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言身穿一身厚重的黑袍,他的這個衣服穿在普通的人身上必定是穿不住的,現在的天氣太熱了。然而穿在易言的身上卻一點也不會熱,他的身體已經寒署不侵,一身黑袍的他顯得無比的神秘。
他自黑暗中無聲的走來,彷彿早已經在這裡等了許久。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明珠聲音有些冷的問道。
對於其他的人來說,這一句話中可以包含着質問,也可以是隨意的一句問話,但是在明珠與易言的之間卻沒有那麼簡單,那代表着明珠的行蹤能夠被易言感應到,這對於他們這種天命人來說,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我覺得你應該會在這裡,所以就來了這裡,你果然在,看你的樣子,心情很不好?”易言平日話少,但是當他要做一件事情時,話會自然的多一些。
“據我所知,你根本就沒有學習過命算之術。”明珠將手抱於胸口,側頭不再看易言,淡淡的說道。
“據我所知,我與你無怨無仇。”易言走到她的旁邊,兩個並排而站,但是卻各自面朝不同方向,就像是兩人要擦肩而過,卻在即將錯過的一瞬間定格住了。
“這世上誰與誰就一定有仇有怨的,你看那洪秀全與咸豐有仇嗎?可洪秀全卻要造反,與威豐不死不休。”明珠說道。
“我擋了你的修行之路?”易言問道。
“也許有,也許沒有。”明珠說道。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易言說道。
“你知道現在來這太平天國之中的修士有多少嗎?”明珠問道。
“這與我們之間有什麼關係嗎?”易言問道。
“沒有什麼關係,但是卻可以從中看得出,大家都想要借這個太平天國來做一次突破,既然都已經到這來了,所以都會想要一個好一點的位置,這樣獲得的東西自然就要多一些,你我都是天命人,而你因爲來的早,被洪秀劍親口封爲拜上帝教的天命法師,太平天國成立之後,你就會是國師,你覺得做爲極可能成爲國師的你被人暗算是很值得驚訝的事嗎?”
“確實不值得驚訝。”易言嘆道:“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成爲什麼國師。”
“你想不想沒關係,關鍵是別人想了。”明珠說道。
“你想?”易言問道。
“你知道我來自哪裡嗎?”明珠問道。
“哪裡?”易言問道。
“你聽過天下旁門第一的陰陽道嗎?”明珠問道。
“當然,當朝國師就是陰陽道的宗主。”易言快速的說道:“你是來自陰陽道?”
“當朝國師就是我的師父。”明珠說道。
易言眉頭微皺,他無法判斷明珠的話是真還是假,但是他沒有忘記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不管明珠找了多少岔又說了多少秘密。
“不管你有什麼來歷,這都不是你欲置我於死地的理由。”易言淡淡的說道。
“紫荊山中可不容易修行人鬥法的。”明珠說道。
“你可知道我曾在這紫荊山中殺過楊秀清的人。”易言緊緊的說道。
“你認爲你就一定能夠殺得了我。”明珠冷冷的說道。
“有許多認爲能夠殺得了我的人最終都死在了我的面前,我很少有主動殺人,要殺你,並不算難。”易言同樣的冷冷的說道。
“你可以殺我,但是如果我死了,一定還會有人再來奪你的位置。”
“不管誰來,只要他對我懷有敵意,那麼我一定就會知道。活下來的那個,一定會是我。”易言的聲音之中透着一種特別冷酷與自信。
明珠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是國師的弟子,受命而來,倒也並不是一定要與你爭那個位置。依我看,你對於那個未來的太平天國國師之位並不怎麼在意。”
易言心中微微一鬆,他並不想殺這個明珠,之前的話只是要逼着這個明珠鬆口而已,現在她終於鬆口。正如她所說的那樣,如果真的殺了她的話,那麼他想要在這裡呆下去就很難了。
“呵呵,你覺得呢?”易言輕笑一聲說道。
明珠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其實可以預見的到,不久之後與滿清之間的戰爭將會出現,到時天命人肯定還會出現不少,我們何不結盟自守,你做你的太平天國第一天命師師,我當個第二就行了。”
“你覺得我能信你嗎?”易言淡淡的說道。
明珠長吐一口氣後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用這件事來抵消我揭穿你身份來歷這件事如何?”
“你先說來聽聽。”易言說道。
“楊秀清對蕭朝貴說過,不能再給你加銘天條神文了。”
易言微微一愣,隨之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在你殺了飛星的時候。”明珠說道。
“我不認爲你能夠聽得到他們說這些。”
“我是天命人,我去過楊秀清的房間,楊秀清心中看不起修行人,但對修行人的本事又並不瞭解,我能夠從他的房間之中知曉這些東西有什麼奇怪的。”明珠快速的說道。
易言最終並沒有再說什麼,他知道正是因爲明珠知道了這個,所以她纔會揭穿自己的身份,想要借楊秀清之手除去自己,因爲她知道楊秀清也是想要除去自己的,而她做的只是遞上了一把刀而已,完全是順勢而爲,可惜未能成功。
“你可以展現你的本事,如能奪去我這個太平天國唯一天命法師的身份,那是你的本事。”易言說完之後便轉身離去,緩緩的消失在黑暗之中,如來時一樣,了無聲息。
明珠心中莫名的一鬆,就在她剛纔發現這一方空間被一股獨特的氣息給籠罩隔絕之時,她真的以爲易言將要動手了,其實到現在她也分不清易言究竟會不會動手,但是她不敢賭。
“我的命運終究會掌握在我自己手上的,誰也不能肆意的踐踏。”明珠看着易言消失的地方心中狠狠的想着。她那一雙微濃的眉下的眼睛在黑暗之中透着一種特別的光芒,竟有幾分孤狼的味道。
易言不知道明珠到底經歷過什麼,一個人除了自己的親人之外,在意的終究只有自己,他打開妹妹的房間,將趴在桌上睡着了的易安抱到牀上去,然後吹滅油燈回到自己的房間之中。
一進入房間,他便看到了自己桌上的油燈是亮的。這種亮不是那種燈火的亮,而是在易言的心中亮了,那是靈光焰火。
易言走過去,伸手一點那結在燈頭似燈焰的靈光,靈光瞬間爆裂開來,同時一片聲音出現在他的心中。
“近日聽聞天命七宿的大名,分外榮幸,我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本事,太意外了。但是我又聽說紫荊山已是風雲激盪之地,非是修行善地,宜早離。你如果是擔心人間天庭,可來龍虎山,料人間天庭的神殿神將不敢來我龍虎山撒野。不過想來你也不會來,你這個人內心自矜的很,既然在紫荊山就一定要小心,那裡將會有許多修行人彙集。我現將我師父在我下山時賜於我的行事準則念一遍給你聽,若有你不決之事,可思之,定有所得。……”
這是龍虎山張采薇的聲音,她最後背的是她自己下山帶的那一本冊子,易言有些哭笑不得,但是這卻是她的一片好心。在這傳龍虎傳訊之中,她的話透着一種少女的氣息。
最後一句話則是:“我被師父罰面壁思過一年,真是人生大悲劇,一年後再來找你。”
易言心中泛起陣陣暖意,他不由的想起了與張采薇相遇時的情形,她側坐在青色的毛驢身上看着《瑤池仙子豔遇記》,唱着一首不雅俚歌。
他不由將張采薇當時唱的歌哼了出來:“天上的仙子啊……,你偷偷的來到人間,想找情哥哥呀,找情哥哥幹什麼,呀呀呀……原來是想找情哥哥睡一覺啊!本天師還沒有還俗,你就已經下凡,這可讓本天師怎麼活呀怎麼活,呀呀呀……!你說什麼,要本天師爲你算一卦,呀呀呀……這可是你犯到本天師手中,我這就爲你算一算,擺六個銅錢,搖一搖,嘩啦啦,思凡的仙子喲,你只管往東走,那裡有一座山,山裡有一座廟,廟裡有一個和尚,那就是你前世的夫君喲……”
再陰沉的世界,終究會有一絲光明,只要你相信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