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大學堂校長室內,先一步回校長室的容閎纔將李少爺的情況告訴了李恩富。
“他是皇上?”李恩富大爲驚呀。李恩富一直以爲他只是個京城中某個有權勢官宦人家的少爺而已。沒想到他竟然是這個天下最有權勢的人。
“看不出來是吧,今日皇上之言行與老夫在宮中所見運籌帷幄、胸懷天下的皇上截然不同。更像一個初出茅廬的大男孩。”容閎輕扶鬍鬚大笑起來:“沒想到皇上還會臉紅。”
“老師先前言道,皇上要找學生,不是何事?”
“老夫也不知道。皇上只是方纔見到你所著《我的中國童年》之書,便再三叮囑讓你回國,只說有要事相托。至於何事,怕是要與皇上面談方知。”容閎有些不放心:“恩富,你久居美國。現在回到大清,有些禮數確不可少。當今聖上乃是一代聖主,切不可君前失儀。”
“如此皇上,爲何老師卻一再說有一代聖主之像?旅美華人爲美國做出了那麼大的貢獻卻換來一紙排華法案。若真的一代聖主,爲什麼看不到旅美華人的悲慘?爲什麼看不到南洋華人的痛苦?”犧牲了自己一切的李恩富,依然爲了海外華人盡着自己的努力:“沒有祖國的支持,一個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因爲國家還不夠強大,因爲海軍的艦炮還不夠長,因爲陸軍還沒有登陸。李先生認爲少爺我有沒有資格做這一切的領導者呢?”光緒才進門就聽見李恩富的抱怨:“對不住了,剛剛有點事。”光緒抱歉的笑了笑。光緒很不好意思,忙沒幫上還倒捱了一頓埋怨。直到數個月後,經過李菊藕的解釋,光緒才搞清爲什麼一個玩笑能讓安茜發這麼大的火。
“參見吾皇……。”看到冷峻從外面關上門,容閎立刻跪下行禮。
光緒擺了擺手:“此間非朝堂之所,無須多禮。都坐吧。”
“恩富,此是聖上,爲何不行禮?”容閎低聲呵斥。
“就靠一句‘百年大計教育爲本’就有一代聖主之像?老師不要忘記學生現在是美國人,無須對別國皇帝行君臣之禮。”李恩富依然安坐着,不緊不慢的說。
容閎大驚失色:“大膽恩富,還不跪下認罪。”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可不是笑談。就算是你美國人,一國皇帝真要讓一個人失蹤,還不只是想不想的事。
光緒卻聽到李恩富話中的關鍵:“你已經加入美國籍?太好了。如此大事可成。”
“恩師一再提及皇上有要事相托,不知何事?”
“改變所有海外華人悲慘的際遇。不知恩富先生願接否。”
李恩富一聽,立馬站起來:“若皇上真有心爲之,恩富接下了。”
“可要真正做到,時間會很長,也許二十年,也許三十年。”
“凡事不可一蹴而就,這點時間恩富等的起。”
“此事或有性命之憂。”
當光緒說到這裡,李恩富臉上有些絕望的表情。想想自己這麼多年的奔走,最後老婆帶着兩個女兒都走了。李恩富長長的出了口氣:“我早已一無所有,唯有一命而已。只是要怎麼做,還請皇上所示一二。”
“你不是一無所有,你還有豐富的學識,還有從未冷卻的滿腔熱血。”光緒走到校長室內的世界地圖下面:“容老你可知朕讓你將每個教室都掛上世界地圖,所爲何意?”
“皇上是提醒每個學子,如今的天下早已不是大清一家獨大的世界,提醒每個學子當睜眼看世界。”
“沒錯,恩富可曾想過昔日中華萬邦來朝之時,那時的華人在各國受到的是何等尊重。如今中華天朝的時代早已遠去,先帝乾隆視海外華人爲天朝棄民,所以紅溪慘案無人問津。自此後,西文列強視海外華人於無物,予取予求。現在大清更是弱懦,中華民族任勞任怨的優秀品行反到成了可以任意剝削、任意壓榨的奴隸。試問如果英國人在外國受到不公平,甚至迫害,英國政府會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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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會出動軍艦,迫使他國政府給於英國公民公正的待遇。”這種事李恩富所見所聞太多了。
“咱們中國的軍艦能開到美國海岸嗎?不能。所以我們需要一塊,進攻的跳板。”光緒將食指按在地圖上:“就從這裡開始。”
“火奴魯魯?”走到地圖面前的容閎和李恩富怎麼也想不明白。這麼遠的一個小島拿來有什麼用,這對海外華人會有什麼幫忙?
“沒錯,就是火奴魯魯。這可是世界上最後一個沒有徹底淪爲殖民地的小國了。拿下它,將它牢牢的控制在我們手裡。”光緒話聲一轉;“確切情報,美國在火奴魯魯的糖商在美國政府秘密支持下預計於明年年初,時間可能就是一月一號發動政變,囚禁火奴魯魯女王。我們要做的是挫敗他們的陰謀,並利用這個機會將火奴魯魯控制在我們手裡。這個計劃朕一直在秘密挑選人員,而你李恩富是最合適的,你的美國國籍能很好的掩護這個任務。而且可以在明面上替美國看管火奴魯魯,實則要將要將其建設成爲中華海外的中轉地,將一些不便於國內進行的事情在海外進行下去。朕已在軍中秘密挑選精幹的軍事人員,人不會很多,最遲於12月初抵達火奴魯魯。同時朕的海外情報官也會在火奴魯魯建設第一個海外基地。這些都將交給你來完成。”
說完,光緒盯着李恩富說道:“李恩富,這可不是你在美國遊說,只需動嘴。這可是拿槍操炮,真槍實彈的幹活。事關卿卿性命,這活你還接不接。”
“只要爲海外華人,沒什麼不敢接的。我只是不明白這跟救助海外華人有什麼關係?”
“拜託。”光緒一臉無奈:“這本來就和海外華人沒什麼關係好不好。如果非常扯上關係那也只是一小部分人有關係,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中國的未來。”
“既與海外華人無關,恕我無能爲力。”
李恩富一臉不屑的表情,讓光緒大怒:“我拿大炮頂住你家的門,再把你老婆給強姦了,你能把我怎麼樣。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的意思。”
“那你明不明白海外華人受是什麼的苦。”李恩富也很憤怒。
“被你打敗了。”光緒一拍額頭:“沒有一個強大的國家做後盾,沒有一個強有力的政府支持,任何努力都顯的那麼蒼白無力。所以朕才說要二十年或者三十年的時間。”
“皇上深謀遠慮,恩富你怎麼還未明白。”容閎是不是真的明白,還是怕光緒因怒加罪於李恩富。總之他話的大意是那麼回事:“如今西文列強都盯着大清,他們希望大清成爲他們的殖民地。想做點什麼事情,都會招來各國的反應。皇上這是讓你頂在皇上前面爲皇上打掩護,爲將來謀篇佈局呀。恩富呀,皇上對你是給予厚望呀。”
“沒錯,朕就是這個意思。西方列強決不想看到一個黃種人坐在談判桌上和白人們討價還價。中國要強大他們一定會干涉,他們要的是一個聽他們擺佈,提供廉價原料和產品傾銷地的中國。西方人曾說過,公理只在大炮的射程內,我們也有句老話,拳頭大的說話才硬。如同朕用槍都指着你的頭了,你認爲朕還需要考慮你的態度嗎?所以要想海外華人真正能得到公正的待遇,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有一個強有力的國家的支持。”
“這樣就能改變海外華人悲慘的際遇?”
固執,固執的文人。你李恩富也是久居美國了,怎麼還是如此固執。光緒在心中怒吼。光緒惡狠狠的盯着李恩富,一步步的走上前去:“當中國海軍的艦炮摧毀自由女神像之時,當朕的陸軍佔領紐約之時。要是那羣該死的美國佬還敢提什麼排華法案……”說到這光緒一把將李恩富仰面推到,從懷中撈出把毛瑟手槍,然後把槍管伸進李恩富的嘴裡:“如果這樣還不能讓美國給於華人公正待遇,老子不在乎把美國佬殺光。”
槍都頂進嘴裡了,要是皇上扣着扳機的手抖動那麼一下……這對於容閎決對算是驚心動魄。當光緒說完話,把槍重新放回懷裡,容閎提到嗓子眼裡的心總算是可以放下了。平時頂聰明的學生今天怎麼總是犯混。
才走開兩步的光緒突然轉身,指着剛起身的李恩富:“你是不是以爲除了你,朕就沒有能執行此計劃的人了。”
當光緒用槍塞進李恩富的嘴巴里的時候,李恩富就已經明白了。想要別人尊重你,想要別人給你公平的待遇,那麼你就要有不輸於別人,能和別人叫板的實力。光緒後面一句話他跟本沒聽見,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計算着要完成皇上囑託需要什麼條件。
李恩富一遍遍來回在房間內踱步,一會看腳一會看天花板,還時不時的拿手指頭比劃一會。還不時在紙寫寫算算。光緒看到這就明白了,李恩富上了他的船。想下去……嘿嘿。
他在幹什麼?對於光緒的問題,容閎也只能搖搖頭:“如此重要之事交於他去做會不會……”
“不會。”光緒確定的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明年初美國會動用多少兵力對火奴魯魯進行政變?”寫到一半的李恩富擡頭問道。
“情報顯示,100人左右,最多不超過150人。”光緒說完李恩富又低下頭去算他的了。
“不少於100的人員和配套槍彈、情報還要300萬美元。”算計半天的李恩富伸出手。
“錢沒問題。另外朕已經說過了。人員槍彈最遲於12月初給你,情報官也會給你,但要你自己去建立情報系統。”朕前面說的不明白嗎?還是你李恩富就沒聽進去?
“皇上都已經有如此詳細的情報,還須再建什麼情報系統?拿來用就好了。”李恩富實在是不明白。
“出於安全考慮,非事關生死的情報不會動用。以後你不會再收到朕給於的相關情報,只能你自己去搞。別外,在火奴魯魯你想怎樣做就去做,不必請旨了。”其實是光緒只知道這麼多:“還有,如果事情能成,等你站住腳。去聯繫智利。內戰後已經日趨穩定的的智利政府不再需要那麼多軍艦,想辦法全部買下來,還可以通過智利向英國訂購軍艦。海軍人員可以在海外華人中招募,朕也會安排一批人過去。”
李恩富一聽又開始了計算,然後說:“事成之後再給700萬美元。”
“1000萬美元你知道是多少嗎?相當於8000萬兩白銀,那可是大清一整年的歲入。”光緒眼睛瞪的老大,怒吼道:“你當打土豪、搶富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