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的公路的陡峭比起安遠縣來,絲毫不差,雪峰山道出過車禍多達數百,即使最厲害的車手,或者是一些老司機到雪峰山道上來都不得不望洋興嘆,整個山道橫穿山脈頂峰。
大雪紛飛之下,猛士軍車艱難的行進着,窗外是一片熟悉的雲海,白雪瀰漫,爲整個雪峰山披上了一層厚厚白衣,雲霧繚繞之下,猶如傲然的聖女。
山道上基本上沒有車,那破舊的護欄顯得搖搖欲墜的樣子,此時他們已經行駛到山上數千米,就連易永恆也不敢在這裡高的山路上鬆懈,以前上學的時候走的都是山間小路,也可以看見雲海,但卻沒有現在這種壯觀的感覺,山道從建成到現在十幾年,凡是出車禍,基本上是無一倖免的都會死。
在縣城逛了大約半個小時,易永恆買了幾包大米,還有一些年貨,他才離開,本來雪峰山道因爲大雪封路的不允許車輛上去的,可是在李大傻的個頭一量出來,幾個交警隊的都慫了,尤其是易永恆的車還不是一般的車,雖然掛的是民用牌照,但卻是省城的,沒有幾個人敢不長眼的去擋路。
兩點多左右,他們纔開進了山區裡,不在行駛在國道上,速度就更慢了,大雪封山,山裡人要出來走的也是山路,而不會是公路,也沒有車行駛出來,還好的是,山路至少還有一個輪廓,可易永恆就是開着猛士也不敢猛着來,稍有不慎,他們兩個就要困在山上了。
坐在副駕駛的李大傻更是膽顫心驚的,一上雪峰山道,他就不敢坐在後面了,一路上看到這陡峭的公路,臉上有些發白,現在到了這山區小路就更擔心了,不僅僅顛簸個不停,大有一不小心就掉進山崖或者栽進水田裡。
本來就沒有經過什麼正規培訓,駕駛證都沒一個的易永恆開着車,如烏龜爬一樣,平時半個小時的路,硬是讓他開了兩個小時,到達鄉里的時候,都已經四五點了,只見各家各戶都已經升起了炊煙,鄉里的小集市空空蕩蕩的,快過年了,很少有人願意出來擺攤賣貨的,尤其是這麼冷的天,大家都躲在家裡的火盆裡烤火呢。
鄉里的路倒是沒被大雪掩蓋,一些出來的人看到一輛軍車開過來都是驚奇不以,這麼大的雪,基本上沒有車敢下山,想不到山下居然上來了個不怕死的,山裡人也沒幾個見識,看着這車花花綠綠的,就以爲肯定不是什麼高檔貨色,大概和農家的拖拉機差不多價錢,更有些人還以爲這車是五六十年代出產的老古董。
可當這車到了近頭的時候,光那輪胎就他們就感覺不可思議,尤其是那拉風的體格。
“快,快看,這是啥車,剛纔我還以爲和拖拉機一樣的價錢呢。”
“那輪胎,比起拖拉機的輪胎兩個大吧,好壯實的傢伙啊。”
一些人議論紛紛的跑了出來,易永恆大有揚眉吐氣的感覺,不過一聽到人家說他的車和拖拉機一樣的價格,他頓時無語了,堂堂國產第一軍車,居然被人說成拖拉機的價格,這讓誰受得了,不過易永恆也沒功夫去解釋,車過了鄉里,離他們村可還有一段路程。
山村裡,一個小姑娘揹着個魚簍在雪地裡走着,單薄的衣衫,瘦弱的身子不停的發抖,手更是凍的紅彤彤的。
魚簍裡放着剛剛拔出來的蘿蔔,這是今天晚上的晚餐,儘管手腳都是冰涼的,但是小姑娘臉上卻沒有絲毫怨恨的表情,突然那瘦弱的身子突然一腳踩空,整個人頓時向前栽了過去,積雪差點將小姑娘給吞沒掉,如果易永恆在這裡,肯定會心疼死了,這正是他唯一的妹妹小蘭。
雪地裡,小蘭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將魚簍慢慢的撿了起來,並沒有埋怨的意思。
“哥哥應該放假了吧。”望着遠處的山路,小蘭自言自語道,那是以前哥哥上學經常要走的路,雖然眼睛看不到,但是感覺卻比正常人靈敏,她想着哥哥現在是不是該回來了,以前讀高中的時候,這個時候哥哥早就回來了。
可現在讀大學不一樣了,哥哥去了省城,而且這麼久一個電話都沒打回來過,也沒向家裡要過一分錢,每次聽到舅舅的擔心,小蘭的心也是沉沉的,爸爸媽媽去世之後,哥哥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不希望哥哥出什麼事情。
即使從出生一直十幾年沒能看到光明,但小蘭依舊很樂觀,即使因爲在舅舅家經常受到小虎欺負,她也沒有絲毫怨恨:“哥哥,你一定要平安的回來啊。”
望着山路,小蘭期待這什麼,期待着哥哥馬上就出現在她的視線裡,可是等了片刻,她卻沒有看到他所期待的,紅撲撲的臉頰微微一笑,小蘭準備回家了,舅娘還等着蘿蔔做菜呢。
越過田野,剛走到村口,一個高大的身影將小蘭擋住了,那人一把就將小蘭推到在雪地上:“看來你那掃帚星哥哥是沒臉回來了。”
摔倒在地上的小蘭,臉上露出一絲無助,這人不正是陳二狗麼,張大牛的同夥,小蘭沒有哭,也沒有生氣,而是慢悠悠的站起來,又將灑落在地上的蘿蔔撿了起來。
可就在撿其中一根蘿蔔的時候,一隻腳踩在了蘿蔔上,小蘭怎麼使勁都拿不出來,她擡頭望了望,這人不正是剛從沿海打工回來的張大牛麼,聽說還找了個媳婦回來,山裡人最注重傳宗接代,而現在很少有人願意嫁到山裡來的,山裡的女孩子卻都嫁到外頭去了,這女孩子一來,村裡人無不羨慕,都說長得漂亮。只有小蘭不羨慕,她相信,哥哥以後帶回來的女朋友肯定比張大牛的媳婦要漂亮許多。
“死丫頭,你哥哥估計現在在省城的哪個角落裡討飯吧。”張大牛看着小蘭,眼裡充滿諷刺道,村裡都知道易永恆是一個人離家出走的,什麼都沒帶,這個樣子到省城去,十有成乞丐了,餓死都有可能。
“不,不會的,我哥哥是去讀書的,他一定會回來的。”小蘭鼓起勇氣反駁道,如果是別的她還算了,可是張大牛一說到哥哥她就忍不住了。
“嘿,死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不是。”張大牛穿着休閒鞋一腳將地上的蘿蔔踩了個稀巴爛,隨後一推小蘭又倒在了地上。
這場面惹得幾人都是一陣鬨笑嘲諷,其中一個明顯穿的有些時髦的女人道:“大牛,這死丫頭就是你說的那人的妹妹?”
“嗯,就是那掃帚星的妹妹,他現在要是回來的會,我保證打殘了他。”想到上次的事情,張大牛心裡一狠。
旁邊的女人一聽這話,面帶微笑的走到小蘭旁邊:“呵呵,這孩子快長大了啊,大牛。”
聽到這話,張大牛一愣,隨後走過去看了看坐在雪地的小蘭,臉上頓時微笑道:“還是你看的透徹。”
“你叫小蘭吧?過了年我帶你去省城找哥哥行麼?估計現在你哥哥真成乞丐了,出去外面沒有錢可不行的。”這女人一臉善意道。
“不,不會的,我哥哥不會成乞丐的,不……”小蘭終於哭了,她有些相信了,畢竟她不知道外頭的事情。
“呵呵,別哭,別哭,你看現在大雪封山,你哥哥放假的話,應該早就回來了纔對,可是現在卻沒有回來,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情了。”這女人說起話來有些妖媚。
坐在地上,小蘭哭聲更大了,一直很堅強的她一聽到這裡,她徹底相信了,如果哥哥真的是去讀書的話,那現在應該早就回來了,而且這麼久一點音信都沒有。
“等大雪過了,姐姐帶你去外面找哥哥行麼?”看到這裡女人誘惑道,一旁的張大牛自然知道這媳婦想做什麼,也許這掃帚星的妹妹帶到城裡去可以讓他撈一把呢,只要稍微包裝一下。
“真,真的麼。”小蘭止住了哭聲。
“呵呵,當然是真的,但是今天的事情你不可以和你舅舅說哦?不然我就不帶你去找哥哥了。”女人說道。
一聽到這裡,小蘭着急了:“不會,不會,只要能找到哥哥,我一定不和舅舅說。”
聞言,女人笑了,看小蘭好似在看搖錢樹一樣,旁邊的張大牛兩人也是滿臉笑意,女人將會小蘭扶了起來:“回去吧,記得不要和你舅舅說哦。”
小蘭連忙點了點頭,撿起蘿蔔,就準備走,可就在此時,一陣發動機的聲音吸引了他們,只見遠處一輛迷彩軍車正搖搖晃晃的開了過來,遙看那車牌張大牛一愣:“省城的車牌?難道是什麼領導下來了不成?”
那女子卻驚訝的搖了搖頭:“這可不是普通的越野車,以前在夜總會的時候好似見到過一輛和這車相似的,那車主可是個富家子弟。”
幾人都是奇怪了,聽到張大牛說是省城的車牌,小蘭頓時站住了腳:“哥哥去的不正是省城麼?這車裡的人或許知道哥哥的下落吧。”
看到小蘭停住了,幾人都是一臉諷刺的笑意,一猜就知道這小丫頭想什麼了,四人都站到了路邊,軍車越來越近,從外面看不出清楚裡面的人,就在他們以爲軍車要開到村裡的時候,這車突然停在了他們旁邊,拉風的體格讓他們倒吸了一口涼氣。
而此時一個人從車裡走了下來,除了那女人之外,所有人都呆住了,尤其是小蘭,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