗逗閨女。而此時在蒙古，活佛哲布尊丹巴看到朝廷大軍屢戰屢敗。在烏泰和一大批叛亂者的慫恿下，在俄國秘密表示支持下，宣佈“獨立”，成立?“蒙古國”並向內蒙古各旗宣示，號召歸順。
站在朝堂上的所有人都知道，朝廷大軍前斯失利只是一次帶有軍事演習性質的進攻，隨着各部完成集結和補給，隨着夏天漸近，隨着冬雪消融地面乾硬。朝廷大軍終於露出了獠牙。以壽山爲首的東北各部在廣闊的蒙古草原上迅猛突進，蒙古騎兵再也找不到向以前那樣或者突襲輜重重地或強攻前突之一部。強大的火力、巧妙的配合讓以速度見長的蒙古騎兵只能在撤退中發揮優勢。但朝廷大軍中卻有一支架滿了機槍的、能高速行進的、不知疲倦的鐵盒子四輪車，在蒙古草原上縱橫無敵，他們跑的甚至比馬還快。
即便如此大事也不過只是朝堂上一個通報內容，翻不出一絲波瀾。現在的大清終於在有了一個安定的外部環境下開始大力發展本國經濟，越來越多的礦藏從地下被挖出來送進冶煉廠，然後各位形狀的材料被運輸到需要它們的地方。鐵路越來越長、公路也在不斷的延伸，一座座工廠、一根根菸囪聳立在這個古老農耕國家，國庫的收入也越來越充足。唯一讓光緒擔心的是。曾經湛藍的天空出現了一絲灰色。
任何時候對教育的投入都是有積極意義的，光緒也從來沒有停止對科研的投入。即便只是一個小小的改動，只要你能說明這樣的改進是有意義的，只要你能拿出一份讓皇上滿意的報告。就可以從皇上手裡拿到一筆研發經費。而在在大學堂就讀的榮宗敬兄弟就是皇上設立的皇家風險投資公司第一批受益者。
今天歐美各國在寫字時使用頻率最高的就是自來水筆，隨着中國越來越多的引進國外技術，自來水筆這種更便於書寫的工具也進入了中國。初具自來水筆結構的發明距今僅有百餘年的歷史。它是1884年由美國人沃特曼?艾奇遜發明的。到了1889年。美國喬治?派克爲他的第一支自來水筆註冊了專利。兩年後，他爲生意日益興隆的公司找到了一個投資者――保險經紀人w?f?帕爾默。帕爾默用1000美元。買下了派克公司一半的專利和資產所有權，自此這家公司步入正規的商業運營。到了1894年。派克公司取得了第一個重要的技術突破，即發明了“幸運曲線（lucky?curve）”墨水注入裝置。它的功能是，當人們把鋼筆豎着放進衣袋的時候，通過毛細管作用，墨水可以自動迴流到儲存糟中。於是派克筆暢銷世界，但依然存在有漏墨水的可能。然而他在經營自己公司六年後，卻意外死於一次黑幫爭鬥的流彈之下。於是自來水筆的漏墨問題被清國的二個學生給解決了。
在一個週末的四海酒店內，一場由大清外交部主辦的、有各駐華公使及武官參加的、以及有各國內外各大商家參加的一次大清的商品發佈會。
發佈一個商品至於由外交部主辦嗎？當然不至於，這本來只是一個由大清皇帝投資的晨光文具公司召開的，由公司總經理同時也是京師大學堂第一屆優秀畢業生――榮宗敬主持的，一個改進性的鋼筆的發佈會而已。由於是時間剛好是星期天，閒的無聊的光緒皇帝打算來看看，於是爲了皇帝的安全，發佈會被移到了四海酒店。而清國皇帝莫名其妙的舉動引來了各國公使。
光緒是最後一個到場的，邊點頭示意邊走到前排正中的座位前，與同坐一排的各國公使示意後，坐了下來。
臺上，晨光文具公司總經理榮宗敬有些緊張。還沒從大學堂畢業時，就因爲自己覺得現在的鋼筆總有漏墨的毛病，自己和弟弟對鋼筆進行一個最簡單的密封改進。然後他們做出來的鋼筆就夾雜在學校的衆多發明裡，在半年例行被呈報當中報給皇家風險投資公司。沒想到。皇上竟然親自接見他們兄弟，在表揚和肯定的同時。還對他們的發明提出了改進意見。於是經過了大半年的改進後，新的樣品終於得到皇上肯定。於是皇家風險投資公司全額注資成立了晨光文具公司，並給予榮宗敬兄弟三成的股份。這是皇上的恩典，榮宗敬兄弟也沒有辜負皇上的厚望，經過近一年的建廠和試生產，如今終於可以在大清皇帝面前，在各國公使和中外客商面前，自豪的舉起自己的設計。
榮宗敬結結巴巴的說着歡迎詞，一段短短髮言說錯了好幾個地方。坐在前排的光緒站了起來。臺上榮宗敬撲通一下跪了下來，雖然皇上穿着便衣，但依然給榮宗敬太大的壓力了。
“本來朕就是來看個熱鬧，看來是朕的到來讓你太緊張了。朕還是先走了。”
“不不不。”榮宗敬剛想站起來卻還是跪了下去：“皇上能親來草民的商品發佈會，那是皇恩浩蕩，也是草民的福分。”
“這句話不是說的挺流的嘛。要記住，你可不是一般的草民，你現在可是朕的生意合夥人。”光緒重新坐了回去：“站起來好好說話，作爲朕的生意合夥的人。可不能丟了朕的臉面。別的就不說了，直接說的產品吧。”
“自從1884年由美國人沃特曼?艾奇遜發明自來水筆以來，自來水筆就以攜帶方便被廣泛使用。但是，這種自來水筆卻有一個致命的問題――漏墨。雖然四年前的1894年喬治?派克發明了“幸運曲線”墨水注入裝置。然而依然會有漏墨的情形出現。但是今天在這裡，我晨光文具公司可以自豪的宣佈……”榮宗敬高舉手中的鋼筆，以無比自信的姿態向世人宣佈：“從今往後。自來水筆再也不會漏墨了，因爲這是世界上第一支管套無接縫的晨光牌鋼筆。”
說到自己設計的鋼筆。榮宗敬就再也不緊張了。這種由晨光文具公司發明的新的自來水筆最大的特點就是一個吸水膠囊，在膠囊裡面還裝有一截海綿。膠囊是軟橡膠製成的。這樣就不需要開什麼通氣孔了。並且在這個發佈會上，榮宗敬還宣佈了他的新發明――易裝易拔結構，而且還將全球註冊這個筆套專利。更是說明了，現在的鋼筆已經可以大量生產，而今天拿到會場的正是第一批從流水線下來的鋼筆。
別看這只是一個個小小的改動，卻讓各國公使震驚，因爲這許多年都沒有人能徹底解決鋼筆漏墨這個問題，今天清國做到了，這是意味着什麼？
榮宗敬將鋼筆一支支的送到各位來賓的手裡，並演示如何使用。光緒試了試確實不錯，就開口說話了：“榮總經理，你看今天到場的可都是在各國有頭有臉的人物呀。不會打算就拿這種大衆貨來搞贈送吧？”
光緒一句話說的榮宗敬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做答，光緒坦然一笑：“去搞批純金的來。”
“是，草民立刻去安排。”跟自己說話的可是皇上呀，能得見天顏已是偷天之幸。如今自己一介草民之身卻成了皇上的生意合夥人，估計所有的祖墳都已是濃煙滾滾。榮宗敬打定主意，待此間事情告一段落，一定要回鄉好好祭拜先祖，以謝老祖宗之庇護。
光緒碰了碰身邊的歐格訥問道：“歐格訥先生，你覺得這種鋼筆如何？”
“非常好用，無論是使用還是攜帶都很方便。我相信晨光牌鋼筆一定能很快擊敗當今最流行的派克鋼筆。”歐格訥向紳士一樣的回答。
“歐格訥先生，你看你金筆也拿了，是不是應該幫晨光牌鋼筆做做宣傳呀？”光緒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光緒是開心的笑，歐格訥卻是無奈的賠笑，因爲他明顯感覺到光緒笑容背後有深意。所以他小心的說：“既然收了晨光公司的禮品總是要表示一下的嘛。這樣，我代表英國駐華公使館訂購100支吧。”
“你不是吧，我一支金筆就換來一百支的訂單呀――”光緒瞪大了眼睛並伸出了一根手指。
光緒很誇張的樣子和聲音不僅讓歐格訥吃驚，也讓其它各國公使大爲驚訝。一向穩重的清帝沒必要爲了幾隻金筆如此詫異吧。只聽歐格訥說道：“陛下以爲如何？”
光緒嘿嘿一笑：“中國識字的人不多，我們生產出來的鋼筆必定要暢銷全球，不知道歐格訥公使是否願意擔任我晨光公司英國總經銷商呢？”
優良的性能、低廉的價格讓這些公使敏銳的注意到這支鋼筆所所含的豐厚利潤，而這次商品發佈會最成功的地方就在於成功的讓各國駐華公使成爲了各國的總經銷商。有了這些公使在前面頂着，中國商品就可以藉着這些人的名義開始走向世界。鋼筆是第一個，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商品進入世界市場。歐洲人無法拒絕來自中國的商品，因爲中國有着最低的勞動力成本，沒有人能拒絕更好更便宜的商品。
重工業是一個國家的基礎工業，因爲重工業爲國民經濟各部門提供物質技術基礎的主要生產資料，重工業是材料來源，如同房子的地基一般。而真正顯露在世人面前的卻是由輕工業搭建的工業架構，它們將重工業提供的各種物資進行再加工形成多種多樣的生活消費品。輕工業纔是一個國家產生財富的主要來源，也是吸收國家主要勞動力的地方，只有積極的輕工業才能真正的繁榮市場，才能讓更多人得到實惠。
喬治?派克是死於黑幫械鬥，同很多人一樣卻不是意外。如果說“掠奪計劃”是針對重工業和高科技研發的話，那麼在二年後提出的、做爲副屬計劃的“毀滅計劃”則是針對輕工業。爲什麼要收關稅，爲什麼會有反傾銷法案，這都是爲了保護本國工業尤其是輕工業。一個國家的輕工業無法發展，不僅僅國家收入下降的問題，還會讓更多的人失去工業崗位造成社會不移定效應，進而造成更多低廉外國商品的進入，而進一步摧毀本國輕工業。這是一個循環。
光緒不僅要破壞歐美列強的科技樹，破壞輕重工業，更要讓歐美列強陷入社會不穩定的結構，要不然怎麼會有如此多的意外傷亡事件和黑社會的火併。只有歐美列強內部開始混亂起來，才能更落後的中國更多的時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