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地上鋪着兩張雙人涼蓆,一邊睡着李靜和梅麗娜。
另一邊空出的地方,是留給自己的。
曹明義關掉燈,躺在涼蓆上,聽着電風扇吱呀吱呀地噪音。
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
我難道就在這個年代,混吃等死活一輩子。
那還不如死了算啦!
可真要死了,我還能回到2021年嗎?
前世的我,已經死了,這是確鑿無誤的事實!
現在的我,假如再死一次,那後果根本無法預估。
曹明義側過身,看着近在咫尺背對着自己的李靜。
月光透過門簾,映射在她整個身軀上。
愈發顯得裸露在外肌膚,嫩白如雪。
時不時還反射出一絲淡淡的光暈。
真是太美了!
這麼漂亮的女人,現在竟會是我的老婆。
不過,便宜了以前那個曹明義,拔了頭籌。
現在的我,只能喝殘湯吃剩飯。
嗯,不對!
曹明義眼睛一亮,忽地想起來新婚之夜。
當時,自己喝得暈暈乎乎,玩牌輸了錢。
來找李靜要錢,她不給。
自己就揍了她一頓,昏睡過去。
那是第一次打她,也是以後暴揍的開端。
第二天,滿臉傷痕的李靜,就要和自己離婚。
自己哀求了好半天,她才答應不去民政局。
不過有兩個條件,第一:一年內不準碰自己。
第二:一年內要是還打她,就一定要離婚。
曹明義在外面鬼混,根本不缺女人。
第一點倒是信守承諾,至今沒有碰過李靜。
可第二點,完全沒做到。
基本上不超過兩天就是一頓揍。
那就是說,現在的李靜還是完璧之身。
曹明義想到這裡,不由自主得呼吸急促起來。
這是作爲男人,對第一次女人的強烈佔有慾。
更是每一名男人,內心深處埋藏的本能慾望!!!
曹明義慢慢擡起手臂,摸向身旁的李靜。
“你幹什麼,小娜在的。”
李靜看到牆壁上映出的手掌影子,猛地回頭狠狠瞪了曹明義一眼。
在這個問題上,她是絕對不會妥協。
就是曹明義現在打死自己,也不會退讓半步!
“你……你沒睡啊,我幫你扇扇蚊子。”
曹明義臉上露出尷尬得笑容,手臂在空中揮舞個不停。
李靜沒搭理他,轉過頭去,身體往牆根挪了挪。
“家裡米麪和菜都沒了,你有沒有錢給我點,明天我去買回來。”
曹明義看着老婆迷人的背影,沒話找話說道。
“我25號才發工資,借單位同事一百元塊錢這個月要還,還有鄰居張姨三十塊,李姐二十塊都要還,你算算還有錢嗎?”
李靜帶着哭腔說着說着,肩膀慢慢聳動,小聲哭泣起來。
曹明義聽了緩緩躺下,兩眼直勾勾看着屋頂。
李靜每月工資一百六十塊錢,自己在軸承廠雖說效益不太好。
但每月也有二百三十多塊,這些錢兩人過日子是沒一點問題。
可早就被死去的曹明義折騰光了,自己現在也欠了不少外債。
不過廠裡還有多半年工資,沒有給自己結清。
算下來有兩千多塊錢,如果再找衛輝要上一筆醫藥費。
這些錢除去還賬,還能有不少富裕,留給李靜以後用。
辦完這件事,自己就離開這個這家。
曹明義想着想着,沉沉睡了過去。
醒來後,天色已經大亮。
李靜帶着小姨子去了單位。
一旁桌上放着兩個煎蛋和一碗白麪湯。
曹明義站起來走到桌旁,拿起碗底壓着的五塊錢。
用力在手心握了握,揣在褲兜裡。
吃完早飯,曹明義看了下茶几上的鬧鐘,還不到七點鐘。
隨即拿起碗筷走出客廳,洗好後放在廚房案板上。
看到火爐旁只剩下一塊的煤糕,曹明義拿起笤帚走到院中,清掃着地面上塵土。
“姐夫,我來啦,哈哈……”
梅九峰腦袋探進大門裡面,朝曹明義齜牙一笑。
“昨天你怎麼不來?”曹明義繼續打掃着院落,看都沒看他一眼。
“我姐在家啊,那不是來找罵嘛。”
梅九峰嬉皮笑臉走了進來。
“趁她早起去上班,我才偷偷來看姐夫您的。”
“別光說話,幫我活煤糕。”曹明義說着把手裡笤帚扔給他。
拿起角落裡的鐵鍬,走到一旁黃土堆和煤面旁,開始做煤糕。
“哎呦喂,我說姐夫,自咱倆認識以來,您可從來沒幹過這粗活啊?”
梅九峰看着揮汗如雨的曹明義,大聲喊道。
“你不願意幹,就滾蛋。”曹明義用力揮動着鐵鍬,鏟着煤面。
“您別生氣,我這就幹。”梅九峰連忙陪着笑臉。
他對姐夫曹明義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深深恐懼,至於原因到現在也沒想明白。
可能是天生相剋,這是梅九峰最終的定論。
所謂的煤糕也叫煤坯,是九十年代居家燒火做飯的必備品。
相對煤炭或者煤球,要省錢。
不但黃土和煤面比例要掌握好,更是個力氣活。
作爲生前1980年出生的曹明義,也是在貧苦家庭長大。
這些活他從小經常幹,不算什麼難事。
五鍬煤面,三鍬黃土,翻攪均勻調合好。
在中間挖一深坑,把水倒進去,醒上半個來小時。
然後再不停翻騰攪合調成泥狀。
鏟在矩形鐵框模具裡,用泥抹子抹平表面。
再輕輕提起模具兩耳,一塊有棱有角的煤糕就成型了。
全部幹完後,梅九峰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伸出舌頭大口喘着粗氣。
“你這臭毛病,還沒改掉啊。”曹明義看着他如狗的樣子,不禁皺起了眉頭。
據梅九峰說,自己小時候看到狗喘氣,也跟着學。
這噁心的習慣,就一直陪伴他長大。
“改不了,除了姐夫您也沒人敢說我。”
梅九峰有氣無力地搖搖頭,舌頭依舊耷拉在嘴脣外。
上面還有口水,不停掉落在地面上。
“我自己有煙,你抽吧。”曹明義強忍着反胃的衝動,推開他遞過來的希爾頓。
拿起毛巾走到水龍頭旁,洗去身上粘稠的汗漬。
走進房間換了身乾淨衣服,朝門外走去。
“姐夫,您去哪,咱倆一起啊。”梅九峰趕忙站起身問道。
“去單位要工資,你別跟着我。”隨着重重關門聲,早已不見了曹明義的身影。
走出院落,他感到周圍空氣都新鮮無比。
看着街道上滿是28自行車,只有少量的摩托車和一些汽車。
曹明義不禁感嘆起來,江水市在九十年代作爲一個三線城市。
比起其它城市,還是落後不少。
自1978年12月18日改革開放以來,到現在已經過去十三年。
雖然萬元戶不再是什麼稀有事物。
但也不是尋常百姓能擁有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