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汽車會超載,張一謀最後借了輛自行車,他和李聯傑蹬車去,顧驁帶着其他人先走。
蕭穗和馬風、聞鶯都是第一次來頤和園,自然是頗覺心曠神怡。
這是公園裡一片隔離的km湖區,景色非常優美,而且湖底淤泥徹底清掉了,水淺的地方可以看到湖底粼粼的卵石,或者湖沿砌的青石板。
岸邊則有雕樑畫棟的亭軒圍欄,以及茂密的大樹,可以遮擋不少陽光。哪怕是7月天,靠岸遊也不會覺得曬。
“沒想到北方也有這麼清爽的湖山,不愧是皇家園林。原先一直以爲只有蘇杭風格纔是這樣的呢。”蕭穗深呼吸了幾口,感受着那股人文氣息。
顧驁就沒那麼浪漫了,他也不管男生是否需要,先一視同仁在公園管理處給所有人都買了泳裝。
開始他還怕女生們不好意思,但看到管理處賣的泳衣後就釋然了——比基尼是沒得賣的,只有那種墨藍色的連身泳裝。
上身除了手臂和領口之外,都遮得嚴嚴實實。就跟日漫裡,女中學生上水泳課時的校服差不多。
只可惜,因爲不是專業的游泳池,這地方沒有更衣室,只能跑老遠去廁所換。
顧驁不忍心讓妹子們去那麼髒的環境,最後幸好發現自己車裡帶了野營的帳篷和雨布。
他立刻提議:“我把車窗都遮起來,你們女生到車上換了下來吧。”
妹子們都覺得顧驁的提議非常貼心。
“那你們呢?”蕭穗最沒羞沒臊,什麼都問得出口。
“我就方便了,不用你操心。”
顧驁一指湖面,然後自己就脫得只剩內褲、手持泳褲跳了下去。幾秒種後,就把換下來的溼內褲擰了一把,丟到岸邊的青石板上。
蕭穗啐了一口,連忙漂了一下後,收到車裡。
顧驁已經一個仰泳,趟出去了幾十米。
短短半分鐘,大夥兒就看出顧驁的水性不錯。游泳這東西還是比較地理決定論的,北方人天然有劣勢。(並不是地域黑,別誤讀)
張一謀和李聯傑,別看一個精壯一個武藝不凡,真下了水,比顧驁慢了一半都不止。
馬風和聞鶯夫妻倆也陸續下水,馬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只顧跟自己老婆遊玩,躲得大夥兒遠遠的。
不一會兒,顧驁這幾年來養尊處優、靠各種貴族運動健身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
那一身白肉,平時穿了衣服還看不出來,如今在粼粼波紋掩映下,跟其他黑黢黢的男生頓時就顯出差距了。(馬風就不去欺負他了)
蕭穗和米娜是最後換好衣服下水的。
蕭穗是滬江人,江南水鄉,生活條件又好,游泳身姿很是優美。
米娜則顫巍巍地攀着湖沿的青石板慢慢下水,踮着腳小心翼翼。
蕭穗心細,稍稍遊了幾十米後,回頭一看,就注意到了米娜的窘迫。
她幾下舒緩地劃到米娜身邊,捋了捋被水波漾散的頭髮,一邊踩水一邊抓住米娜胳膊輕聲問:“你水性不好嗎?”
蕭穗可以感覺到,米娜的手抓得很緊。
“嗯,不會呢,別笑我啊。”米娜靦腆地認錯。
“那你還是貼着湖沿吧,手抓好,這裡都是卵石,一腳深一腳淺的。”蕭穗便陪着她,也不去深水區了,只顧泡在那兒攀談。
米娜便有些過意不去:“你去遊吧,顧學長都快看不見了,我自己會抓好的。”
蕭穗淡然一笑,指了指頭頂上的樹蔭,俏皮地打趣:“沒事兒,本來就是消暑嘛,跟你洑在這兒,還曬不到太陽呢。我要是天生有你那麼白,我也浪去。”
米娜的內疚立刻消散了,兩人無話不談起來。
蕭穗隨口問道:“對了,小顧跟我說,你們學校各種貴族運動課程很齊全的啊,游泳又不花錢,怎麼上課不教呢。”
米娜苦笑:“有課也要天賦的嘛,我從小就不下水,教了也不會,我也很絕望啊。”
一行人暢遊了半個小時。
顧驁也算過足了癮,速度放緩了下來。只是仰躺在水上,雙手叉着枕在脖子後頭,腿腳偶爾撥動幾下,不讓自個兒沉下去,姿態很是閒散。
湖邊的米娜,幾次三番表示她有好好抓牢,蕭穗也就樂得稍微遊動一下,總之不會離開米娜十米之外。
米娜看着蕭穗優美的身姿,內心很是羨慕。卻只能踮着腳尖、抓着青石板,跟着慢慢地在水裡走。
“哎呦,”就在米娜覺得萬無一失的時候,她一腳踩到湖底一塊尖銳的石頭,腳掌立刻被扎破、鮮血涌了出來。
猝不及防的劇痛,讓她哆嗦着鬆開了抓住湖岸的手,下意識要彎腰捂腳。這才意識到自己失去了平衡,噗通倒了下去,掙扎着撲騰起一堆浪花,往深水區滑去。
蕭穗一回頭,才發現米娜不見了,也慌了神,連忙猛劃幾下,衝了過去。
她在水下睜眼,一把抱住米娜,就往岸邊頂。可惜她只懂水性,不懂救人,被掙扎的米娜正面死死摟抱住,兩人一起滾做了一團。
“老公救命啊!”蕭穗竭盡全力把頭奮力擡出水面,用盡胸腔裡剩餘的空氣嘶吼,然後又被米娜拖到水下,咕咚咕咚狂灌了好幾口湖水。
湖邊的遊客聽見了動靜,連忙跑去管理處,拿過幾個救生圈就要往湖裡丟。
幸好顧驁第一時間聽到了蕭穗的慘叫,魚雷一樣嗖地竄了過來,速度堪稱平生僅見。
他知道水裡救人一定要從背後靠近,這樣才能防止被溺水者抱住一起完蛋。實在不行的時候,甚至可以不惜痛擊落水者,把她打暈後再撈上來。
不過,此刻好像並不用想那麼多。
顧驁潛水到兩人附近時,水下睜眼清楚看到蕭穗和米娜已經跟練了柔術的人差不多,互相手足緊緊鎖死,再也分不出手腳纏抱第三人了。
顧驁趁機一把扯住兩女漂散的長頭髮,在手腕上繞了一圈,遠遠地揪着往岸邊扯。然後他自己先跳上去,幾秒鐘就憑藉着驚人的臂力,把纏作一堆的兩女拖到岸上。
“穗子,米娜,沒事吧?別嚇我啊,是我錯了,以後再也不約米娜游泳了。”顧驁一邊喊,一邊手裡也不停歇,先把蕭穗擱在膝蓋上,臉朝下,幫她嘔出一些湖水來。
“咳咳,我沒事,我有閉氣的,就是剛纔喊的時候喝了水。”蕭穗只是嗆了兩聲,連忙示意自己不礙事,“你看看米娜怎麼樣吧,她估計連閉氣都不會,算了還是我來吧。”
蕭穗剛剛緩過神,就意識到不能讓顧驁給米娜做人工呼吸,所以自己調勻了氣息,就強撐着幫忙。
……
兩分鐘後,米娜嗆出了一些污水,感覺胸脯被狠狠揉壓過,還有人對着她的嘴,密不透風地吹氣,這才終於醒來。
她一驚,恍惚看到時蕭穗在急救,而不是被別的男人輕薄後,才鬆了口氣。
“穗姐,謝謝,幸好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差點兒把你都害了。”
“唉,我就不該放你一個人抓着湖邊的,沒想到走走路都會溺水……”蕭穗一陣好氣又好笑,不知該怎麼說。
“你也是,大城市裡的游泳池遊慣了吧,這可是km湖,難保湖底有尖石頭什麼的,不能踩着湖底走的,能遊就遊,不會遊寧可站在岸上。要是踩到淤泥沒清乾淨的地方,還不直接陷下去了。”
發話的是顧驁,他這話主要是埋怨蕭穗的。蕭穗是滬江人,而滬江幾乎都是在游泳池裡遊,黃浦江之類的天然水體都是爛泥湯。以至於滬江人不瞭解天然湖泊的額外危險。
顧驁一邊說,一邊剛剛用湖水把米娜腳底扎傷了的傷口涮洗了一下,確保沒有肉眼可見的污穢,然後拿了塊幹手帕在包紮。
“都是我沒用。”米娜靦腆地看着顧驁,很是愧疚。
“咱還說這些幹什麼,我不是教訓你,是希望你下次安全。以後要學游泳,先在游泳池裡學紮實了,才允許到湖裡來。”顧驁也意識到自己說話一貫直男癌,太客觀,有些話不適合在妹子受傷的時候說,但他也不知道怎麼改。
旁觀的蕭穗都聽不下去了,揍了顧驁一拳,笑罵着反擊:“你還說呢!自己學妹跟了你出生入死的,她會不會水性你心裡沒數的嗎?早知道你剛纔就不該拍板來遊頤和園的嘛!”
顧驁覺得自己很無辜:他從來沒跟米娜聊過水性的話題,這也怪他嗎?!兩人又沒同班上過游泳課。
米娜剛纔來之前爲什麼不提出呢?
還是米娜懂事,爲顧驁開脫:“穗姐,這個不怪顧學長,是我自己沒先提出來不會水……”
誰知米娜說着說着,忍不住就哇地一聲抽泣起來,不顧蕭穗就在身邊,撲進顧驁懷裡。
“學長,都怪我,是我沒告訴你我不會水。我只是怕不合羣,想跟大家一起玩,你不會怪我吧,嗚嗚嗚……”
顧驁呆若木雞。
有些話,到了這一步,應該很難再模糊處理了……吧。
他相信,米娜天性純良,不是故意製造白學現場的。
她真的只是因爲剛剛受到了溺水的刺激,所以驚懼之下什麼真心話都往外說。
顧驁覺得他很有必要從心理學的角度,把這個現象誠實、客觀地剖析一下,免得蕭穗的觀察流於表面、形成什麼不好的誤會。
“老婆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