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公孫旗認可了方炎的能力,覺得他比自己厲害的不只是一點兩點,但是,拿方炎和他心中最尊重的師父神龍辛苦命相比,他還是非常難以接受的。
“師父,方炎憑什麼能夠成爲你的對手?”公孫旗毫不客氣地說道。“他的身手我是知道的,也就是比我強上那麼一點點——我和師父的距離相差的何止千里萬里?他和師父相比自然也是米粒之光與皓月爭輝,自取其辱。”
辛苦命知道自己徒弟的感受,原本認爲是自己宿命中的對手,是自己力求要打倒的敵人。而他也一直爲了這個目標而努力。
但是現在自己卻告訴他你很難超越對方,而他的對手將會是自己——實在是很打擊人啊。
“我這邊收到消息,方炎獲得《太極圖》傳承,剛剛突破了水溢境——”辛苦命雲淡風輕地說道,好像是一樁無關緊要的事情。“水溢爲太極至高奧義,和天道境類似。一旦入境便踏上了金光大道,前途不可限量。”
“什麼?”公孫旗滿臉震驚,說道:“怎麼可能?這纔多長的時間?他才——多大?”
也難怪公孫旗會如此震驚,他們纔剛剛在外面執行任務回來。那個時候的方炎還和自己相差不是很遠,兩個人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向前衝刺。
他的傷腿纔剛剛痊癒呢,他的對手就已經跨入了另外一個境界?
自己現在根本就不可能追逐到他的腳步,甚至只能仰望他高大的背影。這種感覺真是讓人無力啊。
“一夕悟道,一躍千里。又豈能用老眼光來看人?”辛苦命訓誡着說道。“現在的他終於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而我和他們方家的仇怨也終將得到延續和繼承——”
“他要挑戰師父?”
“不,是我要挑戰他。”神龍辛苦命說道。“在這紅牆裡面困得久了,就想着找個機會動一動。可是以前的那些老夥計都神秘莫測,難以尋人。幸好方炎衝出來了,給了我一些動彈的理想和動力——方炎剛剛窺探水溢境,更是自信滿滿,戰意高昂的時候。你去替我見他一面,定下決戰之期——我想他會接受應戰的。”
“師父,就算方炎突破到水溢境,也不可能是你的對手——”公孫旗看着自己的師父,心裡不無替方炎說情的意思。畢竟,他這條命是方炎從魔鬼森林裡面背出來的。在他剛剛認識方炎的時候,他覺得方炎是一個混蛋。那次執行任務的途中,他覺得方炎是一個混蛋的好人。他明明可以一個人離開,他可以不用帶着自己這個包袱,但是他偏偏沒有放棄自己,無論他們逃命的過程是多麼的危險艱難。“這個時候挑戰方炎,勝之不武。要不,再給他一些時間?”
“在你看來,活得久的修爲就要高了?”辛苦命搖頭苦笑,說道:“在運氣,在心意,在志氣。這些纔是勝利的關鍵——當然,雙方的實力也要勢鈞力敵,不可相差太大。休要多言,照我說的去做吧。”
“是,師父。”公孫旗無奈答應。
正準備收拾離開時,青鳥推開小院的門走了進來,看了公孫旗一眼,徑直走到神龍辛苦命的面前,說道:“神龍先生,方炎來了,想要見你——”
“方炎來了?”公孫旗急聲問道。剛纔還和師父說起方炎,正想着用什麼辦法幫他推掉師父的邀戰呢,沒想到他自己卻送上門來了。
他當真以爲自己進入了水溢境就可以爲所欲爲了嗎?他以爲這樣就可以挑戰自己的師父了嗎?
狂妄的傢伙!
“是的。”青鳥回頭看了公孫旗一眼,不明白他爲何如此的激動。“方炎剛剛見過年輕首長,結束之後要見神龍先生。”
辛苦命點了點頭,說道:“方炎突破水溢境,國家理當重視——請他進來吧。”
“是。”青鳥轉身離開,很快就帶着方炎走了進來。
公孫旗再次見到方炎,發現他的形象氣勢確實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以前的方炎言笑隨意,但是發起脾氣的時候尖銳犀利,攻擊性強。而且舉止不夠成熟穩重,總有一種拼命在佔人便宜的感覺。
現在的方炎丰神俊逸,清爽寫意,看起來就像是一幅唯美的山水畫。他走路的姿勢優雅,他微笑的樣子迷人,他即便一句話不說,都讓人感受到他內在的涵養和深不可測的修爲。
現在的方炎看起來更加和氣,但是當你想要欺負他的時候,卻又有種無處着力每一處都有防備的壓迫感覺。
“方炎,你來幹什麼?”公孫旗擋在師父的前面,對着方炎拼命地打眼色。趕緊滾蛋吧,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方炎明白公孫旗的心意,那次生死相伴,他的內心深處也把公孫旗當成自己的兄弟。
但是,有些話必須要說,有些事情必須要做。
順應本心,方能成就大道。
水溢境更是講究自然而然。挑戰神龍,爲青龍莫輕敵雪恥報仇,這是他內心深處最執着的信念,也是他最想要完成的任務。
老酒鬼不在,挑戰神龍辛苦命就成了他的宿命。
他不會逃避,也不能逃避。
“我來下戰書。”方炎眼神直率地看着神龍辛苦命,笑着說道:“多年以來的夙願,希望神龍先生成全。”
青龍大驚失色,她沒想到方炎要來見神龍辛苦命是主動挑戰——自從神龍進入紅牆成爲玄部供奉,再也沒有聽過有誰敢來主動挑戰。
方炎竟然敢做出如此事情,自然
神龍大笑,看着方炎說道:“方炎,你就那麼自信進入水溢境就能夠戰勝我?”
“我沒有信心。”方炎無比坦白地說道:“但是我知道,現在是我狀態最好的時候。我不知道未來是什麼樣,我也不知道我能夠成長到哪一步——可是我現在感覺自己的身體狀態好極了,就像是隨手一拳就能夠打死一頭老虎,一腳下去就能夠把一座山給踢倒——”
“神龍先生成名已久,一身修爲深不可測——但是我不能等,也等不起。因爲我知道,在我努力修習的時候,神龍先生也同樣在進步——我總不能等到你老得揮不動拳提不起劍的時候再上前挑戰——這是對你的侮辱,也是對我的侮辱。更是對老酒鬼的侮辱——他要是知道我做出那樣的事情,一定會破口大罵不可——”
“比武切磋,在運氣,在勇氣,也在心意。我有不得不戰的心意,我有寧死不退的勇氣,其它的就交給運氣——我的運氣一直都不差,運氣差的人也沒辦法在這樣的年紀進入水溢境——所以,我要賭一次。在我覺得自己最強大的時候,我要向你發起挑戰——”
公孫旗目瞪口呆地看着方炎,心想,這小子說的話和師父剛纔所說的一模一樣。
勇氣、心意,以及運氣——剛纔師父也是這麼說的。
辛苦命看着徒弟公孫旗,說道:“現在明白你們的差距了嗎?”
“——”公孫旗面如死灰。哪有這樣當着別人的面侮辱自己徒弟的師父啊?
不過,公孫旗現在顧不上爲這種事情生氣了。他現在是心急如焚。
師父是成名多年的天道境高手,方炎也算是進入水溢境的頂級高手,這種級別的對手決戰,非傷即死,想要手下留情都非常的困難。
而且因爲青龍莫輕敵的緣故,方炎必然是含恨出手——那個時候,兩人可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公孫旗不希望自己的師父輸,但是也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死。在他的心裡,還是覺得剛剛進入水溢境的方炎不是修爲深不可測的師父對手。
神龍滿臉欣慰地看着方炎,說道:“男兒當如是。我接受你的挑戰。”
“謝謝神龍先生。”方炎鞠躬道謝。等到直起身體之後,看着神龍辛苦命問道:“不知道神龍先生覺得什麼時間合適?”
“時間無礙。”辛苦命隨意地擺手。“以你方便,我隨時奉陪。”
“七日之後,如何?”方炎說道。
“如此着急?”
“晚輩臘月初八要結婚,所以我們的切磋最好在婚禮以前,這樣的話——如果我死了,人家姑娘還有改嫁的機會。你說是不是?”方炎還是有一點兒私心的,他怕自已婚後挑戰神龍辛苦命,萬一小命不保,葉溫柔不就成了寡婦嗎?
所以他把決戰時間放在他們的婚禮之前,這樣的話,如果自己不小心掛了,葉溫柔還是完壁之身,也仍然可以嫁給別的年輕俊傑——自己的心裡終究會有一些不舒服,但是,只要葉溫柔幸福就好了。
辛苦命哈哈大笑,說道:“有意思。還真是有意思。那就依你。七日之後,我們決戰楓山。”
時間是方炎定下來的,所以對辛苦命選擇決戰地點也沒有意見。
“一言爲定。”方炎聲音堅定地說道:“七日之後,我們決戰楓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