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奎琳把手放在徐輝眼前晃了晃,徐輝才清醒過來,接着臉就紅了,很是尷尬。
傑奎琳就問他:“你是服務員還是送外賣的?”
徐輝看看自己手裡提着的方便袋,回答說:“我是服務員,給你把你要的牛排和漢堡送過來。”說話的時候,臉依舊紅着。
傑奎琳審視地看看他問:“你們酒店裡沒有餐車嗎,爲什麼要這樣子送來?”
徐輝這才明白傑奎琳爲什麼總是奇怪地望着他,趕忙解釋說:“我們酒店是沒有爲客人送飯這項服務的,客人吃飯可以到樓下的餐廳,或者樓頂觀光廳。”
傑奎琳大致能聽明白他的意思,接着就問:“那你爲什麼要給我送過來?”
徐輝倒老實,回答說:“我姐夫吩咐的,你要什麼給什麼,就是不許出酒店。”
傑奎琳接着就問:“‘我姐夫’是誰?”這下她的漢語水平就曝光了。
關於這個“我姐夫”的問題,還真不好解釋,徐輝也不笨,告訴她說:“就是上午送你過來的那個人。”
傑奎琳就納悶:“他不是叫劉萬程嗎,怎麼又叫‘我姐夫’了?”嘟囔着從徐輝手裡接過方便袋,剛轉身準備關門,又回過頭來問徐輝,“你不給我帶餐具,難道讓我用手吃嗎?”
徐輝就一拍腦袋,對她說:“你等着。”轉身跑去樓下餐廳拿餐具。
傑奎琳就在他身後喊:“再給我帶一杯牛奶,牛排要盤子裝着的!”
徐輝跑了個滿頭大汗,給傑奎琳弄來牛奶,又弄了刀叉和盤子來。這一回,傑奎琳開着門,直接就沒出來。
她把一個牀頭櫥收拾了拖到牀邊,自己坐在牀沿那裡等着,那個方便袋就放在牀頭櫥上。
徐輝進來,傑奎琳就看着他,指指牀頭櫥上的方便袋。徐輝就明白了,這是真把他當餐廳服務員了。
他也不說話,走過去,提起方便袋,把盤子放在牀頭櫥上,然後把方便袋裡的黑椒牛肉拿出來,放進盤子裡,去掉包裝紙,再把刀叉給她擺上。剩下方便袋裡的漢堡,則給她放到一邊。
傑奎琳看着他忙,待他忙完了問:“我的牛奶呢?”
徐輝從自己西服上衣兜裡,掏出一個盒裝奶,然後給她把吸管插上,放到她跟前。
傑奎琳說:“牛排已經涼了,不好吃了,你需要給我重新加熱。我告訴你牛排放在盤子裡,你就不知道漢堡也需要盤子嗎?我要一杯牛奶,是指不脫脂的鮮牛奶,不是盒裝奶。這樣的奶不新鮮,我不喝。”
嘿,這丫頭,比祖宗都難伺候!要擱別人,徐輝早煩了。可傑奎琳是劉萬程送來的呀,再說這丫頭生的着實好看,能多跑幾趟看看她也不虧。
徐輝竟然沒有生氣,說聲“對不起。”又要把這一堆東西弄出去。可這一堆東西也不好往外弄啊?
他想想,乾脆去外面推個服務員打掃衛生用的鍍鉻工具車來,把東西都劃拉到車子上,推着走了。
徐輝再次回來的時候,所有食物就都是熱的了,包括那個漢堡,牛奶也是新鮮的。那個工具車上,還被他蒙上了一張潔白的餐桌布。另外,還不忘在他改造的餐車上放個小花瓶,裡面還插了一支玫瑰。
他把車子推到她牀前問她:“要不,您就將就着在這餐車上用餐?”
那個牀頭櫥實在有些小了,這種標間裡,也沒有放餐桌的空間。
傑奎琳坐在牀上,看看餐車,再看看徐輝,滿意地點點頭。徐輝就把車子推到她面前,又把車上一個餐巾遞給她。
傑奎琳一臉優雅,把餐巾圍在脖子下,然後開始進餐。徐輝則真跟服務員一般,站到一邊,看着她進餐。
傑奎琳吃着飯,嘴卻不老實,邊吃邊說:“你是不是以爲我很喜歡找麻煩啊?”
徐輝心說你還有自知之明啊?嘴上卻說:“不,沒有。”
傑奎琳就跟個大人一般,嚴肅着臉點點頭說:“你不要怪我找麻煩。這麼大一個五星級酒店,你的服務卻很差勁,會影響生意的。”
徐輝心裡就不服,我如果這個都幹不好,我怎麼做大堂經理啊?他就問:“請小姐您說說,我究竟哪裡做的不好,可以嗎?”
傑奎琳就看他:“你不服氣是不是?”接着就說,“好吧,那我就告訴你。我要一份晚餐,很簡單的事情,結果你用了差不多四十分鐘才讓我吃上。而且,你送來的很不專業,連餐車都沒有。而且,牛排是冷的,再加熱裡面的水分就跑了,硬了,不好吃了。牛奶,連全脂鮮牛奶和盒裝奶都分不清楚,你怎麼做服務的?這個酒店是誰的,劉萬程的吧?如果不是他的,我纔不會說你。你如果繼續這樣服務,我會建議他,開除你的!”
徐輝聽着不住點頭。傑奎琳說的東西的確都是問題。雖然酒店招待外國人不多,但不能滿足客人在房間裡吃飯的要求,也的確是酒店服務不周到的地方。嗨,你別說,這丫頭還挺專業。
那是啊,酒店服務是傑奎琳的老本行啊。
徐輝就微微彎腰,給傑奎琳鞠一躬說:“感謝您的提醒,我會記住您的話,來改進我的服務。”接着就試探性地問,“請問,您和我們劉總是什麼關係啊?”
“我啊?”傑奎琳看着徐輝,瞪着兩隻大藍眼珠琢磨半天說,“我,是你們老闆在米國的夫人啊。”
“啊?”徐輝就愣了,他沒聽說過啊。難道,這位姐夫果然在米國又弄了一房,還這麼年輕漂亮?那這事要讓高夫人知道了,還不得把他給吃了啊?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了,這外國妞不是劉萬程從外面綁來,麻醉了放這兒讓他看着的,倒不用提心吊膽了。
傑奎琳看着徐輝一臉吃驚的樣子,就問:“你不相信嗎?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是他米國的妻子。”
徐輝就嘿嘿兩聲,尷尬地笑笑說:“相信,相信。”
走廊裡一個聲音響起來:“徐輝你怎麼回事你?怎麼我說什麼你都不信,別人說什麼你都敢信呢?”
徐輝知道劉萬程來了,趕忙轉身。劉萬程已經出現在客房入口,一臉怒氣,眼睛盯着的卻是傑奎琳。
他衝傑奎琳喊:“傑奎琳,你給我聽好了,你再敢胡說八道一句,我就把你送回紐約去,聽見了沒有?”
這一回他記得用中文了,省得徐輝聽不懂引起誤會。
傑奎琳卻假裝聽不懂了:“你說的太快了,我沒聽懂。”
劉萬程只好再用米語重複一遍。接着就看到那個工具車改的餐車了,回頭問徐輝:“這是幹什麼?”不等徐輝回答,他就明白了,又看傑奎琳,仍舊用中文說,“你挺排場啊,吃個飯還得讓徐輝這麼伺候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我弟弟,你得叫叔叔,知道嗎?”
這回傑奎琳傻了,愣怔半天,一臉不相信說:“他和我差不多大,我憑什麼叫他叔叔?”
劉萬程說:“他是我弟弟,就算比你小你也得叫叔叔!”
傑奎琳就看劉萬程,再看看徐輝問:“他真是你弟弟,怎麼長得一點也不像?”
劉萬程不和她講理,直接說:“不像也是我弟弟,你問他,是不是?”
徐輝就自己回答:“我是他弟弟。不過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不願叫叔叔就不叫。”
劉萬程就橫他一眼,責怪說:“你倒會當好人。”
傑奎琳就借破下驢,問徐輝說:“你叫什麼,我以後還是叫你名字吧?”
徐輝就把名字告訴她,她愣是沒弄明白徐輝和劉萬程不是一個姓。
劉萬程也懶得和這倆人掰扯,問傑奎琳:“吃飽了沒有?”
傑奎琳摸摸肚子,咧嘴說:“吃飽了。就是牛排讓你弟弟給烤硬了,不好吃了,也太鹹了。”接着就問,“呆滴,你要接我回家嗎?”
這回她說的都是米語,徐輝就聽不懂了。
劉萬程也用米語對她說:“你還想回家?你跑去家裡和你這個媽媽胡說八道一通,她現在還生氣呢,你怎麼回去?先在這裡住一晚上,明天再想辦法吧。”
傑奎琳就撅嘴說:“這個媽媽不好,小氣鬼,跟我伊莉莎媽媽沒法比!”
劉萬程就俯下身去,作勢要拍她腦袋,傑奎琳往後一仰躲開了。
劉萬程囑咐她說:“晚上給你張靜媽媽打電話,告訴她你在我這兒,不要讓她擔心了。記住,不許撒謊,我也會打電話問她的!”
傑奎琳就點頭,接着問:“晚上你不帶我出去玩啊?”
劉萬程說:“你還想出去玩,我得趕緊回去哄你這個媽媽去。”想想就說,“想出去,可以讓徐輝帶你去。”
接着就想起一件事來,嚴肅了對傑奎琳說:“告訴徐輝,我們是什麼關係?不要讓他誤會了。”
傑奎琳拉着臉不說話。劉萬程就把徐輝叫到她身邊,嚴肅了用中文說:“告訴他,你是誰,叫我什麼?快說,不然明天我不來看你!”
傑奎琳撅半天嘴,纔不情願地用中文說:“我是你在米國的女兒,叫傑奎琳·程。你是我爸爸,可以了嗎?”表現出一臉的不耐煩來。
傑奎琳·程是什麼東西?劉萬程差點讓傑奎琳給搞迷糊了。想半天才明白,傑奎琳這是要跟着他姓,可又搞不明白,中國人的姓是放在名字前面的,她就把最後一個字當了劉萬程的姓了。
傑奎琳就算跟着劉萬程姓,也不見得她是要給他當閨女。在米國,妻子也是跟着丈夫姓的。
劉萬程纔不管傑奎琳搞不搞的明白,這個意義不大。現在,最大的麻煩,是怎麼讓這小丫頭和高秀菊和平相處。
高秀菊不是張靜啊。張靜懂得審時度勢,有大家的肚量和風範。
高秀菊要是沒有張靜傾心教導,這輩子還會是個斤斤計較的家庭婦女,跟上輩子也好不到哪裡去。工作上她是老闆娘,一般沒人敢招惹她,倒看不出問題來。
可讓她像張靜一樣包容傑奎琳,恐怕就不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