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偉平作爲復旦大學計算機系的才子,頭上又有一個作爲市委書記的父親,畢業後的工作自然有好去處。這不,在畢業前便跑到他父親擔任市委書記的xx市實習,不過爲了避嫌,他並沒有進市委,而是到了市政府,在市政府秘書處擔任秘書。畢業後,自然而然地拿到了編制,正式調入xx市市政府秘書處,成了一名政府工作人員、國家幹部。畢竟是名牌大學本科學歷出來的,再加上他父親的一番動作,雖然剛進去,可也多少負責了一些具體工作。他的來歷大家都清楚,誰也都明白在以後只需要機關、基層上下挪動一下,職務級別自然而然地就上去了。只要熊偉平的父親還在位,他這個頗有資本的傢伙早晚能上去,而且速度肯定不會比別人慢。
熊偉平心中自然也明白自己所處的環境和背景情況,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在這個位置上,不求無功,但求無過,路子就會很好走。不過,爲人處世的規則他還是清楚的,特別是在機關工作,夾着尾巴做人,贏得大家的好評,自然會對自己以後的路子有好處。也不至於讓他老爺子臉上太難看。因此,自從進入了市政府以後,哪怕是同事們對他都很客氣,可他還是努力表現自己。
就這樣,努力地工作了幾個月時間,熊偉平的機會來了,被順利地調到了下面的鄉鎮,擔任鄉長助理。這要是一般人的看法,一個名牌大學計算機專業的本科生,到下面鄉鎮擔任鄉長助理簡直是不務正業。而且從市政府機關到鄉鎮,在別人看來,不管怎麼樣都算是降級了,畢竟條件、環境以及待遇到差了許多。可是熊偉平心裡卻因此而得意了,他知道,這是因爲父親的關係以及自己的努力,市裡面給了自己一個很好的機會。首先,從一個科員級別的秘書,到一個副科長級別的鄉長助理,已經是上調了一級。最關鍵的是,如果一直待在機關,沒有很好的機會(比如秘書處主任調離等)以及優秀的表現,他只能按資排輩,等着位子的空缺,纔有機會往上調。如果按照這種途徑,他要升一級,至少得等上三年時間。可是現在,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從機關下到基層,順理成章地就調了一級。在基層努力幹上一段時間,只要基層單位給一個好的評語,再反過來利用這樣的機會往上調提拔使用幹部也就自然而然了。只不過,他現在似乎暫時不用走這一步了,因爲他有一個更快捷的途徑。
接到調令之後,熊偉平仔細查了一下該鄉鎮的幹部履歷表,他這才發現,老爺子的爲官之道很是精明。他現在要去的那個鄉,鄉長已經五十九歲了,再有兩個月就該退下去了。那麼只要自己這兩個月時間別出事,到時候就可以順理成章地代理一段時間鄉長。等到人大會議一開,他相信,不管是等額選舉還是差額選舉,自己這個代理鄉長的“代理”倆字就可以去掉了。當上正科級別的鄉長之後,只要鄉鎮和自己不出什麼大問題,努力幹上兩年,按照一般的規律,利用關係以及找個機會往省裡面動一下,到省委機關,又可以上調一級,當個什麼副處級別的幹部。然後繼續努力下去,只要趕在老爺子退休之前,隨便調到那個市,就又可以再上一級,當個什麼行局的局長之類的了。這些,如果順利的話,十年之內應該可以實現。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能再往上動一下。
只不過,熊偉平的這些心思可不敢在驚動目前跟他有工作關係的人,因爲一旦這些消息傳出去,影響就大了。不單是自己,連老爺子恐怕都會受到牽連。不過話講回來,人逢喜事精神爽,熊偉平本來就是一個喜歡擺顯自己的人,有了這樣的成績,他當然希望能夠炫耀一番。而炫耀的對象,自然是自己以前那幫一個寢室室友們了。畢竟在一起住了幾年了,大家都算是知根知底的人,跟他們說說也沒啥。
想到這裡,熊偉平想起了前一段時間“老崔”給他來的一個電話,好好的一個名牌大學生,竟然被分回了市裡面的建築設計院當了個技術員。算算級別職務,恐怕勉強能算上個辦事員什麼的,別說自己一個科員級別的秘書了,就算是跟着自己的“袋子”現在也比他強,雖然在鄉鎮,辛苦一點,但好歹也算得上是科員了。最重要的是,“老崔”他這個技術員不是什麼行政職務,上調的可能性太小,就算以後混成了高級工程師,又能怎麼樣?還不是得聽別人指手畫腳的?說起來還是“袋子”聰明,跟自己過來,只要自己的位置一動,總得照顧一下老同學。這不,自己到了鄉里來當助理,他不也就順理成章地進了市政府秘書處。以後自己再動,“袋子”要想再進步不算是什麼難事。這樣的好事哪裡找,想起來當初“老崔”、“方總”他們倆還真是傻,當初看在同窗幾年的份上,給了他們那麼好的機會,跟着自己,進機關多好。可他們還真不知道珍惜,一個破技術員,另一個當個破警察,一天到晚在那機房裡呆着,連領導的面都見不着,那樣要是都能升官,真是天方夜譚。
想着,熊偉平撥通了方陽的電話,這個電話還是前幾天老崔告訴他的。
“方總?聽得出我是誰嗎?”熊偉平得意地問道。
“喲!不是雄偉大人嗎?同窗幾年,連你的聲音都聽不出,我還真白當這個警察了!”方陽聽到熊偉平的聲音之後,心情顯然不錯,聲音歡快了許多。
“哎!現在怎麼樣?混得還行吧?”熊偉平問道。
“嗨!還能怎麼樣?不就是個網絡警察嗎?”方陽這會沒太在意,畢竟是老同學打來的電話,以爲不過是聊聊天開心一下而已,於是不經心地應付了一句。
“哎呀!我又不是沒說過你們,當初我就說了,這萬寧有什麼好去的?你也知道,我家老爺子在省裡還算說得上話,你看看,‘袋子’跟我過來,現在已經到我們市裡當秘書了,好歹算是科員,級別還算行!以後動起來的機會大把!你再看看‘老崔’,前兩天我們還聯繫了一下,那傢伙這會回來分配,跑到他們市裡一個什麼破建築設計院當個什麼破技術員,這麼搞下去,哪輩子才升得上去哦?你們倆就是傻,要是當初跟我過來,憑你們的水平,像‘袋子’那樣,先是在基層辛苦幾天,一到時間,我幫你們動一下,到什麼機關單位當個科員不是問題,而且動起來的機會也大!要說起來,咱們好歹也是復旦大學畢業的,現在又正好缺計算機專業的人才,名正言順啊!你說你當那個警察幹嘛呀?要不這麼着,要是你還想動一動,我可以幫你走點路子,想辦法再調過來!老崔那邊我跟他說過,那小子整個缺心眼,還說要考慮考慮,我都懶得理他!”熊偉平一番敘述下來,是暢酣淋漓啊!辛苦了幾個月的時間,現在也是時候喘口氣了。
方陽一聽這熊偉平開口,便已經知道這傢伙想說啥了,敢情又在擺顯了。以前方陽總是很害怕這個熊偉平在自己面前炫耀什麼,畢竟人家說得沒錯,人家有資本。但是現在,他可有底氣多了,說起資本,熊偉平除了他那個當市委書記的父親之外,彷彿別的什麼都比不上自己了。這會,既然熊偉平這傢伙主動找門來找不自在,那自己也用不着跟他客氣什麼。像這種人,是得下他點面子,別讓他那麼得意。
整理了一下思路,方陽嘆道:“哎呀!沒辦法呀!當初就是傻,沒聽雄偉大人的話,搞得現在,想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畢竟剛來,才幾天就鬧得要調走,這也說不過去啊!”
“哎呀!我說方總啊,你還在乎那點面子幹什麼?過來我這多好?你看我,才幾個月的時間,就從秘書調到了基層,當上了鄉長助理,那可是副科級別的。我跟你說,這還不算什麼,現在我們鄉的鄉長,兩個月以後就到坎了。按道理,他下去以後,如果上頭不安排什麼人下來,我就得能代理鄉長。選舉那是小事,人大一過,鄉長那是手拿把轉,那可是科長界別的!然後我又可以去省裡、可以去市裡,往上調的機會多了去了!我告訴你,你要是過來跟我,虧待不了你,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好歹咱們同學一場,一個寢室裡住了那麼多年,不照顧照顧老同學照顧誰啊?”聽到方陽嘆息的口氣之後,熊偉平的姿態更高了,恨不得把自己鄉長助理的任命令直接遞到他眼前去讓他見識見識。畢竟,有了這些資本,足夠了!
“喲喝!鄉長助理了,恭喜恭喜啊!”方陽聽着不是味,不就是個副科嗎?看把他給牛的,自己做了幾個月正科級別的官都沒說什麼話呢。
“恭喜什麼?你來了你也有得樂啊!過來吧,我看看市裡什麼機關缺人,以你的技術,搞不好一去就成了!不用當個小警察在那整天鬱悶着。”熊偉平得意地說道,只不過他這話說得有些過了,要是缺人,當初他就去了,還輪得到方陽他們?
“哎呀!不行啊!”方陽心裡笑了笑,嘴上卻嘆息地說道:“其實我也不是在乎那點面子,我也想走!但沒辦法,我們局長對我們不錯,我們一轉警,直接給我們掛了一級警司,對應你們地方上的官,應該算是科級幹部吧?局長對我們這麼好,能忘恩負義地走掉嗎?”
“什麼?你……”熊偉平聽到方陽的前半段就準備着再奚落他一頓的,可是聽到後半段就癟了,沒想到這方陽竟然混成了一級警司!他當然清楚一級警司意味着什麼,整個縣局裡,也找不出幾個一級警司來。熊偉平心裡這會犯迷糊了,自己這麼拼命,家裡的關係還算雄厚,現在才混到個副科,還掐時機地等候着調上正科,這方陽竟然這麼一掛警銜,就是正科級別的,自己還怎麼跟人家比?現在這世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自己刺激方陽刺激得太厲害了,他憋足了勁也想壓自己一頭?這也沒道理啊!
“我說方陽!你那兒,進步得可真快啊?我記得你們那是個縣級市,照這麼配下去的話,你們局長,怎麼都得是二級警監吧?我說方陽,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熊偉平半信半疑地問道。
“哦!我們徐局長只是三級警監,不過我們網絡警察支隊這,最小的官也是一級警司!沒辦法,本來配得就高!你不知道,當初我們成立的時候,不光省公安廳、安全廳的兩個廳長親自主持了掛牌儀式,就連公安部、國家安全部的兩個部長親自打電話來下指示,要求我們市局一定要把網絡警察工作做好!部裡面的意思說是我們萬寧的網絡警察是全國的試點,到時候網絡鋪開了,我們這幫人還沒法再在萬寧繼續呆下去呢,都得分到各地去。要是分得不好,那指不定到那個山旮旯裡呆着呢!我現在還真得表現好點,這要是搞了個壞印象出來,領導一看不是個老實幹活的人,還不得整死我們?”方陽長嘆一口氣:“你知道嗎?我們也是沒辦法!你說說,我們這一幫人一天到晚忙得腳不沾地,公安廳、國家安全廳的除了時不時安排人下來檢查工作以外,倆廳長沒事幹了都往我們這跑,說是檢查,其實啊,就是監督我們幹活的!你說要是不好好表現表現,這警察就沒法幹了!哎喲!現在我們的日子過得可是真難受啊!”
熊偉平一聽,眼睛都恨不得嚇得瞪出來。憑老爺子的級別,省部級幹部他是見了不少,不過像方陽說得那麼重視的,熊偉平也是羨慕不已啊!聽完方陽的這些話後,熊偉平也相信了幾分。畢竟他清楚方陽的性格,本就不是個愛撒謊的人:“我說方陽!你還苦啊?兩個部長那麼重視,又整天都可以在領導眼皮底下,這調動起來,恐怕……嘖嘖!方陽,要不是你以前不怎麼吹牛撒謊,我這會還真不相信呢!按照你說的,網絡一鋪開,你一調走,怎麼都能混到個副處級別的吧?什麼擔心會不會分到山旮旯?你這不寒磣人嗎?現在大城市都沒網絡,裝到山旮旯去?他有病啊?”熊偉平說到這不是滋味了,本來自己是打電話來炫耀的,沒想到卻被別人炫耀了一番。於是他趕忙改口道:“行了行了!不說這個了!你這傢伙也真是,一有什麼好東西就拿出來炫耀,還說得自己那麼淒涼!我算是被你寒磣死了!”說到最後,熊偉平不由地抱怨了這麼一句。
“我哪是寒磣你啊?行了行了,不說就不說吧!呵呵!”方陽這會有了面子,自然也不想讓熊偉平太難看,就坡下驢更好!
聽了方陽這話,熊偉平心裡更不是滋味了,在他看來,自己沒爭着上風頭,倒讓方陽壓了一把,自然是不甘心!他琢磨了一會,自己這裡好歹是個地級市,有大量的煤炭資源,這幾年財政收入情況也不錯,比官比不過方陽,比收入還比不過你一個農業縣級市的小警察?更不要說自己這個鄉長助理每個月手裡頭還有一定的活動費用,總得想法扳回一把,否則這電話打得憋屈了。
於是,熊偉平說道:“老同學有進步,我心裡也高興啊!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考慮我剛纔的話!畢竟你級別已經上來了,再調過來的話,怎麼都都得到分局去當個頭頭什麼的了!我們這有煤有礦的,收入水平還可以,特別是他們公安局那一塊,日子過得不知道多滋潤。工資、獎金、福利全部算起來,一個月怎麼都有兩千多!犯不着跟錢過不去嘛!你要過來,我還能幫上你點忙!”熊偉平心裡卻琢磨着,按照工資待遇,那麼一個農業縣級市,獎金什麼的就不用想了,一個月光拿那麼點死工資,撐死也就一千多塊。按照這個,應該能吸引住他。不過這會,即便是方陽答應了,他就算能幫,也不會再幫方陽辦這個事了,無非是爲了爭口氣,奚落奚落方陽而已。
方陽一聽熊偉平這話,心裡來火了。大家在一個宿舍裡住了那麼多年,彼此之間爲人如何,大家心裡都很明白。熊偉平這會說起這個,不就是爲了噁心噁心自己嗎?真是狗眼看人低,看來不說他兩句,他還真不知好歹!
方陽在心裡略微組織了一下,開口說道:“哎喲!你就別說錢了,我跟你說,誰跟錢有仇啊?一提起錢,我心裡就憋屈!你說,這個月,本來好好的,不出事的話,大家日子過得都挺好!這下好了,就前幾天,我們局裡一個老兄,你說他沒事幹,逮着了人,該怎麼着是怎麼着唄,他可倒好,把人家給打傷了,一傢伙給人家捅到了檢察院。這下好了,全局都跟着倒黴!單說這個月,全局從局長到警員,每個人都扣了一千多啊!我跟你說,這錢扣起來,還真心疼啊!所以,你別再提錢了,只要一聽到錢字啊,我心裡就有氣!”方陽其實說這話的時候,特意留下了尾巴,就等着熊偉平接上話尾,他得好好奚落奚落熊偉平才行!
一聽方陽這話,知道他這一口氣被扣了一千多,這個月估計也沒幾個錢了,熊偉平心裡平衡了許多:“哎喲我說方總,你們那破地方,什麼土政策?你們這個月被扣了那麼多,還指不定哪天又扣你們的呢!嘿嘿!還是考慮過來吧!起碼來講,工資還是有保障的,怎麼扣,也不至於扣工資!”
“你說的還指不定哪天哪?我跟你說,我這裡的政策就這樣,這錢哪,不光這一個月要扣,下個月、下下個月,一直扣下去,誰知道要扣到哪天爲止啊?”方陽心裡頭樂着,嘴上卻用抱怨的語氣說道。
“啥?一直扣下去?你們局裡面那幫幹警沒意見?你說那個破地方還留在那幹什麼?我告訴你,要想動得趕快。按你說的這種扣法,有路子早跑了,你再不快點,到時候想動你都動不了!什麼破地方啊?真是!”熊偉平嘴上替方陽打抱不平,心裡卻笑開了花。就那麼個破地方,當初一個兩個的掙破了腦袋要去,瞧瞧現在,肯定一個兩個掙破腦袋想往外跑。正科級別算個屁,連自己都難養活了,在這市場經濟時代,怎麼過下去?
“沒有啊!我們這裡沒人想出去啊!你不知道,現在我們市局,省廳想往裡面安排人都不容易,指標卡得可嚴了!幸虧成立了這麼個網絡警察支隊,否則哪輪得上我們哪?別看我們這一個兩個,拿出去一個都是名牌大學生,可是沒指標,你誰也別想!現在進萬寧,不是一般人想進就能進得來的!”方陽這會心裡也樂開了花,這個熊偉平一天到晚牛逼哄哄的,恨不得在臉上貼上個條,寫上“市委書記之子”和“復旦才子”呢,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似的,吹牛也是要有本錢的!
“啊?”熊偉平這會聽出點不妥了,就這樣一個環境,省廳廳長還想着往裡頭塞人?恐怕這裡頭還有啥東西自己不知道的,於是他連忙問道:“這怎麼回事?你們那破地方還有人願意留在那裡?每個月都這麼扣錢,而且一扣就是一千多,活都活不下去了,怎麼還不走?”
“哦!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啊!一千多是扣了,不過活還是活得下去的,也就是收入少了點而已!”方陽這會抓住了正題,回答道。
“收入少了點而已??你們一個月收入多少啊?”熊偉平非常詫異,聽方陽的口氣,他們的收入好像不低啊!
“這個月,除了被扣的,也就剩個三千多了!伙食費是沒什麼太大問題了,不過誰也不恨錢多,要是不扣多好啊!”方陽這會說的可是心裡話,要是不扣,他可就有四千多了。兩三個月就能混成萬元戶了,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啊!
“被扣了還有三千多?”熊偉平這會真被震撼了,就算進入外企,也未必有這個數啊!一個國家幹部,正當收入有那麼高?他不由地懷疑了,問道:“我說,你們公安局是不是還管銀行啊?”
“哦!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們倆關係還不錯,告訴你也沒關係!是這樣的,我們的工資是分成了兩塊,一塊是基本工資,也就你說的水平,一千多塊錢。而其他的,都是獎金,每個月都有,就看你工作的效率和努力程度了,如果抓好紀律,獎金比工資多那是正常的!我跟你說,我們如果不是因爲那位老兄暴力執法,在我們市裡各部委辦局,月工資水平估計能排上第三呢!”方陽這才把資本亮出來,笑着說道。
“什麼?獎金比基本工資多?還是正常?你們那什麼獎金啊?而且四千多的水平還只排第三?”熊偉平驚訝地問道。
“呵呵!這個告訴你也無妨!這是我們市長定下來的新政策,由於他本身有衆多企業在我們市範圍內,可能是爲了做出一些政績吧,或者可能是爲了萬寧的發展。只要是在編職工幹部,都擁我們陳市長在我們萬寧投資的部分企業的一定比例的分紅股份。這些股份分紅主要體現就是參與單位人手一份,不管職務高低,都當成獎金來平均分配。當時那幫領導們怎麼定的我不太清楚,不過據我所知,這些分配的方案有一個連坐的問題在那。不管哪個單位,任何人出了問題,都會照比例扣。而這些被扣的獎金,則被分到了其他部門。特別是舉報的單位,會獲得更多。所以,我們這次扣了一千多,那個檢察院起碼每個人一個月能多八九百!而最多的就是檢察院那幫傢伙,他們有途徑有視線,民衆舉報都算他們的功勞。唉!我估計啊,那幫傢伙,這會是吃肥了,一個月少說也得拿到六七千!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哪!”方陽憋着笑,用“沉痛”的語氣說出了上面這番話。
“我的天!一個月拿六七千!確實是人比人氣死人!”熊偉平心裡頭嘀咕着,不過嘴上卻說道:“我知道那個陳兆軍有錢,不過他大方也不是這麼搞啊?他就不擔心出問題?上面就不管他?”
“管!誰說不管?我前段時間還聽說上面領導有精神,我們萬寧作爲改革開放的橋頭堡,在一定程度上,在一些政策方面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樣。聽說中央早就知道我們萬寧這個連坐的方法,還挺欣賞!唉!你這不提錢還好,一提錢我倒想起來了。這段時間局裡頭盯我們可盯得嚴着呢,看來啊,要創收啊,還得靠我們這幫網絡警察啊!畢竟我們現在網絡鋪開了,攤子大了,誰知道會不會有沒有哪個傻鳥會撞到我們槍口上啊?那個時候就是我們公安局揚眉吐氣的時候了,只要抓到一個,什麼都回來了!所以啊,我跟你說,我還真擔心哪天給分出去,那損失就大了!我還指望着在萬寧買套房,挑個漂亮點的,好好過我的小日子呢!對了!哪天你要有空到海南旅遊,別忘了到我們萬寧來,我請你吃海鮮大餐!別的不說,招呼老同學,憑我們的關係,這點錢算不了什麼!”方陽這會說得是暢酣淋漓啊!被熊偉平牛逼哄哄地壓了幾年,這會什麼氣都出了。
熊偉平當然清楚這方陽是在奚落自己,什麼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全都是屁話,完全是拿自己開涮。他實在是不想再繼續這個電話了,他擔心,再說下去,自己會被奚落成什麼樣子了!如果他知道打這麼個電話會有這麼一番後果,給他幾張臉面也不會打這個電話去找不痛快。不過,現在事情也已經發生了,就思量着趕緊結束吧,以後啊,不管這電話打給誰,都別再找方陽了,那傢伙是踩到十幾堆狗屎運了。
於是,熊偉平找了個藉口對方陽說道:“我說方陽!你既然已經混得那麼好了,我也不再幫你考慮什麼問題了!唉!我本來還想着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幫幫你呢!沒想到你比我混得還好了!呵呵!我當初果然沒看錯,你就是吉人天相啊!這會,我都還考慮着要不要到你那邊去了!”說到這,熊偉平略微停頓了一會,突然又急促地說道:“哎喲!這會鄉長找我開會去了,我不是剛來嗎?這事特多,我得忙一會去了!下回有空再聊吧!你放心,有空去海南玩,我一定去萬寧找你!咱們兄弟兩個怎麼也得喝上兩杯!以後有用得上兄弟的地方,只管開口!”
方陽一聽,當然知道熊偉平這是準備遁了,差點沒笑出聲來。同學這麼多年,從來都沒聽他這麼客氣地跟誰說過這些話,剛纔還口氣大得很,這會“兄弟、兄弟”地就叫上了,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不過,既然面子扳回來了,還是不要咄咄逼人的好,於是他回答道:“行!就這麼說定了!別忘了,有空過來的時候,一定來找我,好好喝上一頓!”
掛上了電話,熊偉平那邊是守在電話旁鬱悶了半天。他心裡嘀咕着,那天怎麼都得想辦法板回這一局才行!而方陽呢,則在電話旁樂了好一會。方陽知道,恐怕以後啊,兩人都不會有什麼機會再聯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