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十幾顆子彈幾乎一瞬間就射進了洪北的身子,巨大的穿透力,接着又打得樹幹上一陣木屑紛飛。眼見着洪北的屍體撲倒在地,在他背後的王越卻在衆目睽睽之下,陡然不見了蹤影,不管是目眥欲裂的洪南,還是那中年男人,幾乎在同一時間,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不好!他的身法太快了,你們快點散開!!”
一羣人正自驚疑不定,四處打量掃視,搜尋王越的下落,兩眼發紅的洪南就只覺得自己的眼角邊上似乎有黑影一閃,緊跟着就看到那大樹上枝葉一動,連忙往後一退,張口就是一聲怒吼。
卻原來是王越剛纔並沒有真正消失,而是眼看形勢不妙,周圍十幾把槍一齊堵上來,心中一急,居然真也被他想出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與其被人堵在樹下面,無路可走,還不如乘着槍聲大作,人人眼睛都盯在洪北身上的瞬間,以背靠樹,手腳並用,直接用“遊牆術”,冒險上樹。
斯時,雨勢越來越大,原本能見度就低,加上洪南這些人也都知道王越的厲害,一個個全神貫注,把注意力都被突然移動的洪北給吸引住了,王越這突發奇想似的的團身一縱,勢如靈猴上樹,手**替並用,指頭上好像生出了大把的吸盤,竟是硬生生沒有一個人能夠看清他的動作。
即使是槍聲一停,洪北的屍體栽倒在地上的一瞬間,王越手腳反曲,緊扣樹幹,整個人就好像是一隻大壁虎一樣,就貼在離地兩三米高的地方,這些人的眼睛也只都顧着盯向地面,真以爲他是消失不見了。
這也就是典型的“燈下黑”,純粹是人的慣性使然。
雖然這時間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緊接着立刻就有人心生警覺四處搜尋,但王越的動作又是何等之快,只這電光火石的一瞬,他的人就已經輕輕翻倒了樹幹上面,將身子全部隱藏在茂密的枝葉之間。
整個過程,前後不到一秒,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只有洪南反應的最快,一下就感到樹上似乎有些不對。這也不完全是他眼睛真的具體看到了什麼,而是真真切切的在那樹上感到了一股令他不安到了極點的殺機。
就好像是以前孤身一人和敵對勢力間的“衝突”一樣,這種對於危險的本能感覺,不止一次的救過他的命,百試不爽。
練拳練到他這種地步的高手,對於身體的鍛鍊幾乎已經達到了極致,感官靈敏遠超常人,尤其是在殺過人之後,皮膚毛孔吞吐氣息,對於這種“直覺”的判斷和把握,往往都能在危機臨頭的先一剎那,有所警覺。
但是王越的拳法武功比他更強,拳法入神之後,自身氣息,含而不露,幾乎有了幾分傳說中返璞歸真的影子。哪怕他心裡殺機沸騰,不可遏止的透露出一絲絲殺意,等到洪南有所覺察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是晚了。
槍聲戛然而止,幾十道目光齊齊落在滿是泥濘的大樹下面,見到王越離奇失蹤他們大吃一驚,最前面的幾個人更是滿面疑色的靠上前去,還有幾個人不信邪的去翻看洪北的屍體,以爲王越就藏在下面。
然而王越這時候,意外脫身,頓時也在心裡改了原來的計劃。眼見着樹底下湊過來四五個人,正站在自己腳下,頓時無聲無息,放開雙手,用了一個“金鉤倒掛”的勢子,兩腳勾住一根樹枝,把整個人身體蛇一樣的倒垂下來。十指一下扣住當中一人的腦袋上,用力一擰,咔的一聲輕響,那人的脖子頓時就從身前轉到了腦後,死的一聲不響。
隨即,他又探手一抓,袖口裡蛇一樣的滑出一米多長的精鋼大棍,腰身憑空一轉,呼啦轉了一個圓圈,啪啪啪啪!周圍四個人的腦袋齊刷刷的變成了爛西瓜。
腦漿迸裂,鮮血噴涌,直出七尺之外。
而直到這個時候,洪南的聲音才急吼吼的從後面響了起來,有那反應特別快的人,下意識的擡手朝着王越一陣亂射。
二十來號人,眨眼死了五個,還剩十五六個,王越掛在樹上,也不敢硬抗,登時把腳一鬆,頭朝下落地,耳聽着身後槍聲如雨,打得枝葉亂飛,他卻雙手極快的在地上一撐,脊椎猛抖,四肢着地,真好像是一頭剛從樹上跳下來的大豹,蹭的一躍,身子已經貼着樹下,一頭竄下了馬路。
一連串的子彈緊隨其後,濺起大片的水花。
洪南紅了眼,身形一縱,追到邊際,卻只見馬路下面一條兩三米深的排水溝,兩側都生滿了半人高的野草,天色迷茫,水氣連成一片,風一吹,處處草葉搖晃,一時間哪裡還能看到王越的半點影子。
藉着地勢便利,王越這時已經順着排水溝,奔出了三四十步,腰身低伏,雙腳錯動,草叢中就像是一隻巨大的四腳蛇,人過草合,快的和風一樣。
變故只發生在一瞬間,這時候前去追蘇雨晴的那兩個人還沒有跑到車子前面。
馬路上的十幾個人,應變的同樣敏捷,那爲首的中年漢子一聲令下,立刻就有人跑到一邊,把堵住道路中間的兩輛廂式轎車一前一後重新發動起來,打開大燈,頓時間白光照耀,哪怕水幕連天,也把一側的排水溝裡裡外外照的通明。
這些人,三番兩次被王越一陣狠殺,地上躺着的除了死人,就沒有一個受傷的,剛纔又經過那麼一番變故,王越神乎其神的從樹上殺下來,這些人雖然兇悍,個個都是見慣了鮮血,但此時也難免心裡一陣陣的發慌。腦袋裡的那根弦已經泵的緊緊的,頗有一點驚弓之鳥的味道。
手裡雖然都有槍,但無形之中,卻早被王越挫了聲勢,再也不敢有半點的疏忽和大意。
兩輛大車慢慢的沿着馬路行駛,十幾個人一字排開,順着車燈照亮的地方,一寸一寸的搜索,看這架勢,只要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立刻就要往“死裡打”。
倒是王越眼見着馬路上,全面戒備,殺氣騰騰,他心裡卻是沒有半點的擔心。這當然不是他自恃功夫,目空一切,有十足的把握將這些全副武裝的大漢,一一斬殺在當場。而是事已至此,想什麼都是沒用的,只要動了手,心裡有了決定,那按照他的脾姓,但凡是有一點機會,也要殺個乾淨纔對。
至於車子那邊,他也算是盡了力,在眼前這種情形下,以他的個性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命去換別人的命。蘇雨晴雖然是七叔的女兒,和他關係不錯,可還沒有重要到必須要他不惜一切代價去挽救的地步。
歷代以來,有一個算一個,能把拳法武功練到了像王越這樣地步的人,就沒有一個不是心如鐵石,滿手血腥的。蘇雨晴如果因爲他死了,那也是她的命,大不了事後給她報仇就是。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練拳的人,就是江湖人,生生死死,看的比別人更開。包括這些洪南洪北這些人在內,有一個算一個,他們既然敢來殺他,那就都應該有被殺的準備。甚至連王越自己也都不例外。
因爲這在王越的心裡,生死本來就無關是非,只是因果。
十幾號人的心思都提到了嗓子眼,雨水順着臉面不斷的往下流,卻沒有一個人敢在這時候騰出一隻手來去擦擦的。
這些人都是從各國部隊退下來的老兵,又先後接受過嚴格的訓練,成爲了橫跨東西方地下世界的賞金獵人,在特定的圈子裡名氣不小,有很大的知名度,戰鬥力還要超過一般的特種部隊。
這一次林秀秀因爲洪承業的事情,惡了洪家,所以她纔不得不把手頭上的全部人力物力發動起來。一來是向洪家表明自己的態度,二來也是急於撇清自己,想要拿下王越來將功補罪的意思。
只是不論是她還是洪家的洪南洪北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次的行動居然真的會把王越給一下子引了出來。而且這個人,居然是如此的棘手,雙方只是一接觸,整個後援的團隊就已經瞬間減員過半。目睹之下,親身經歷,試想怎麼不叫這些人心生懼意。
不過他們到底也都是出生入死過來的,這些賞金獵人們倒也不至於因爲心裡的這點害怕,就徹底的亂了方寸。
與此同時,王越的身子緊貼在道路一側的斜坡下面,開始跟着燈光緩緩向前移動,馬路上的人太多,精神緊張,稍微露出一點破綻,立刻就會引來一陣亂槍。在這種時候,顯然是不能硬拼的,既然連剛纔那種極端不利的情形下,他都能安然脫身出來,王越就不相信這些人會一直把神經繃得這麼緊。
他現在拼的就是耐心。只等上面這些人,神經一鬆懈,馬上就是一陣大殺。
另外,敵衆我寡,歷來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殺人先殺馬,擒敵先擒王。所以這時候,王越身子挪動的方向,正是現在洪南和那中年漢子站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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