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椅還算舒適,加上體質有所改善,差不多能應付近戰的衝擊,藉着第二輪維修的時候,陳放做了些小小的改動,以規避近戰帶來的衝擊,不過,他主要的信心仍是來自於實力,單對單的戰鬥,中招的可能性接近於零,何況陸凌雪用單手長劍,那玩意兒能造成什麼衝擊?
古怪的機甲再次亮相,已經被觀戰的學員冠以兇狠的綽號,劈顱者,爲喜歡的機甲造勢,那是他們最擅長的事。
湯森對此倒是沒有異議,這頭怪物在戰鬥中很關注別人的腦袋,並且劈開桑尼機甲的腦袋,這個名字恰如其分,還有就是,那口刀怎麼看都像切瓜專用,配合上驚人的重量,很適合劈開機甲的腦袋。
湯森也有些遺憾,這部機甲的構造雖然獨樹一幟,隱約透出大師的風範,可惜仍然缺少了些東西。
機甲的改裝是個涉獵很廣的領域,改裝師必定要精通很多領域才能在改裝方面有所建樹,這也是改裝師人才匱乏的原因。
出色的機甲改裝師,首先必須是優秀的機甲師。對戰鬥毫無覺悟的外行,無法設計出戰鬥的利器。
機甲改裝要有豐富的機械知識和電子知識,才能將兩者完美的融合在一部機甲上。
機甲的改裝者一定要有天賦,也就是創造力,才能形成獨特的風格。
以上三點,都能從劈顱者的身上找到。、
改裝機甲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也是真正通向大師級的門檻,數據。由腦域控制的機甲,核心部分是智腦,無論是機架,或者內部的信息傳遞模塊,乃至引擎,統統都是直接由智腦支配。
機甲在七百年前就脫離了機械的範疇,更像是一部精密的數據終端,如果改裝師不精通數據師,始終只能在門檻外面徘徊,不過,這只是他個人的看法,能被他認定爲大師的人屈指可數。
可是改裝劈顱者的人顯然沒有在數據方面動過腦筋。
惋惜中,湯森博士不由爲自己的想法感覺到好笑,追求完美的老毛病又犯了,這不過是帝國學院的機甲實戰,機甲的改裝者可是個學員,小小年紀能有這份成就,那就很值得期待了,或者說,很有值得培養的潛質。
湯森也知道,擁有數據師潛質的人不好找,主要是他的要求太高,這麼些年也就碰到過一個。三年前,一個膽大包天的小子,居然闖入他的終端,隨後又在攻守中與他拼了個平分秋色。人品方面也是考量因素,湯森可不想培養一顆定時核彈。對方與他對戰了兩週時間,沒有采用任何不計後果的破壞手段,足以證明人品不成問題。
湯森博士喜出望外,當即脅迫學院的監事會,未經投票就發出特招生的邀請函,可惜那封邀請函如石沉大海。
劈顱者的氣勢再次一變,由第二輪的狂躁,變得懶懶散散,彷彿剛剛飽餐一頓的野獸,無動於衷的觀望獵物。
贏了比賽,那是給獅子惹來天大的麻煩,輸掉又不甘心,陳放的心情十分矛盾,沒有主動的攻擊,靜靜的望着陸凌雪飄然而至。
成爲她的對手才能感覺的到,她的攻擊並不凌厲,如柳絮般的輕柔,奇異的步法給人虛無縹緲的感覺,與琳妮是截然不同的風格,可是同樣都很美,都很致命。
奪魄輕飄飄的懸着,不急不緩的殺來,中途沒有任何花哨,偏偏就帶給人捉摸不定的感覺,沒有變化,不代表不發生變化,正是由於陸凌雪的攻擊沒有變招,才極難判斷變化的規律。
劍尖距離胸口不到三米,仍然無法判斷奪魄的軌跡,陳放卻笑了,單憑這一手,就足以縱橫帝國學院。
陸凌雪是想誘騙對手先動,她再伺機而動,從搏鬥的風格來看,她將古老的武道與現代科技融合在一起,許多上乘的武道都是講求後發制人,這個理論對於機甲同樣適用。
機甲在移動中很難做出閃避,即使做的出來,也比從靜止中發動緩慢的多。所以,一旦被她誘騙的先行出手,就會陷入被動,假如被她捕捉住戰機,很可能註定失敗的厄運。
在陳放看來,她雖然主動接近對手,但是沒有變招,動就等於不動,而她的奪魄始終懸在機甲前方,不單是兇器,也是最強的防禦屏障,最好的防守是攻擊,她的防禦不單能阻擋攻擊,還能讓對手丟掉小命。
有人說,武道隨冷兵時代的結束被埋葬,由機甲時代的崛起而復甦。
陳放從不輕視武道,武道就是殺人的技巧,用無數人的鮮血和生命作爲代價,沉澱下來的技巧,不可小覷。
可是幾千年以前的東西,放在如今未必完全實用,機甲與徒手格鬥終究是有區別的。
陳放一動不動,不是爲了應付奪魄,而是他的風格。由於本身的習慣,加上手動控制的繁瑣,他很少做非必要的動作,近戰中,屠夫的風格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來。
她的攻擊目標是左肩!陳放搶先一步做出判斷,同時升起一絲疑惑,肩膀不屬於致命部位,即使被奪魄洞穿,裁判也不會因此判定她獲勝,這與她方纔一劍貫喉的必殺風格截然不同,況且肩膀是機甲最靈活的部位,又靠近心臟,機甲師對這個地方的警惕性都很高,稍微有所察覺,很輕鬆就能避過,陸凌雪爲什麼要攻擊肩膀呢?
雖然滿腹疑問,陳放並不見遲疑,惡作劇的跨前一步,小小的一步,立即將莫測的攻勢中途打斷,觀戰者無不目瞪口呆。
最奇怪的是,他僅僅是跨出一步,就不再有任何動作,就像漫不經心的驚走蝴蝶,然後靜靜的欣賞。
有心人都看出有些不對勁了,這叫輕視,不,這叫挑釁,不然的話,絕好的機會爲何白白捨棄? 爲什麼不乘勢反擊。
這小子是不是瘋了?竟然挑釁三公子的未婚妻?倒不如乘勢反擊呢,反正也沒有可能戰勝陸凌雪,轟轟烈烈戰敗不是很好?
這種時候玩什麼花樣?要玩也是陸凌雪玩,誰叫你不知道天高地厚,說出挑戰第一的屁話來。中情局局長瞬間驚出一頭冷汗,別說他是依附於陳家,說成是家臣都不過分,竟然敢對三公子的未婚妻失禮,那叫找死!
何況陸家在朝中的分量也不弱,要不然能和陳家門當戶對,結成親家?他還是惹不起。
陸凌雪今天還是陪伴國務卿大人一同出席,這還要加上個王家。
即使不可能戰勝陸凌雪,這畢竟是個態度的問題,他悄悄瞟了眼旁邊的座位。
國務卿大人的神情沒什麼變化,不過這不能說明什麼,作爲帝國的第二號人物,精通外交的高手,永遠不會將喜怒掛在臉上,這是個讓人看不穿,摸不透的老狐狸。
工作間,萊傲嚇的從座椅上跳下來,團團打轉,兄弟不會玩得興起,在公衆場合挑逗嫂子吧?
聯想到陳放從來都是我行我素,很有這種可能,而且他完全有這個實力。
“老大,你調教未婚妻當然沒有關係,可是,人家都認爲機甲裡面是我呀!我會讓你玩死的!不用陳家或者陸家動手,老爸就能先宰了我。豁出去了,要是你敢當衆挑逗嫂子,這黑鍋說什麼都不能背,也背不起,我只能出賣你了,好兄弟。”萊傲艱難的做出決定。
比賽扔在繼續。
陸凌雪的攻擊被人化解於無形,卻是看不出些許的倉促,如風中落葉般打了個轉,飄然盪到陳放的背後,仍然是刺擊,目標仍然是左肩。
證實了起初的判斷,陳放更加疑惑,她的動機何在?難道是要製造錯覺,乘對手疏於防範才發動致命一擊。不可能,她認爲對手是萊傲,而且看過前面兩輪的比賽,要戰勝萊傲,無需動這種腦筋,直截了當的一劍就能結束戰鬥。
陳放從容自若,調整方向後再次跨前一步,將她的刺擊輕鬆化解。
劍爲百兵之秀,靈活多變,用於機甲卻有些勉強,厚厚的裝甲讓多數攻擊方式失去意義,真正具有威脅的攻擊方式只剩下刺,並且必須刺中要害。
有了這個認識,要破解陸凌雪的攻勢就不再困難,不同的攻擊方式需要不同的距離,長劍的攻擊方式過於簡單,施展的距離也相對狹窄,她的軟肋是距離,控制距離就能讓她無計可施。
即使判斷不出精確的攻擊目標,恰到好處的向前跨出一步,也能輕鬆化解陸凌雪的刺擊。
陳放因此有時間考慮問題,通過分析,得出的結論讓人無奈,陸凌雪攻擊肩膀的可能性只有一種,她是有意相讓。
左肩靠近心臟,那是駕駛艙的所在,標準的要害部位,觀衆很難看出奪魄的落點究竟是左肩還是駕駛艙,自然不會懷疑她在放水,而獅子稍微機靈一些,就能輕鬆的避過。
憑陸凌雪的見識,應該看出獅子的覺醒,這種覺醒來之不易,她不想在此時挫傷獅子的銳氣,也不想掃獅子的威風,所以在獲勝的同時,不想讓獅子敗得太難看。
半躺在機甲裡的陳放有些不是滋味,既然不喜歡聯姻,未婚妻就理應是個討厭的女人,可是從陸凌雪出現至今,他看到的是個近乎完美的女人,表現無可挑剔。
在陳放的控制下,劈顱者開始主動出擊,每次出擊都巧妙的封住陸凌雪的攻勢,讓她只能先行避開,不過,劈顱者的攻擊仍然是點到即止,就像輕輕的趕走蝴蝶,不等蝴蝶落穩,又趕過來騷擾,卻是不見傷害的意思。
此時此刻,陸凌雪已經能夠斷定,機甲裡的人絕非獅子。
雖然不認爲‘獅子’有無禮之處,那是萊傲和他的老爸想的太多,可是就憑獅子對陳家的畢恭畢敬,說什麼都就打不出現在的風格,他也不到這種水準。
這不過是一次實戰課,沒有設置嚴格的監控,不過,找槍手還是不可能的,悄悄換人的機會不多,除非~是幫助改裝和維修機甲的隊友,那個穿着皮衣,來歷不明的陌生男子,出戰以前,工作間的視頻自動中斷,那個時候有完全有可能調包。
讓她奇怪的是,獅子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找人幫忙出戰。
獅子這會兒悔的腸子都綠了,雙手合十站在顯示屏前,神情無比的虔誠,口中唸唸有詞的祈禱着:“老大,你就快點輸掉吧,就當是行行好,放兄弟這一回。”
獅子的老爸也驚慌起來,同時也在奇怪,兒子即使有這麼大的膽子,也沒有這份本事,這怎麼可能?還有,雖然說國務卿大人的神情仍然沒有變化,可是有兩分鐘不曾說話了……
察覺獅子調包的秘密,陸凌雪並不見生氣,只是認真起來。
唰!
奪魄率先打破禁忌,劍指劈顱者的心臟,駕駛艙所在的位置。
陳放藏在駕駛艙裡壞笑:“呵呵,還挺機靈的,這麼快就回過味了。”
剛纔那一輪追擊,就是要告訴陸凌雪,裡面的人不是獅子,讓她竭盡所能。
劈顱者也是詭異的出擊,加速的同時,機架自動的壓低,本來是攻擊心臟,此刻卻是擦着面頰而過。
本該是一次兇狠而精彩的強攻,看在觀衆眼裡卻是猥瑣的很,原因就在於劈顱者前衝的同時,目光不是盯住對手,卻是轉頭看着奪魄,像是在欣賞一般。
觀衆當然無從得知,這可不是猥瑣,而是戰鬥需要,唯有偏過頭,才能讓奪魄堪堪擦過,不然的話,劈顱者的那張臉會變得更加醜陋,要是陸凌雪稍微調整奪魄的角度,那可就不止的破相的問題了。
無論劈顱者是如何的猥瑣,帶來的威脅卻是真實的,來不及變招,那種醜陋的臉已經衝到身邊,刺出的長劍很難起到防禦作用,這一刻,陸凌雪想到了失敗,近身之後,那口短刀的威力足以終結比賽。
她的奪魄來自家傳武學,講究攻防一體,攻擊時就是最佳的防守,可是,一旦被對方避開攻擊,也就突破了防禦。
陳放當然不會那麼做,一如既往的點到即止,片刻的停滯,任由她從容脫身。
觀衆雖然看不出內情,但是劈顱者實在太過醜陋,近身以後,立在陸凌雪那部纖弱的機甲旁邊,難免給人美女與野獸的感覺。
或許是黃金獅子虔誠的祈禱發生了作用,陳放終於想起這是一場只能輸,不能贏的比賽。除非他想讓兄弟遭殃,或者主動向大家承認,駕駛機甲的人是他,不關黃金獅子的事,這兩者他都不想,還是儘早輸掉的好。
“不是機窮與此吧?可能壓的太死了,她哪有機會施展?”玩夠了,陳放才意識到自己的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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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可什麼都沒有做錯過,一無所知的被外公拉來,即使被黃金獅子挑戰,也是心平氣和,比賽時還在爲萊傲考慮。她只是聽從家族安排,成了自己的未婚妻,明知陳家三公子是個廢材,還要委身下嫁,怎麼可能情願?自己一個大男人都無力改變婚約,憑什麼責怪她遵從家族的安排?
陳放忽然感覺先前的做法有些幼稚,讓她一局當作補償也好。
劈顱者的形象突然不再猥瑣,彎曲的機甲彷彿也高出了幾分,不前衝的時候,本來就比較高,即使再猥瑣的形象,一朝拿出慷慨就義的勇氣,那也是能感動人地。
奪魄閃爍刺眼的銀芒,華麗異常,爲什麼起初不見它如此光彩奪目?
一想到讓奪魄洞穿機甲,陳放感覺到嚴重不適,索性移開目光。
陸凌雪駕駛的機甲很美,如同古書上描述的仙子,同樣是採用學院提供的模塊,她居然能拼裝出如此優雅的機甲。
爲什麼她的機甲眼神閃爍不定呢?像是在暗示什麼?
“不用這麼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