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去開門的當兒,老K二人組還朝柯寒表示出了不解,甚至還投去哀怨的目光。
“督察大人,怎麼這就急着要走?既然難得來京城一趟,並且受朝廷所託,不妨就透露一點能夠讓人興奮的事情來啊?”夫人對柯寒和他的巡工部的兩個特工說道,“聽說朝廷上面就分成了兩派,老皇派和太子派,按理說,皇帝和太子之間,不該出現什麼的,倒是,他們手下,都到了見面就劍拔弩張的程度了!可惜,老皇帝差不多還被矇在鼓裡,哦,督察大人,您支持那一派?”
“我是奉皇上之命回京辦事的!”柯寒這就回答了夫人的問話,然後,不動神色地看了一眼跟在後面的老K組,接着就以向夫人解釋的契機,也順便讓老K二人組也知道自己的一定要離開的原因,認真地說道,“夜深了,小姐回來,有我們在這,會有諸多不便,我們還是告辭了。”
可是,已經遲了,推門進來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唐郎中!
“哎呀,你何時來的京城?”見到柯寒站在院中,唐郎中又驚又喜,上來就對柯寒的肩膀一頓猛拍,“你還記得來京都找我啊?”
柯寒和周夫人同時愣了一下,柯寒發愣的是,這個老唐也太那個了,怎麼就硬說人家是找他了?而周夫人感到驚訝的是,這個老唐怎麼和督察認識了?世上哪有怎麼巧的事情?
柯寒昧心地笑道:“我帶着我的巡工部的特工來京都辦事,剛到的京城,這就想起以前的老友,便特地四處尋訪!……”
“低調啊!”誰知不等柯寒說完話,老唐就豎起大拇指,連聲誇讚柯寒爲人低調,做事踏實。
老唐極盡吹捧,這種變化,讓柯寒覺得很不自在,便默然無語。
“你們認識?”周夫人疑惑地問老唐和柯寒。
“何止是認識?他還差點就成了我的金龜婿呢!哈哈、哈哈!”老唐竟然爽朗地笑了起來,接着道,“哦,對了,知道我那寶貝女兒近況如何啊?”
柯寒搖搖頭,這件事情上,他從來不會撒謊,也不會刻意去安慰人。
老唐就有些失望,怔怔地道:“哎,你們都是大忙人啊!平時也沒得聯繫嗎?”
這就讓柯寒一陣過意不去,暗忖道:人家如此熱情地對待自己,可是,自己就沒有真心去關懷過人家一回,哪怕每一次和東方公子見面,也沒想着要問一下那個小唐妮,而最多問的就是關於工作上的事情,壓根就沒有想到,要問一下唐妮的具體情況怎樣了,便懇切地低頭認錯。
周夫人見了柯寒這般認真勁,就笑着問柯寒,道:“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啊?忙得連和見女孩的機會都沒有了?督察大人,和一個女孩子接觸,還不主動一點?”
除了老唐外,幾乎所有人都跟着善意地笑了笑。
柯寒很平靜地追問道:“老唐,這麼晚了,來周府,所謂何事啊?”
“出診啊!”老唐一本正經地回答,“給夫人做保健檢查呢!”
“哦?”柯寒誇張地張大嘴巴,然後,就含蓄地笑笑,再意味深長地看看老唐和周夫人,覺得很有意思。
“英子爲了夫人的健康,特地邀請我來兼職,幫忙做夫人的健康顧問,定期保健檢查!”老唐覺得柯寒的笑很古怪,便極力解釋道,隨後,還誇讚了英子一番,“英子,真是個孝順的好女兒啊!”
柯寒聽了老唐對英子的誇讚,卻嗤之以鼻,冷哼了一聲,瞬間就使老唐很不自在,他以爲,肯定是自己說了什麼不妥的話,得罪了督察大人,更加茫然若失不知所措的了。
誰知,周夫人也是極力誇讚自己的女兒,滿臉幸福地道:“爲了復興她父親的大業,她刻苦專研棉麻織品的工藝,在她父親舊友的幫助下,掌握了很多一手資料!”
“不惜犧牲自己的來換取各種成功?”柯寒還是忍不住說出了這樣刻薄的話來,剛一出口,就有些後悔自己的粗俗不堪了,然而,覆水難收,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只好梗着脖子往下倒了,接着說道,“那個所謂署長的禿頭,大言不慚地以乾爹相稱?”
夫人剛剛驚訝不已,再聽了後面的贅述,反而不以爲然地笑了。
柯寒甚爲不解,再看夫人時,竟有一種不屑與蔑視。
“您見過蔡署長?”老唐驚疑地問道,隨後,又跟着一起哈哈大笑道:“督察大人,您誤會了!”
柯寒和他的巡工部老K就大爲不解,幾個人面面相覷,繼而,柯寒就追問道:“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吧?那可是我親眼所見吶!”
“你是說,你看到英子回來了?”周夫人急切地問道,“她還安全嗎?”
“路上碰到了京城‘鬼幫’,不過,有驚無險!正好,我也在場。”柯寒簡潔地答道,“回到‘郡王府’後,我們就看到了那個姓蔡的英子的乾爹,他還讓我到他的工場看守倉庫來着,被我拒絕了,便和英子生了氣,對,剛見面就生氣!”
周夫人認真地回憶道——“蔡英倫,是周大生的生前好友,可以說是割頭之交!
在十八年前的一場火災中,他的新婚妻子被火棍砸中脊椎,致使癱瘓在牀,不能動彈。
那是我家先生剛剛接手新廠的最最艱難時刻,別的技術員都走了,只有他蔡英倫留了下來。
開始時,我們還很狹隘地以爲,他是因爲自己的妻子癱瘓,實在沒有辦法了才留下來的。其實不然,在老周和他的一次交談中得知,他是想要儘快把自己研究的新工藝用到生產實踐當中,幫助我們的工場走出困境!他說,只有工場真正地走出困境了,他才能真正地安心下來!
後來,他還是走了,就在他妻子去世的那年,當老周答應和東瀛人合作的同時,他就義無反顧地離開了我們,爲此,我也曾經和老周爭吵過,畢竟,人家是跟隨咱場子一起打拼過的實幹家。
然而,我們家老周告訴了我一句話,讓我大吃一驚。
原來,蔡英倫是落魄資本家蔡華達的次子,當年,他爲了追求心中的愛情,而拋棄家業,來京城尋求發展而遇上咱家老周的。
他之所以離開我們的工場,一是因爲,他父親病重,原本殷實的大家族竟然沒人服侍,他爲了盡孝,不得已放棄在我們這裡的工作,回老家服侍父親;二是因爲,他對曾經留學過的東瀛很反感,總覺得,東瀛人慣於算計,很陰險狡詐,擔心我們家老周遭遇圈套,便極力提出反對意見,不同意與東瀛人合作。
但是,苦於當時,我們的資金嚴重匱乏,並且,我們接手前,那個工場就是東瀛人開的,以沒有理由拒絕東瀛人而最終鬧翻,也就是說,其實,蔡英倫也是帶着情緒離開的!
再後來,果然不出蔡英倫所料,我們的確是中了東瀛人的圈套,那幫畜生竟然是打着合營的旗號,幹着破壞我們大順朝的事情,走私毒品,以削弱我國民素質,達到侵佔的目的。
還好,幸虧督察大人及時破了案子,將東瀛人所謂的大使趕出大順朝,趕出我們的視線,可是,我們家老周卻沒了……”
聽到這裡,柯寒回想起周大生的音容笑貌,不禁無限感慨,他和周夫人一樣,難以抑制激動的心情,竟也雙眸潮潤的了。
周夫人拿出手絹輕輕地擦了擦眼角,然後,仰頭輕嘆一聲,繼續說道:
“老周去世後的第二年,蔡英倫才從老家過來,他只是想看看,探望一下咱家老周和那個曾經紅火的場子。
他說,他和我們的那個場子有那個情結,和咱家老周有兄弟情份,難以割捨!
當他得知,老周被東瀛人殺害後,不住地落淚慨嘆,還責怪自己來的太遲,不然的話,起碼也要拼他幾個!
當時,我們娘倆不懂經營工場,更不懂得生產,全都是他在操心,幫忙從零開始創業,他說,他所做的,只是努力在盡一個兄弟的義務,感謝我們家老周在他們最困難的時候,接濟了他們,使他們全家順利度過了難關!
他告訴我,就在他回去的當他晚上,在自己的柳條箱裡,翻到一個裝有一百兩碎銀的袋子,裡面附有咱家老周的一封信,勸他好好孝敬自己的父親,消除和父親之間的隔閡,讓老人家有一個幸福的晚年!他說他知道,當時,其實我們也不富有,正處於重新創業的艱難期、磨合期,但是,爲了給一個曾經爲此努力打拼過的員工一個溫暖和關愛,老周幾乎傾其所有,悄然地放進他的箱子,陪他一起回老家盡孝!
當時,他很感動,耐心等到父親的去世,就急急忙忙地趕回來,卻從此不見了老周。
爲了報答,他同樣也傾其所有,認真踏實地經營着工場,不僅如此,還堅持授人以漁,而不是授人以魚,負責地教會咱家英子各種工藝流程和經營之道。
我們也深受感動,在老周去世的週年祭上,英子出人意料地拜他爲乾爹,這就是事情的整個經過。”
原來竟是這樣,柯寒不由得爲自己的莽撞和衝動而自愧不已。
“老蔡是個好人啊!”唐郎中總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