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塵弦的心願很快就實現了。
下一場恐怖片中,有一個名叫“藍”的新人,此人容貌俊美氣質高雅,心智堅毅智謀出衆,身手極好不說,還極具親和力,簡直是天生的領袖。
由於宿塵弦的關係,惡魔隊在主神那裡的評價高到可怕,偏偏宿塵弦扔給新人幾樣常用東西就直接走人。在這種情況下,藍能帶領幾個新人熬過這場恐怖片,還賺到不少點數,這已不是“有能力”三字可以簡單形容的。不過,宿塵弦纔剛提起興趣,就得到一個消息——下一場恐怖片是團戰,還是最終戰。
知道這個消息的宿塵弦地看着一同圍着藍,向對方諮詢應該兌換什麼能力,儼然以藍爲主心骨的新人,似笑非笑。
真可惜,如果給你們多一點時間,哪怕只是多一兩部恐怖片,你們生存的機率也會大很多……他把玩着匕首,慢悠悠地離開。
對宿塵弦來說,無論哪部恐怖片,無論多少隊伍的團戰,都沒有多少意義。所以他很悠閒地專門去各個妖魔老巢,將各種變回原形的妖怪抽筋扒皮,紅燒清蒸,覺得一切都很美好,如果能屏蔽主神提示音就更美好了。
但是,過了幾天……
“太過分了!”面對衆多BOSS的圍攻,宿塵弦有些鬱悶地嘟噥,“仙俠裡的頂尖人物來圍毆我這個小人物,真是太過分了!”
這時,一道清朗的笑聲傳來:“看見你腳下一地的屍體,我覺得你這句話很沒有說服力。”
宿塵弦擡眼望去,藍站在不遠處,含笑望着他。
面對這種可以稱之爲“小白臉”的人物,面對這種足以稱得上裝13的舉止,絕大部分男性的心裡都會無比憤慨。偏偏從藍說話開始,衆多飛劍法寶停在半空中不曾墜下,衆人的表情定格在那一瞬,風沒有吹拂,水也停住步伐,整個世界再無第二種聲音。
論對主神空間衆多能力與血統的瞭解,恐怕很難有人及得上宿塵弦,他保持淡然沒說話,心裡默數三十秒。三十秒一過,發現周圍還是沒變,終於認清事實的宿塵弦左手微動,一柄飛刀已飛到藍的面門。
藍微微偏過頭,卻沒想到飛刀突然炸裂,下一刻,藍身前浮現一道清光,將這些傷害係數擋下,然後他微笑道:“還有嗎?”
“我從來不做無用功。”宿塵弦把玩匕首,懶洋洋地說,“你是特意來找我的?”
“是啊!爲表現誠意,我還特意以輪迴者的身份出現,就怕你覺得我居高臨下,產生牴觸的情緒。”藍緩緩道。
你以爲你這樣出現,我就不會有牴觸的情緒了?
宿塵弦收起匕首,直接說:“我這個人討厭拐彎抹角,你直接說,我有什麼利用價值就行。”
藍壓根沒把宿塵弦這句話放在心上,他繼續說:“你與下級主神之間已是不死不休,最好的結果,莫過於你將它吸納,勉強成爲掌控者的一員。”
聽見藍這樣說,宿塵弦眼皮都不擡:“要你管嗎?”
“不,我只是想告訴你,掌控者若要變強,一是熬日子,二是領悟法則,並以後者爲重。想要更快地領悟法則,只有一條捷徑可走——你從哪個世界飛昇上來,就去收集哪個世界的功德,唯有這個世界的功德,才能讓你領悟法則變得簡單一點。是以掌控者都在原本的世界擁有極大的勢力,更有甚者故意挑起事端,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現,製造無數血案,只爲功德。”藍緩緩道,“你若想打破束縛,必須將它毀滅,取回並融合‘宿塵弦’的靈魂。但你是複製體,誕生於這個世界,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的功德是唯一能幫助你領悟法則的東西,你若殺了它,就是殺雞取卵。縱然成爲掌控者,你也是等級最低的那一種。”
宿塵弦雙手抱胸,冷冷道:“然後呢?”
藍察覺到宿塵弦油鹽不進的態度,笑道:“我現在這樣說,你肯定沒有多少感覺,這樣吧!”他捏了一個法訣,霎時間,周圍場景急速變幻,他們已從輪迴世界來到另一處。宿塵弦望着四周或明或暗的光點與線條,再看了看被這些微弱的光圍繞並照亮的中心區域,微微皺眉:“這是……”
“歡迎來到源世界。”藍笑了笑,解釋道,“這些光點便是一個個世界,而這些線條,便是世界與世界之間的通道。”
宿塵弦直接指向東邊:“那裡呢?”
泛着清光的結界籠罩正東方五分之一的區域,結界內的光點與線條也不似結界外一般有序,那裡的線條被攪成麻花一般,光點也層層疊疊,亂七八糟,實在難以令人不注意。
藍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帶着宿塵弦走了一段路,然後指着一個地方說:“這是我的住處。”
宿塵弦定睛一看,發現藍的住處是一棟相當普通的二層小別墅,還帶一個小花園,不由嗤笑:“以你的本事,拿天庭當家都沒問題,難道還省這麼一點維護費用?”
藍示意宿塵弦望向遠處的一排平房,才道:“源世界的靈氣太過充裕,遠遠勝過任何世界,誰願意回去?但這裡與任何世界都不同,無論是建造房子、飼養動物還是種植花草,都必須你對法則有一定的領悟,並且,你必須有足夠的實力將這些包裹起來,讓它們不被源力給吞噬。若你來到這個世界,大概很長一段時間,都只能打地鋪,還必須時時憂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宿塵弦擡起頭,不可置信望着遠處宏偉壯麗,雲霧繚繞,影影綽綽看不真切的天宮,略微擡高聲音:“但………”
“那座宮殿的主人,就是我們的主宰者,也是億萬世界的主宰者。”藍的聲音有點顫抖,並露出一絲畏懼,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勉強鎮定下來,用乾澀的語氣說,“掌控者都是原本世界的超級強者,唯我獨尊的作風很難改變,心中的優越感在打破世界的束縛後達到巔峰,卻……每當有新人到來,好心一點的人就會提醒,這才……”
縱然過去多年,想到初遇主宰者的那一幕,藍還是不住打寒戰,他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比較識時務,向他投誠,這才活了下來。就算是在掌控者中已屬於頂級強者的我,在對方眼裡還是和一隻螞蟻沒什麼兩樣,這點我也認了。隨着實力的提升,我對源世界的瞭解也在加深,正因爲如此,我越發膽戰心驚,其根源就在正東方!”
宿塵弦再次看向那個巨大的結界,藍的聲音繼續傳入耳中:“你實力未夠,自然不清楚,這個結界不僅阻隔任何掌控者的進入,還是一個巨型的陣法,作用是緩慢地吸收億萬世界的靈力……從我成爲掌控者以來,正東方就一直是這樣,久而久之,大家都習慣了。但是,前段時間,我們這些掌控者竟然可以穿過結界,進入這個空間,很多人發現結界裡靈氣更充裕,就跑過去修煉,我卻覺得不對勁。億萬世界多年來的靈力匯入陣眼,照理說,作爲陣眼所在的世界,應該極適合修行纔是,但事實完全不是這樣,那麼多靈力彷彿泥牛入海,不知道去了哪裡!”
“等等,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宿塵弦只覺得莫名其妙、
藍略帶深意地說出事實:“原本的你,就生活在陣眼所在的世界啊!”
宿塵弦面無表情地說:“我是複製體。”
“這不是關鍵!”藍擡高聲音,“這麼大的手筆,這麼長的時間,這麼多靈力,就是爲了造就,或者說催化一個特殊的存在出現。我不清楚主宰者的目的,反正要麼是培養對手,要麼是培養繼承人。正因爲如此,若不殺了那個人,我們都沒有活路。”
宿塵弦挑眉:“爲什麼不能是伴侶?”
藍斬釘截鐵地說:“絕對不可能!”
“爲什麼?”原本只是開開玩笑,想緩和一下氣氛的宿塵弦這次真的來了興趣,“難不成……到底是什麼隱情?”
“你如果看過主宰者的眼睛,就知道我爲什麼這麼說……”明明早就寒暑不侵,但想到第一也是唯一一次見到主宰者的經過,藍就滿是畏懼與絕望,與平日的形象完全不符。看見他這副樣子,宿塵弦轉移話題:“好吧,回到剛纔的問題,爲什麼一定要殺了那個人?”
藍輕輕笑了起來,這個笑容很微妙,似悲哀,似絕望,又似不甘,他望着宿塵弦,帶了一絲嘲諷的意味:“如果是對手,實力必定要相若,不要說兩位主宰者級的人物打起來,就算主宰者將他一半的力量分給對方,源世界以及衍生出來的各種世界都很難保住。如果是繼承人……且不說沒有誰會傻到將自己的修爲全部送給另一個人,任由對方宰割。退一萬步講,就算主宰者活的不耐煩,但萬事萬物都有規律。能稱之爲“神”的存在若想要徹底傳承,就必須將自己所有力量以及對法則的領悟,從靈魂中剝離,將之強行灌入繼承人的身體,與繼承人的靈魂融合,這個過程是不被天道承認的!若是什麼風神水神自己找死,我也不會說什麼,但若是不可或缺的存在這樣做,該世界就很危險。論起單一的世界,鴻鈞,耶和華他們夠強吧?縱然是他們,也要受到世界法則的制約,主宰者卻能隨意逆轉世界法則,他在源世界的地位……”
宿塵弦順着藍的思路想下去,頓時有些心驚肉跳,但他還是有點不甘心,便道:“爲什麼主宰者與繼承人不能共存?”
“你見過一個世界有兩個至高神嗎?”藍知道自己的比方打得不妥當,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搖了搖頭,用悲涼的語氣說出最後的答案:“若主宰者真的活得不耐煩,將一切交給繼承人,世界必將重組,能活下來的,最多隻有繼承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