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幻雪突然向地面倒去,葉飛的身形被墜的一滯,臉色鉅變的同時甩手向後扔出一顆手雷,彎腰抱起柳幻雪就跑。
可是,他的手在接觸到柳幻雪的身體時,手指清晰的觸摸到一灘黏稠之物。
“你中槍了?”葉飛的心裡猛地一揪,沉聲吼道:“堅持住,一定要撐住,咱們這就去醫院……”
柳幻雪的臉上盡是痛苦之色,口鼻裡呼哧着粗氣,聲音虛弱的說道:“我不行了……不要管我……你快走……”
“放屁,我怎能扔下你不管……”葉飛緊緊的將柳幻雪抱在懷裡,一邊拼命往前狂奔,一邊大聲吼道:“撐住,千萬不要睡着,我給你講笑話,鴨子和螃蟹賽跑,同時到達終點未分勝負,裁判讓它們用剪刀石頭布定輸贏,鴨子聞言大怒,說裁判是黑哨,鴨掌怎麼出都是布,螃蟹爪子怎麼出都是剪刀……”
柳幻雪真的笑了,可隨即就說道:“葉飛,我怎麼的不行了,放下我,你快逃……”
葉飛沒有理會柳幻雪,因爲此時已經逃至車前,遠遠的把僅剩的兩顆手雷扔向正從大廈裡涌出來的大兵們,繼而,猛地打開副駕座的車門把柳幻雪放進去,自己則跑到駕駛座上,驅動車子衝了出去。
納蘭餘人略顯狼狽的自漫天瀰漫的煙霧裡衝出來,眼睜睜的看到車子只剩下了一道殘影,惱羞成怒的狠狠一跺腳,直接對衝過來的小二吼道:“今天若是讓這一對狗男女逃掉,我們納蘭家就丟人丟大了,你以後就永遠也不要回家族了。”
“爺爺放心,孫兒這就下令封城,保證讓他們跑不出去冰海市一步!”小二給自家老祖宗下了這個保證,彎腰鑽進大兵們已經啓動的汽車裡,浩浩蕩蕩的追了出去。
葉飛猛踩着油門,只把車子開的像脫繮的野馬一般,在大街上跌跌撞撞的一路狂奔,只引得路人發出陣陣咒罵聲。
柳幻雪艱難的側過臉來看向葉飛,正要開口說話,突見葉飛的前胸和後背皆是鮮血,那張正在漸失血色的臉頰頓時變得一片蒼白,聲音顫抖的說道:“你也中槍了……”
“我不礙事!”葉飛雖然感覺不到疼痛,但在撲倒柳幻雪的那一刻和逃亡的過程中,相繼有五顆子彈打在身上的衝擊力還是能夠清晰感覺到的,可此時正在生死逃亡之際,根本無暇顧及這麼多。
柳幻雪吃力的搖了搖頭,輕聲說道:“車子由我來開,我把納蘭家的追兵引開,你快去醫院處理傷口。”
“別說傻話,今天要活咱就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葉飛猛地一打方向拐了個彎,繼續加速往前疾馳。
“你聽點話好不好……我把他們引開,你……你去醫院還來得及……”柳幻雪堅持着把這些話說出來,便感覺大腦越來越沉,不由得用力搖晃了兩下腦袋。
“狗向熊求婚,一臉嚴肅的說嫁給我吧,我會給你幸福的,熊說我纔不嫁你呢,嫁給你只會生狗熊,我要嫁給貓,我要生尊貴的熊貓……”
“不要講了,我不想聽。”柳幻雪喘了幾口粗氣,搖着頭說道:“葉飛,你一定要活下去,答應我!”
“好,我一定活下去。”葉飛斬釘截鐵的說道柳幻雪臉上露出一絲的笑容,費力的在座椅上側了側身子,正要繼續說些什麼,就聽葉飛緩緩的說話了。
“你也要活下去,我們一起活下去。”葉飛語氣堅定的說道。
柳幻雪苦笑了兩聲,虛弱的說道:“葉飛,其實……你講的笑話一點也不好聽。”
“好笑不好笑根本就沒有關係,關鍵是你爲此笑過……”葉飛的話鋒突然一轉,悽慘的笑道:“一壁虎誤入鱷魚池,喪命之時,壁虎急中生智,一把抱住鱷魚大叫媽媽,鱷魚先是愣了一下,再仔細打量了壁虎一番之後,老淚縱橫的哭了起來,孩子都咋瘦成這樣了……”
“咳咳咳……”
柳幻雪的嘴巴里咳出幾口鮮血,她堅強的自我平順下氣息,側着頭望着車窗外的夜空,微微的笑着說道:“今天的月色真美……也不知道天堂有沒有月亮……”
“你去不了天堂,像你這樣禍霍人的女妖精,天堂不敢要你,地獄也不敢要你,你只能乖乖的在人世間活着……”葉飛憤怒的吼道:“再堅持一下,等咱們的傷治癒之後,老子天天晚上陪你坐在夜色下看月亮。”
柳幻雪的俏臉上擠出一絲無法掩飾的笑意,扭臉看向葉飛的側臉,雙目中漸漸露出喜悅的幸福,陸陸續續的顫聲說道:“葉飛,認識你真好……答應我……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話音未落,她那沉重的眼皮終於落下,俏臉上卻還掛着淡淡的微笑。
“不……”
葉飛憤怒的嘶吼一聲,雙眼中緩緩落下兩行淚來,那握緊方向盤的手和緊咬的牙齒,同時發出一陣咯吱咯吱響。
柳幻雪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已經死掉了,靜靜的窩在座椅上一動不動。
“納蘭!”葉飛的眼睛裡閃動着無法遏制的怒火,整個人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猛然把口張開,以至於嘴角都被撕扯的迸裂出血絲,然後,使盡殘餘的所有力氣,怒吼道:“不死不休!”
此時此刻,整個冰海市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激烈的槍戰,暴力飛車,不斷的車禍,大量路障和軍警……
隨着街道上連續出現交通事故,與滿大街的警車、警察和軍車、大兵,市民們恐慌了,於是,市委市政府和警局的電話已經被打爆,可是,冰海市的領導班子已經接到不可違背的命令,在面對一個個投訴和問詢電話時,不禁撒着謊應將其說成了是在進行反恐演習。
熱鬧非凡的冰海市火了,不僅頃刻間成爲了全國的關注焦點,更吸引了無數新聞媒體聞訊趕來。
不過,今晚的冰海市可不是葉飛一個人在唱獨角戲,還有一輛黑色轎車也似無頭蒼蠅一樣在瘋狂的到處逃竄,藉此也引發了不少車禍。
“天象,什麼情況這是?”郭小曉一邊在專注的開車,一邊與天象做着溝通。
“唉……”天象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說道:“老大始終在漫無目的地到處跑,咱們又聯繫不上他,你也就只能跟在屁股後面瞎追了。”
郭小曉狠狠拍了一把方向盤,怒道:“你個粑粑,教官他們什麼時候到?”
“快了,快了……”天象的話鋒突然一轉,驚道:“向左轉彎……”
郭小曉猛地一打方向盤,黑色轎車漂移着拐了個彎,繼而,飛馳着一路向前衝去。
葉飛一點也不知道郭小曉的存在,更不知道天象的黑客團隊已經控制了整個城市的監控系統,還在開着車子孤膽逃亡,後面的追兵就像是附骨之蛆一般,甩都甩不掉。
納蘭家在冰海市的勢力實在是太龐大,尤其是警方和軍隊在此役投入的力量簡直匪夷所思,這些力量不僅封鎖了出城的重要街道,並派出大量軍警一路追殺葉飛。
如今的冰海市簡直就是一個鐵桶,葉飛只能在其中跟層出不窮的追兵打游擊戰,穿街過巷瘋狂逃竄,已經算是被困死在了這裡。
隨着車子穿過一個狹窄的衚衕,在車身劇烈顛簸的一剎那,半天沒有動靜的柳幻雪居然被顛的咳嗦了一聲,並有一口鮮血噴濺了出來。
“啊……雪兒你剛纔嚇死我了,哈哈哈……你沒死……”
葉飛激動地一陣語無倫次,心裡感到無比幸福,卻又因過於激動使得渾身一陣哆嗦,還難以置信的地覺得有些恐惶。
柳幻雪現在是出氣多進氣少,神識渾濁空洞,根本就不能與葉飛建立交流。
雖是如此,葉飛已經高興的喜極而泣,以至於說出話來的語氣都是顫音:“你不能死,我也不會捨得你死,醫院……咱們去了就是死,你放心,我會用我自己的辦法來救治你,我們生便俱生,死便俱死……”
葉飛伸手擦拭雙眼,既擦掉了模糊視線的眼淚,也抹掉了眼神中的濃濃哀傷,繼而,把柳幻雪的小手拿到嘴邊,狠狠在中指上咬了一口。
那如青蔥般的指尖上,頓時冒出一簇殷虹的鮮血。
葉飛裂開嘴巴一笑,直接把冒血的中指摁在了胸前的槍傷上。
此時,兩個人的血液交融在了一起,那種能導致基因變異的基因病毒也自然而然的傳給了柳幻雪。
“請原諒我的自私!”葉飛深深的吸了口氣,整個人頓時像變個人一般,瞬間變得平靜了下來,自言自語的說道:“我們相識在火車上,相交在山洞裡,關愛在八十層的雲端裡,共患難在汽車上,原來我們真的很有緣!我們在一起待了一個多月,直到剛纔以爲你死掉的那一刻,我才深深的明白,緣分早已將你我捆綁在了一根繩上,既然如此,我們爲什麼不愛……”
隨着葉飛身上的傷口在不斷向外溢血,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臉色越來越白,精神越來越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