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止郡王停下步子,看向桑庾,卻見桑庾快步走到他面前道:“仁兄,可否借你的寶劍一看?”說着,眼神又往止郡王手上的劍瞟了瞟。
止郡王怔了一下,笑道:“好說”說着,便將劍遞到了桑庾手上。桑庾雙手接過劍,放在眼前仔細端詳了一番,從劍身到劍柄,每一處都細細的查看了一次,一邊看還一邊頻頻點頭,待認真地看了數遍後,桑庾擡起頭問:“這位仁兄,依在下方纔粗粗一看之下,覺得此劍乃傳說中的軟劍,平日裡柔韌輕薄,可環於腰間,用時只需將真氣注入劍中,劍與氣融會貫通,便能無堅不摧,是以,此劍用時,周身隱隱纏繞着氤氳的氣流,遠遠看去,端的是透亮悅目。不知在下所說的可對?”
沒想到止郡王的劍竟然是柄軟劍難怪平日裡沒見過他帶劍,方纔也看不清他究竟是是從哪兒拿出了這麼一柄劍,原來他的劍竟一直環在他的腰間
聽完桑庾的一番話,止郡王驚訝的點了點頭道:“沒想到這位公子竟識得此劍公子所言不假,此劍的確是一柄軟劍,使用方法也如同公子方纔所說那般。對了,還未請教公子大名。”說着,止郡王竟恭恭敬敬地對桑庾拱了拱手。
桑庾這小子一點兒也沒客氣,生生受下之後,笑着道:“仁兄叫我桑庾就行了江湖中人,不講虛禮,仁兄不必太過介懷。對了,仁兄的這柄寶劍名諱爲何啊?”江湖中人,呵,桑庾的語氣還真和陵嫣的如出一轍。
“春水”,止郡王看着劍,聲量不大的說出兩個字來。春水?晴沙金屑色,春水麴塵波……真好的名字,又清澈,又富於生機。
“春水?緣分吶仁兄可知我這柄劍叫什麼名字?”說着,桑庾拔出了他那柄通體透藍,隱隱有水流動的劍來。“它叫弱水一柄若水,一柄春水,是不是很有緣分?”桑庾興奮地自問自答到。
不待止郡王說出客氣話,陵嫣突然冒了出來,先是哈哈的乾笑了兩聲,而後豎着眉毛對桑庾做了個鬼臉,怪聲怪氣地道:“有緣分?去你的吧大傻蛋我哥跟你纔沒有緣分呢我們跟你全家都沒緣分”
陵嫣這句話說的本是無心,可偏偏桑庾對於自己的父親母親有着其他孩子所沒有的複雜感情,那種糅合了愛,埋怨和不捨的複雜的感情,是絕對不容他人置喙的。果然,聞言,桑庾臉色立刻變了,方纔儘管也是說着不中聽的話,但好歹臉上帶着笑,一看便知並未當真,可現在,他笑意全無,周身冷氣暴漲,絕對是動了怒的表現。
爲免桑庾氣急之下真的教訓陵嫣一頓,我忙伸手將陵嫣拉到身後,對桑庾道:“桑庾,你和止郡王的劍的確巧的緊,兩柄名字裡都帶了水字,兩柄劍也都周身縈繞着盎然的水氣,實在是不多見好容易遇到了,你還不同止郡王多聊幾句?”
桑庾不死心的又狠狠看了陵嫣一眼,見我將她護得好好的,只得用鼻子嗤了一聲,不再說話。陵嫣被桑庾的大變臉嚇到了,也乖乖的躲在我身後,沒有再生事。
“對了,師兄,桑庾,你們爲什麼會來岐川呢?”師兄還有他的父仇要報,桑庾現在已經是瓊鸞一派的掌門,這兩個大忙人,爲什麼會大老遠的跑到岐川來?他們是相約而來還是途中巧遇?我忍不住猜測起來。
“我和桑庾是爲一些江湖紛爭而來,近幾個月,幽酆醴和瓊鸞派在大炎各地的弟子皆遭到了多次暗襲,我和桑庾都覺得應是江湖某些勢力的挑釁,便相約下山查探,細查之下,我們發現幾次的暗襲最終都與一個叫做‘血流沙’的暗殺組織有關,一路查訪,我們查到‘血流沙’的殺手們似乎頻繁出入於岐川,於是便來岐川,尋找‘血流沙’的蹤跡。”師兄沉聲道。
血流沙?好血腥的名字,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麼良善的門派。好端端的,血流沙爲什麼要暗襲幽酆醴和瓊鸞派?聽師兄方纔的意思,血流沙應該是個殺手組織,那……會不會知府被刺之事,也與這個血流沙有着幾分干係?
“師妹和聿……公子來岐川所爲何事?”師兄看了看一直站在一旁不語的容成聿,問道。“呃……”我猶豫着朝廷之事該不該說給師兄聽,容成聿已接過了話頭去:“逸兄別來無恙,我們此行乃奉皇命前來岐川查案。”聽到這兒,師兄略帶驚訝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質疑,來這麼大老遠的地方查案,帶我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同行做什麼,但最終卻什麼也沒有問。
沒想到容成聿竟然大大方方的將我們此行的目的告訴了師兄,我還以爲以他會尋個理由搪塞過去呢,真是不明白他心裡在想什麼。止郡王對於容成聿的直言不諱也是十分驚訝的,但礙於容成聿畢竟是皇帝的親子,又算是此行的最高執行長官,所以,他既然說了,也只能隨他去了。
這時,容成聿突然提着師爺的衣領,將他一把扔在了地上,正好被我們團團圍住。看着躺坐在地上驚惶不已的師爺,容成聿慢條斯理地問到:“說,實情究竟是什麼。”
對了,我這纔想起來,是師爺領着我們來的黃府,黃府內有埋伏,他絕對脫不了干係,從他進門前抖抖索索瞻前顧後的樣子就應該猜得出,這人心中一定有鬼
師爺嚇得連忙由坐躺着的姿勢改爲跪趴,一邊不停磕頭一邊道:“聿王爺饒命啊聿王爺饒命奴才、奴才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啊求聿王爺網開一面,饒了奴才吧”說着,他又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
“到底怎麼回事兒,你倒是說啊”陵嫣在一旁看得着急,忍不住跳出來指着他斥道。師爺畏縮的看了陵嫣一眼,又環視了我們一圈,便趴伏在地上,悶聲悶氣的說:“奴才交代,奴才全都交代唉……”說着,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是這樣的……奴才今日同幾位主子說的話,也不全是假的,奴才真的是知府大人的師爺,知府夫人也真的是知府夫人……只不過……只不過……”說到這兒,師爺又開始打哈哈了。
“只不過什麼,你婆婆媽**煩不煩啊”桑庾在一旁聽得也急了,那樣子像是恨不得踢師爺一腳才能解氣。
師爺嚇得又是一縮,話倒是出來了:“只不過,知府大人並非黑衣人所殺,而是……而是奴才……親手下毒……毒死的。”師爺的聲音慢慢小了下去,整個人更是縮成了一團。
什麼知府竟然是被他毒死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沒道理啊如果知府是他毒死的,那豈不是意味着整個岐川的動亂都是他在搞鬼,那麼,就不該有所謂黑衣人的說法了。但是,如果沒有所謂的黑衣人,方纔的遇襲又作何解釋?即便那些黑衣人是他的手下,他想將我們引入埋伏從而將我們滅口,可方纔那些殺手明明招招致命,根本沒有給任何人留任何餘地,對師爺也是同樣,若是沒有容成聿拉扯着,師爺他早死在那些殺手的劍下了。這麼說來,完全是前後矛盾吶
我疑惑的看着師爺,其他人也和我一樣心存疑問,師爺又吭嘰了半天,才繼續交代到:“事情是這樣的……兩年多前,知府攜夫人來岐川赴任,正是奴才迎接的,奴才本是上任知府的師爺,後來那任知府歲數太大,中風死了,朝廷便派了知府大人過來接任,而奴才則是繼續留任了師爺。
大人上任後,就如同夫人所言那般,爲岐川百姓竭心盡力,要麼日日伏在案頭批改公文,要麼整天在外巡視百姓生活。大人和夫人的感情本是極好的,可……可隨着大人越來越少回後宅過夜,夫人的心便一點一點的冷下來了,雖然知道大人是在忙公務,可夫人還是忍不住怪他不體貼。
日子久了,夫人日漸消瘦,大人卻毫不知情,奴才在旁看着心中焦急,便買些女人家喜歡的東西送給夫人,剛開始的時候,奴才說是大人交代奴才送的,夫人聽了很高興,氣色也日漸好了起來。見夫人日日歡喜,奴才便也心中歡喜,於是更加頻繁的送東西給夫人,可後來有一次,機緣巧合之下,夫人得知了真相,怒斥了奴才一頓,將奴才送的東西盡數扔出了門外,還道再也不願見奴才。
奴才雖然心中難過,但又不願夫人生氣,是以只得按夫人所言,躲得遠遠的。但,奴才發現,自那之後,夫人更是鬱鬱寡歡,身體每況愈下,一日裡竟吃不下多少東西,奴才實在是擔心,這樣的擔心超過了一切,於是,在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奴才趁下人們都睡了,大人又在前堂批閱公文,便偷偷潛入了夫人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