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東方曉有些不悅,低聲吼道,“有什麼話直接說出來好了,不要吞吞吐吐的,憋得人難受!”
爲了緩解一下氣氛,柯寒對東方曉笑了笑,同時又將右手往下一壓,示意他不再說話。爲了拉近自己與水根的距離,能夠近乎起來,便胡扯道:“水根?呵呵,這名字好熟悉呢。我們是否在哪見過?”
水根緩了緩神,覺得跟這個大人親近多了,隨即笑道:“哦,大概是同名吧?我們那兒,同名的人也不在少數!聽我母親講,我出生在船上,我父母是漁民,他們不希望我再和他們一樣,過着四處漂泊的生活,便給我取這個小名,寓意我是水上生的,但要穩穩地紮根,說是爲了好養活,呵呵,雖然土了點,卻因爲是父母所賜,倒也親切。”
“那是!”柯寒點點頭,說道,“有多久沒見過父母大人了?他們過得好嗎?要說我們這些做晚輩的,最爲虧欠的大概就是這些。”
“他們二老都不在人世了。”水根眼角潮溼了,他低頭沉思着,頓了頓,說道,“在一次突如其來的暴風雨中,被狂風掀翻了小船。我記得很清楚,其實,他們是可以逃生的!因爲我父母親的水性都很好,可是,我因爲頑皮,腳被拖網纏住了,脫身不得。他們爲了救我,拼命地撕扯,可是,他們扯開我腳上拖網、把我託上一塊舢板的同時,自己反而被越纏越緊,雙雙沉入湖底……,等我醒來才發現,自己被大順水師救了,從那以後,我就不敢再登船戲水了。”
柯寒愣住了,他站起身來,走到水根,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道:“對不起,我讓你想起了過去的痛苦回憶。不過,這樣的事情,在幾百年過後,是斷然不會發生的,因爲,到那時,人們可以預測天氣的變化,提早預防災害。”
東方曉和其他人都聽得暈乎乎地,不知柯寒的意思,只管點頭。心中想的意思也都差不多:像石大人這樣,有皇帝授予特權的高官,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理,只有尊從,哪怕是盲目地,也無可厚非!
一時間,氣氛有點凝重,各懷心事地或坐或站。
柯寒將話鋒一轉,深沉地道:“所以,科研很重要,我們要發展、要進步,離不開先進的生產力作爲後盾,比如,開採鐵礦,獲取了鍊鋼的資源,就能夠造出更多更大的船和機器,到那時,我們的船隻運行就可以不用人工划槳,我們的車子可以不用馬匹來拉,而且,可以更快更安全!”
柯寒的話使得每一個人的眼前都亮堂堂的,彷彿都能夠騰雲駕霧的了。
老陶最先冷靜下來,他默認的這個女婿,想象力實在是太豐富了,他這樣說,無非就是要去那個被廢棄的鐵礦看看嘛,還饒了這麼一個大彎頭,忍不住插話道:“水根,那個鐵礦,現在究竟怎樣?大人的意思是要去看看。”
“要到對面那座山頭,必須要過一條河,我是說,我現在看到船就……”水根吱唔難言,雙手託着頭。
看來這廝受到的打擊太大了,柯寒做醒悟狀,大方地笑道:“沒事,想必你也不熟悉那地方,我們自己去就行了!不過,你剛剛欲言又止的說那個鐵礦……”
“鬧鬼!”水根依舊有些緊張地說道,“那個懷柔大師說的,他來過這裡……”
“堂堂一個邊關守將,卻也怕鬼?呵呵!真的不可思議。”柯寒驚訝不已,戲謔地道。
“因爲是修仙得道的大師所言,便確信無疑!”水根認真地答道,“而且,懷柔大師也帶我看過那些無頭殭屍,真的嚇到我了。”
柯寒明白,那是懷柔大師用的幻術迷惑了水根他們,目的大概是不希望太多的人攪擾了他的修仙生活。然而,他要告訴本官,此地有含量較高的鐵礦,實在是對自己的幫助,他是要讓本官來開發寶這塊地呢!
這樣一想,便故作驚訝地問道,“懷柔大師?你說懷柔大師來過這裡?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嗎?”
當時,東方曉告訴柯寒這裡有一座現成的鐵礦時,柯寒就大聲叫嚷,說懷柔大師立了大功,可愣是沒有人聽到?
的確,當時,大夥只是注意到他興高采烈的樣子,卻萬萬沒預料到,柯寒竟然和那個懷柔大師也早就相識了。
見柯寒這般驚訝的神情,大夥也都跟着驚訝了,難道石大人和懷柔大師也是忘年交的好友?
衆人心中想着同樣一個問題:這石大人也太神通了吧?光頭銜就那麼多,既是皇帝的座上客、特權代表,還和社會各界名流熟識,現在,就是連那修仙的道士,他都……,噯,都無法形容了,怎麼什麼好事都有他的份啊?
水根說道:“懷柔大師膽大,他和他的弟子就在那座山上住下了,說是要修煉什麼神丹丸?來去都是靠一塊竹筏漂流,哦,給養都是我們這邊提供的,他還信心滿滿地告訴我們,他的一個朋友來了,會付足了給養所需的費用,我們也沒當一回事,不就是多幾個吃飯的人嗎?更何況,那邊是個有爭議的小山啊,能有幾個神仙守着,倒也是好事一樁呢!看那西奴韃子怎麼辦?”
對水根這樣的想法,柯寒有些許的不滿,但還是嘻嘻一笑,意味深長地說道:“不要因爲那地方不大,而且是一塊荒涼的孤島,卻是一塊被遺棄的寶地啊!老弟。”
一時間,衆人全都怔住了,瞪眼看着水根,隨聲附和柯寒,齊聲道:“嗯,是寶地!”
東方曉剛要說話,火頭軍那邊卻來人報告水根道:“大人,筵席也佈置好了,恭請大人吩咐……”
水根站起身來,對那小吏道:“從今天開始,所有請示,都得報告這位東方大人,他是我們西域守城的統帥、節度使,懂嗎?”
“是!”火頭軍恭恭敬敬地答道,隨後,就朝東方曉一個叩拜,重複了一遍:“大人,筵席也佈置好了,恭請大人吩咐……”
“好吧,那就開始用膳吧!”東方曉將手一揮,火頭軍得令,趕緊忙去了。
……
一干人等吃好了晚飯,稍稍聊了一會兒,就準備休息了,水根早讓人佈置好了宿舍。
“時候不早了,那就不打擾各位休息了,晚安!石大人!晚安!夫人!晚安!陶前輩!”水根和大夥說了這些客氣話後,就走了。
柯寒有些尷尬,因爲,他和東方曉一樣,有了一個夫妻檔的宿舍,被安排和晏紫住在一間屋裡,這樣的感覺實在唐突。
面對嬉笑不已的東方曉,只怪自己一直沒能夠和他們所有的人都解釋清楚。
柯寒拉住東方曉,無奈地聳聳肩,輕聲嘆道:“哎,和一個黃花大閨女住在一處,那算什麼事兒呢?”
東方曉嘻嘻哈哈,作微醉狀,對柯寒的話語權當沒有聽到,故作不知,只管攙着自己的夫人唐妮走了。
晏紫雖然仰慕柯寒,但是,也只是暗戀而已,這一刻,便也是相當的爲難,好在老陶的單身宿舍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晏紫自己在心頭想道:要不,找他商量一下?
柯寒雖然有些疲勞,但是,當他得知懷柔大師就在那座被遺棄的礦山下,還是有點興奮,便睡意全無。
他轉身面對同樣很是尷尬的晏紫,說道:“你休息吧,我去陶前輩哪兒看看。”
晏紫欣然答應,她還將柯寒送到門外,隨後,回身過去,就將門拴得死死的,一頭倒在牀上,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
“誰?”聽到敲門聲,剛剛躺下的陶大印警覺地問道。
“是我,石子衡。”柯寒繞過幾個哨崗,來到老陶的門前,有節奏地敲敲門,等候着老陶開門。
見是柯寒,老陶有些驚訝,打着哈欠,問道:“石大人?怎麼還沒休息?這一天下來,不嫌累得慌啊!”
“我哪有心事睡覺了?”柯寒自己找了一張凳子坐下,“沒辦法睡啊!”
“可是我困了,大人!”陶大印有些不滿,這樣稱呼女婿儘管有些滑稽,但是,他要表明自己的態度,這一刻,是休息時間,任何人都不應侵佔個人的自由時間。
“但是,我卻被分到了一個不該和我待在一起的您的千金的身邊!”柯寒飽含歉疚地對陶大印解釋道。
“什麼?!”老陶驚詫萬分,他瞪大眼睛盯着柯寒,不解地問道,“你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我是說,我不能和晏紫待在一起,你明白嗎?”柯寒攤開雙手解釋道。
“不!我不明白,我糊塗了,非常的糊塗!”老陶真的糊塗了,望着眼前的這個金龜婿,氣呼呼地問道,“兩個人吵嘴了還是咋的?”
“老伯!”柯寒頓頓地道,“你們可能誤會我和晏紫了,之前,我就想要解釋來着,一直的沒有機會,我們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種關係,我們只是朋友,普通朋友!”
“朋友?”老陶訝異,張大嘴巴,老半天了才問了兩字。
“是的,就普通朋友而已。”柯寒說道。
老陶眼睛失神地怔怔地望着柯寒,徹底無語,並且爲自己的失態感到尷尬。
“我只是幫助東方曉公子找到了他一直要找的定西侯的女兒晏紫小姐,我們都不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晏紫是個堅強的女孩,假如不是因爲我有了家室,或許,我真的會……”柯寒乾笑一聲,在老陶面前,他應該顯得正直而且正派一點呢,繼續道,“或許只是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