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過四姑娘山時,距錦官城只有250公里了,寧墨來得匆匆忙忙的,只說讓林小滿趕緊回城,接了林小滿林小花,拉上了馬大爺就一路急行。
“寧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林小滿怕是徐衛國出了什麼事,不過轉頭想想,要是徐衛國出了事,應該是方前進來接她纔對,這提拎到嗓子眼的心又慢慢地落了回來。
寧墨雲淡風輕地笑了一下,“沒事,我是去夾金山看紅葉的,正好又知道了你在江城,就順道來接你回去。我跑得快,是怕一會下起雨路上會滑,跑山路的時候就會危險。”
“對哦,這些天,總是下雨,我這衣服加了一件又一件,快裹成熊了。你看這些路邊的葉子,也已經退掉了殘青,變成了深深淺淺的紅色,看上去美極了。哪一天,等徐衛國空了,我要讓他帶我來仔細瞧上一瞧。”
寧墨側目,看了陷入思念之中的林小滿一眼,心裡滿是苦澀。
車繼續往前開,寧墨故意繞道去了紅葉密佈的地方。
漫山遍野的紅葉,星羅棋佈。通幽曲徑,兩邊紅葉樹枝搭連、夾道相迎,山風吹來,一樹一樹颯颯低語。
羣山連綿,林海漫漫,樹下臨着一湖碧水,像是一把彎彎的月牙,牙尖處水色最深,到了細縫處,又變得翠綠清澈。水中游魚穿梭,倒映着岸邊山影樹痕,美不勝收。
林小滿卻無心賞景,默默地掰着手指頭算日子。
“22天了,徐衛國走了22天了,還有8天,他就可以回來了。”
寧墨停下了車,指着外面的湖光山色,對林小滿說:“小滿,要下去看看麼?”
林小滿看了看寧墨滿是期盼的眼,懶洋洋地應了一聲,下得車來。
寧墨指着湖邊,“我們去那兒坐坐?”
林小滿嗯了一聲,興趣缺缺地隨寧墨走了一截路。
林小花扒着車窗看着走遠的兩個人,疑惑地歪頭問馬大爺:“那個人,好像不是我姐夫啊?”
馬大爺看了小心翼翼護着林小滿走路,一邊把前面的碎石頭踢開的寧墨,嘆了口氣。
“只是一個可憐的小子,不必理他。”
寧墨把湖邊的石頭用衣袖擦乾淨,又拿張手帕捂在手心捂出溫度來了,才墊到了石頭上,讓林小滿坐着。
林小滿坐着不說話,寧墨也只是靜靜地望着她,兩人好像就是這一副山水間的靜止了的男女。
寧墨卻是滿心歡喜,這樣,也算是他陪林小滿看了一場紅葉吧?
林小滿覺得這樣枯坐着也難受,就隨手撿了一塊石頭往湖裡打水漂。
石頭咚地一下墜入了水中,一個漂也沒打出來。
她有些懊惱地道:“不好玩,寧墨,我們回吧?”
寧墨笑笑,撿起一塊扁扁的小石頭,隨手一擲,那一小塊石頭落入水中,激起三四層的波紋,肯間漂了出去,連綿不絕的水漂一直接到了遠處。
林小滿驚奇地探頭看了看,讚道:“寧墨,你打水漂好厲害啊!”
寧墨笑起來,好看的眉眼就像畫卷般徐徐舒展開來,十分養眼。
“這是有小竅門的,我也是經常玩,才練出來的。石頭高速旋轉,在與水面接觸時,水面的彈性給了它向上的衝擊力,而且石頭旋轉越快,打的水漂飛得越高,如果扔石頭時向外的速度較快,打的水漂就越。
而且,石頭首次接觸水與水面成20度角時,水漂效果最爲完美。”
“講得那麼深奧,反正我是辦不到的。不玩了不玩了,我要回去了。”
寧墨又站在後面,伸了手,虛虛地擋在林小滿身後,護着她往回走。
上車之後,林小滿就有些懶懶的,寧墨怕她暈車,就把窗戶打開了一半,讓她靠着吹吹風。
風把她的頭髮吹得毛聳聳的,她從後視鏡裡照見了,立馬又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抓自己的頭髮。
回到錦官城的時候,林小滿肚子有些餓了,去胖嫂家叨了幾塊糖糕,又摸了摸王紅梅的肚子,找了半天的胎動,最後終於感覺到了一點點的,像是水流過手掌心那樣的滑動。
“紅梅姐,你這三個多月就有胎動了,這傢伙在肚子裡就動得早,以後生下來了,估計手腳也多。到時候你要招呼不過來,就給我玩一下?”
“要玩自己生一個去!還有啊,一會尿你一身屎你一把的,我看你不得哭!”
“對哦,這奶娃娃屁股是沒控制的,想拉就拉了。唉呀,這時候又沒尿不溼,要是我生了小孩,見天拉幾泡屎,那尿片子屎片子誰洗?”
王紅梅眼珠轉了轉,就提議道:“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的,不然等我這胎生了,你沒事的時候就來洗幾個屎片子尿片子鍛鍊鍛鍊?”
林小滿嘿嘿笑道:“紅梅姐,你想誆我給你家洗屎片子,哈哈哈,我不幹。我告訴你,我要是真有了小孩,拉了屎尿,我就讓徐衛國去洗。
他要是不洗,我就不奶孩子,讓他揣着孩子去營部上班,讓孩子在他辦公桌上拉屎拉尿!”
王紅梅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佯罵道:“你這潑皮,長得乖,該你歪!”
林小滿聽到長得乖三個字,伸手就去摸王紅梅粉嫩嫩的臉,“哎,要說長得乖,我們那羣軍嫂中,就你最乖,偏偏呢,你一點都不歪,還是個受氣包!
所以這話是極其沒有道理的。”
“軍嫂,我已經不是了啊。小滿,我不是受氣包,我只是太喜歡那個男人了,把他捧在心尖尖上,他希望我怎樣我就怎樣,我只希望有一天,他能看到我的好,認同我的付出。可是我沒能等到呢。
其實萬峰,他並不是有多壞的人,他只是太在乎他媽了,凡事把他媽放到了第一位。”
林小滿聽着王紅梅這口氣有點不對勁啊,立馬就問她:“是不是我不在錦官城的這段時間,我去牢裡見過萬峰了?”
王紅梅低下頭,“是,我去了。我放不下。我去跟他說了,我有了他的孩子,他哭了。他跟我說,他會好好改造的,爭取早一點出來。他問我還會不會等着他,我心裡很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林小滿哼了一聲,道:“你這個沒脾氣的,就知道你要吃這窩回頭草。你這是一個坑要蹲到死蹲到黑啊!”
“那如果有一天,徐連長也犯了錯,你真的就一刀兩斷,能幹乾脆脆的走掉,再也不肯回頭?”
“水只能被催着往前流,你見過哪條去的河流還回頭?算了算了,我不跟你扯,我要去吃擔擔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