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高秀菊一副吃驚地樣子,徐潔就笑了。
她說:“你看我像個小氣的人嗎?他無緣無故背叛我,我會接受不了。可是,我既然已經知道過去是真的,當然就能接受你。”
說到這裡,徐潔的臉色就黯淡下來,輕聲說:“原本,我們會成爲好姐妹,你說,是嗎?”
高秀菊臉色微微泛紅,還是點點頭說:“會的,我們本來就是好姐妹。”
徐潔卻嘆息一聲,然後說:“你應該知道,我沒有做任何夢,那都是劉萬程用來糊弄人的。”
劉萬程已經和高秀菊談了要帶徐潔走的事情,高秀菊心裡也心疼,擔心過去的事情會重新在今天演繹一遍。
說心裡話,她也不願意徐潔出事。所以,徐潔問她,她纔會故意避開這方面的話題,說別的。”
聽徐潔這樣說,她不由就握住了她的手說:“不會的,你去省城裡查了,身體沒有問題,不會的,一定不會!”
徐潔就淡淡笑一下說:“原來,我真不怎麼相信萬程的話。可是,我爸我都和他去醫院查了,也是沒有任何問題,我甚至在他的臥室裡安裝的監控,依舊避免不了啊,這就是命!”
高秀菊就再搖頭說:“徐潔,你千萬不要相信這些迷信的東西。你爸是年紀大了,本身就有各種老年病,你和他不一樣。”
徐潔就笑一下說:“這不是迷信啊,這是已經發生過的真實。我都能相信萬程說的穿越了,就得相信原先發生過的事情,現在還會發生。”
高秀菊心裡就要認可她這個觀點,可是,這太殘酷了!
她依舊堅持說:“不會的。萬程說我爸過去癱瘓了就一直坐輪椅,再也沒有起來。可是,你看,他現在連柺棍都不拄,走路都比我有勁。他的命運不是改變了嗎?你的也一定會改變的。你現在的生活環境,和以前已經大不一樣了。就算得了那個病,也有錢治好。何況你現在身體還好好的呢?而且,咱們既然知道有那個可能,就會時刻警惕。現在的科學,早起發現的那個病,都可以治癒,沒有生命危險的。”
徐潔就又笑,笑完了說:“我也是這樣和萬程說的,可他不聽啊,非得帶着我出去看病。你說現在公司這麼忙,我這不是添亂嗎?”
高秀菊就笑笑說:“這說明他愛你啊,你在他心裡,別人不能取代。”心裡卻知道,劉萬程已經在做最壞的打算了。
果然,就聽徐潔說:“以前的事,我們都沒有記憶,只有萬程有。他在做最壞的打算,就說明還是有兩年以後出事的可能的。”說到這裡,又笑一下說,“不過,我已經可以坦然接受了。”
高秀菊不知道說什麼好,就沉默了。
徐潔從自己包裡拿出一份文件,遞給高秀菊說:“萬程都要預防萬一了,我也得預防萬一啊。這是我的股份授權書,如果兩年以後,我不能回來,我的江山集團的股份,就都轉給你。你要替萬程守好這份家業。”
高秀菊就吃驚地看着她,然後接過那份文件,之間上面寫着:
轉讓人徐潔,自願將持有的江山集團股份某某股,轉贈與高秀菊,其中無任何附加條款。本授權書授權人徐潔簽字之日起即生效,被贈予人高秀菊可以隨時辦理股權轉讓手續。
文件上,徐潔已經簽字,且有公證處的公正意見及印章。
高秀菊就吃驚地看着徐潔問:“你這是幹啥啊?就算有那一天,你也不應該把股權轉給我啊?”
徐潔就問她:“那你覺得,我應該轉給誰啊?”
高秀菊說:“這個,應該由你姐或者萬程決定啊,我不能要。”
徐潔就有些責怪她的意思了,問她說:“你到現在,還不認爲我們是一家人嗎?”
高秀菊就愣了,許久才說:“徐潔,你不怪我偷偷和萬程在一起,我就很感激你了,我沒敢奢望別的。”
徐潔說:“秀菊姐,你這樣想,就辜負萬程了,也對不住我。我已經說過了,因爲你和萬程本來就是夫妻,所以我已經接受你了。你還不拿我當家人看,我會傷心的。”
高秀菊就過去,摟住徐潔說:“妹妹,在我心裡,你一直就是我的家人。可是,你把股份給我,我不配。萬程選擇你,是因爲你比我好,你本來就該是他的老婆。我沒有和你爭的資格。”
徐潔就問她:“你想過要和我爭嗎?”
高秀菊就低下頭來,許久紅了臉說:“開始想過,後來就不想了。你更適合做他的妻子。”
徐潔就再問:“我們爲什麼要爭?和親姐妹一樣,不好麼?”
高秀菊說:“好。我現在就是這麼想的,你就是我親妹妹。”
徐潔說:“那你就把這份文件守好。”
高秀菊還是搖頭說:“這個不行。我沒有資格。”
徐潔就解釋說:“這份家業是萬程的。可是,萬程把大部分股份放到我名下的時候,你知道我爲什麼不反對嗎?”
高秀菊就看着她,搖搖頭。
徐潔說:“萬程說,搞國企,基本可以無所顧忌。可是,搞私企就不一樣了,相當於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就萬劫不復。可是,國企那一套,又無法讓所有的江山機器廠的工人富起來,他只能搞私企。
現在,外面的人都看着我們風光。可是,他們哪裡知道,稍微的不謹慎或者大環境有風吹草動,進去坐牢,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股份在我這裡,一來是表示我相信萬程,和他風險共擔。二來,萬程在運作公司的時候,他就會知道,手段過於出格,被別人抓了把柄,我是法人代表,就要去坐牢。他想到我,就不敢去出格。
將來萬一我不在了,股份在你手裡,他愛你,就會顧忌你,就一樣不敢做出格的事情。這其實也是對他的一種約束,這股份,不僅僅是財富,也是風險,你明白嗎?”
高秀菊思考着,緩緩點頭。平日看着徐潔什麼也不做,其實,做爲董事長和劉萬程的夫人,她不是沒有見識的。只有深愛着對方,才肯爲對方承擔風險啊!
她就問:“這個授權書,萬程知道嗎?”
徐潔說:“開始的時候,他把股份給我,是想讓我知道,他的就是我的,我們永遠是一體的。
現在,公司越來越大了,接觸的上層人物也越來越大。他也已經意識到股份在我手裡,將來會牽累我,已經多次流露出要把股份轉一部分到他手裡的意思了,我沒有同意。
其實,他什麼都不讓我參與,就是怕有一天出事,好把我給摘出去,儘量減小我的責任。這個,我心裡很明白。可是我明白的有點晚了,現在,就是想參與管理,也不會,沒法摻和進來了。
我把股份轉給你,萬程知道一定不會同意的,我們都不能讓他知道。等到我不在的那一天,你先找律師把轉讓手續辦完,再告訴他。”
高秀菊就點點頭。
那份文件上,徐潔並沒有規定日期,這就意味着,高秀菊可以隨時將股份轉到自己名下。這是徐潔對她的高度信任,也是把她當做家人的表示。
高秀菊鄭重把那份文件接過來,對徐潔說:“你放心,我收着這個文件,一直等到你回來,再交給你。”說到這裡,不由淚流滿面,摟住徐潔說,“妹妹,你一定要回來,你答應我!”
一百天的時間,對劉萬程來說,實在是太短,好多該做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做,徐老頭的百日就到了。
來不及做的,只能都交給張靜和吳曉波,好在大體的發展思路,他都和兩個人交代的差不多了。
從公墓祭奠回來,四個人還是到吳曉波家裡吃飯。這時候,離着過年也就還有十幾天了,眼看進了臘月。
按照徐潔的意思,是要在家裡和姐姐多待幾天,然後陪着劉萬程回老家過年。等過了年暖和了,再去首都。
劉萬程這一段時間,除了工作,就是在想穿越之前的一些事情。
到這年冬天,江山機器廠已經整個搬遷完畢,大多數工人失去了工作,留在了江山機器廠的原址上。
江山集團新的規劃工程已經開始施工,江山機器廠過去的所有工房,都被夷爲平地,新建築的地基,已經開挖。
江山集團還是保留着先招收本廠下崗工人的老規矩。但以現在江山集團的體量,招收這些再次從江山機器廠下崗的工人,已經不是問題了。
從第一期開始營業的商城那裡,工人們也學到了許多自謀生路的好辦法。租賃商鋪、做小吃生意,開連鎖店,甚至有人開了娛樂城,做起了大買賣。
鑄造分廠設備賣掉以後,那裡成了一個大的物流中心,好多工人都去租了門面房,連上電腦,做起了物流。
而一批批新的工程還在建造中,更多的就業機會,還在等着他們。
現在,在江山機器廠原來的這塊地界上,江山機器廠原來的工人被叫做本地人。
本地人,有本事的都自己做買賣,那個比進江山集團掙的多。進江山集團的,反而都是沒本事的老實人了。而且,這些人也都是工頭或者組長一類管人的。真正下力氣幹活的,倒是附近或者遠處農村裡過來的臨時工了。
劉萬程終於狠下心來,把所有的工作都交代給張靜和吳曉波,自己專心地看着徐潔。
從吳曉波家裡出來,回了自己家。劉萬程忽然就問:“丫頭,咱們設想一下,假設你當年就是得了不治之症,要把最好的形象留給我,然後自己消失。你想象一下,你能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