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恆思量了會，開車往回走，想了想，還是往陸戰國部隊方向駛去。
陸戰國睡覺前，才問顧小北：“九兒的臉怎麼了？”
“她四嫂李香蘭打的。你說她也是個當媽的，怎麼打孩子，下得去這麼狠的手呢？”顧小北邊鋪牀邊小聲嘟囔。
“她家孩子多大了？”陸戰國難得是非的問。
“和常遠家小寶差不多大吧，不過李香蘭倒是很寶貝她兒子，九兒說我讓他們拿回去的二斤多米，就放了一把米，煮了一鍋米湯，給大家吃了一頓，剩下的，給她家孩子用缸子熬稠稀飯吃。每次家裡有好吃的，她都鎖起來，給她兒子留着。”顧小北想着果然還是親疏有別。
陸戰國靠着牀頭，攏着眉，似乎在沉思着什麼。
顧小北也上了牀，拿着毛衣繼續織起來。
“下次九兒再回去，你一起跟着吧，有個外人在，她橫豎好點。”陸戰國突然出聲。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正說話間，突然響起敲門聲，陸戰國連忙穿衣服出去開門。
門外站着大門口值班室的哨兵，見陸戰國開門，敬禮說：“中隊長，門口有個叫沈恆的同志要見您。”
陸戰國點頭：“辛苦了，你讓他等會，我馬上過去。”
等哨兵走了，陸戰國回屋換了鞋，順便跟顧小北說了聲，纔出了門。
沈恆在部隊大門外的車裡坐着，晚上部隊自己人進出還需要口令，外人更是禁止入內。不管你找誰，只能在大門外安全線以外等着。
陸戰國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怎麼這個點來找我？”
“金城去了南方。”沈恆覺得心裡憋的難受，想找個人說說。
“沒事，金城這孩子機靈着呢。”陸戰國不知道是安慰沈恆，還是在安慰自己。
“我今天在省道上看見袁野了，坐着車往省城方向去了。”
“你查她離婚的事怎麼樣了？”
“這需要時間，哪有那麼快。”沈恆嘆口氣說。
“現在是特殊時期，你那邊多注意點，不要把精力都放在高大林身上。”陸戰國始終覺得高大林只是一條明線。
“成，對了，你們衛生隊那個池小月，和那個書店都有問題。只是現在他們還沒有實質性的行動。”
“池小月請假了，估計也要有行動了。”陸戰國沉思了下，開口說。
“我現在回去開會，你回去吧。”沈恆突然說。
“路上小心點。”陸戰國知道沈恆是因爲金城，才突然跑來，心裡也有些沉重。
看着沈恆開車遠去，又站了會，才轉身回了家屬院。
第二天一大早，顧小北起來時，陸戰國又一如既往的，已經走了。
和九兒簡單的吃了點烙餅，一人衝了半缸奶米分喝。大東和小東過來喊九兒去上學，李鳳梅也跟了過來。
“這兩天要卸煤球了，一會咱們下樓去把煤棚子收拾收拾吧。”李鳳梅住了兩三年，什麼時候，準備什麼，都非常清楚。
“好，你不說我都忘了這事呢。”顧小北完全忘了還要生爐子這事。
“每家一個小煤棚，咱倆家挨着呢，咱們要把裡面的碎煤渣清出來就行，回頭戰士們會幫着把煤碼好的。”李鳳梅想着去年這時候，顧小北還沒來呢，就細細的解釋了一下。
兩人下了樓，去連隊借了鐵杴來，發現門口停着輛車，池小月扶着向敏從車上下來了。
李鳳梅笑着打招呼：“嫂子，這氣色看着不錯啊。”
向敏應付的笑笑，看見李鳳梅身後的顧小北時，眼神有些怨毒。
顧小北有些莫名其妙，最近兩人也沒見面啊，怎麼又招人恨上了。
池小月站在向敏身邊，臉上掛着莫測高深的笑容，只聽向敏開口：“在醫院住着，瞧不見礙眼的東西，心情好了，氣色自然就好了。”
李鳳梅有點尷尬，這回答讓她怎麼接話啊，顧小北只當沒聽見，拿着鐵杴往院裡走。她可不會閒着沒事撿罵。
向敏說完，嘴皮子痛快了，也往家屬院走。
李鳳梅心裡有些憋氣，你說我好心好意問候你，你不陰不陽來句這個，什麼意思。也不再吭聲，跟着進了院。
院裡王萍和孫愛琴已經開始整理院牆根下，自己家的小煤棚。
說是煤棚，就是在家屬院東西兩側牆根處，用半截磚頭，廢木板圍起來的，一米多高，兩平米左右的小框子。等煤拉來，放好，再在頂上鋪一層塑料布，用磚頭一壓。省得下雪下雨淋着。
向敏見了，衝王萍喊道：“王萍啊，這哪天送煤球過來？”
王萍聽見喊聲，停下手中的活，轉過身笑着走過來：“嫂子回來啦，估摸着明後天吧。”
孫愛琴回頭看了眼向敏，鼻子哼了一聲，又轉身接着幹活。
向敏異常熱情的說：“這院裡，就屬你最有良心，我住院還去看我，回頭帶妞妞去我家玩啊。”
王萍有些尷尬的笑着點頭，顧小北走到自家小煤棚跟前，聽了這話，心裡腹誹：向敏今天回來沒帶腦子嗎？這一句話把院裡正幹活的五六個軍嫂都得罪了。合着沒去看她，就是沒良心唄。
向敏接着說：“你說我這身子，也幹不了活，我家老郭又忙，這煤棚子不收拾，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接着使。”說着還嘆了口氣。
這話裡裡外外的意思就是，你幫着我把活幹了吧，王萍自然也聽得懂，臉色一瞬間的僵了僵，隨即笑着說：“嫂子，你先上樓歇着吧，一會我幫你收拾了，也沒多少活。”
向敏滿意的點點頭，笑着說：“那就太謝謝你了，記得帶妞妞來我家玩啊。”說完和池小月上了樓。
顧小北看李鳳梅先把塌下來的磚撿起來，碼好，再把棚子裡的碎煤渣剷出來，也跟着一樣一樣照貓畫虎的幹。
王萍過來時，也沒人跟她搭話，有些尷尬和委屈的低頭幹活。
孫愛琴卻突然嗤笑：“王萍，你還挺會拍馬屁的嗎？”
王萍有些臉紅，微怒的說：“你胡說什麼呢？”
“行了，都幹活吧。”李鳳梅喊了一聲，這裡面，她年齡最大，隨軍時間最長，大家還是比較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