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玲見沒人站在她這邊，只能氣呼呼的走開了。
孟悠悠看了眼她座位旁邊的徐佳文，四目相對，眸中的寒意愈甚，片刻後，徐佳文先移開了視線。
狗改不了吃屎，偏偏還都湊到了一塊兒，可不是更鬧騰？
等到石青林來教室裡開完期末總結大會過後，寒假也就正式開始了，許多人都扛着行李回去了，但也有要留下來補課的同學，就只是回趟家去帶糧食過來。
孟悠悠也趁着這個時候，騎上自行車就和孟珍珍回去了，上次放假她沒有回來，這次要再不回去，估計得等到快過年了纔有時間。
吳青梅知道她們要回來，早就等在村頭了，見着了人，連忙道，“快跟我來。”
孟悠悠和孟珍珍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不解，這是發生了啥事？
隱隱約約有所猜測，孟悠悠腳下的自行車蹬得更快了，直到在自家房子前看到了人，這才笑開來，“胡叔，你回來了？”
胡潤巖坐在她們家的院子裡，和孟家保他們正在聊天，聽見聲音，也笑了，“是啊，我回來了。”
這話說得倒像是回了家一般，讓他的心裡熨帖不已。
“這半年時間，你的變化可太大了，”胡潤巖指了指她身後的自行車，又指着眼前的房子，“早就知道你這孩子會折騰，沒想到還真的能折騰點東西來。”
“是啊，一般人家孩子可不能在全國英語競賽中得冠軍，更不能出版資料書，還經過教育局特聘的教授認可，這些可都不容易啊，”孟家保在旁邊跟着誇讚道。
他如今怎麼看孟悠悠怎麼順眼，沒辦法，因爲孟悠悠實在太優秀了，連帶着他都明裡暗裡沾了不少光，在公社領導那裡早就掛上了名號。
胡潤巖點點頭，半是認真半是打趣道，“你的書我還特地買了一本珍藏，回頭還得請你這個小作家幫我籤個名，也好激勵激勵我女兒。”
“胡叔，你別取笑我了，”孟悠悠擺了擺手，“我哪裡是啥作家呀，說出去別人會笑話我的。”
“誰要笑話你，我第一個不答應，”胡潤巖板着臉，故意道。
孟悠悠說不過他，乾脆轉了話題，“我前些日子給您寫信，我還想着咋還沒收到回信呢，沒想到您竟然直接過來了。”
“本來就要來一趟，之前的實驗結果我沒能親眼瞧瞧已經是很可惜了，”胡潤巖提到這事也是一臉惋惜，說道。
本來前段時間的秋收，他就該過來看看實驗的結果，偏偏那個時候生病沒法子下牀，所以只能委託助手過來收集數據。
“你說的用飼料養豬是咋回事？”胡潤巖想到她信中的內容，問道。
孟悠悠轉頭看了看吳青梅，見她點頭，這纔開口回答道，“您待會就知道了。”
胡潤巖始終笑呵呵的，聽她這麼說也就當真等着，反而是一旁的孟家保和幾個村幹部好奇的不行，想要開口問又不好問，只能硬憋着。
好在沒等多久，就看到院子裡進了人，“是你們家要殺豬吧？”
孟悠悠點頭，“對，你們都跟我來看看。”
胡潤巖第一個跟上了，孟家保緊隨其後，其他人也不甘落後，沒辦法，弄得神神秘秘的，他們真的好奇呀。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他們平時都住一個村裡，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但是從來也沒想過要來人家後院看人家的豬啊。
最終，還是劉屠夫先開了口，“我殺了這麼多年的豬，這纔是第一次看到這麼肥的，你們家咋養的啊？”
“我也沒見過，”孟家保的心思活絡開，“這豬怕是得四百斤朝上吧？”
他們平時養的豬，養得好的就三百來斤，不好的就只有兩百多斤，看着都要比眼前這兩頭豬瘦上一大圈。
“我也不知道呢，待會稱稱就知道了，”孟悠悠搖頭，如實道。
幾人合力幫着劉屠夫把豬用繩子捆好，用他帶來的專用的秤桿將豬擡起來，數了一遍又一遍，孟家保的聲音最大，“四百五十三斤。”
“快快快，還有另一頭，”有人催促道。
同樣的動作又重複了一遍，這次孟家保更高興了，“四百六十八斤。”
孟悠悠看着他們一個個的，自己家賣豬他們倒是比自己還興奮，任由他們去幫着吳青梅算賬，只走到一邊，道，“胡叔，你覺得呢？”
她的目的其實很明顯，打從一開始孟悠悠就想要在豬出欄的時候讓村裡人親眼看到，這樣別人纔會更加相信飼料餵養的好處來。
胡潤巖的臉上帶着笑意，看了她一眼，“你不都有想法了嗎？”
不管自己今天來不來，這豬肯定是都要出欄的，而她之所以特地寫信來問他，想必也不只是讓他知道飼料餵養有多好吧。
“我的想法再好，都只是想法而已，”孟悠悠沒有謙虛，反而嚴肅道，“關乎農民的事，我不敢大意，所以想要問問看您的看法。”
這不比她自己的事情，左右做錯了選擇，走錯了路，再回過頭來換個方向再走一遍也就是了，可是村裡人要是因爲相信她而跟着投入，那孟悠悠害怕她揹負不起這麼大的信任。
初衷是好的，可她擔心結果和自己預料的會不一樣。
胡潤巖見狀收斂了笑意，壓低聲音，“我們國家太窮了，很多地方的人都吃不上飯，哪怕我們良種所一再改良種子的質量，提高產量，但還是不能完全改變現狀。”
這種情況他不說，孟悠悠也能猜得到，正是因爲這樣，所以在1978的會議上國家纔會改變建設方針，鼓勵一部分人先富起來。
“飯都吃不上，自然買一頭小豬崽的錢他們也掏不出來，如果直接宣揚飼料養豬的好處，怕是會弄的人心大動。”
村裡就那麼大點的地方，有人家有錢買了豬來用飼料養，有的人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這樣一來有錢的人會更有錢，沒錢的人也只會更窮，這和國家的政策不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