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開門的是我媽,她手裡還拿着拖把,此時舅媽張雲娥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嗑瓜子,看着我媽滿頭是汗,面露疲憊的樣子,我心裡不大舒服,雖然我媽是常住在舅媽家,但畢竟是客人,哪有讓客人做家務的道理啊?更何況看這個架勢,似乎是家常便飯了,說難聽點,純粹把我媽當成了保姆。
之前一直忙着掙錢還債,幾個月都沒有來一次,就是隔三差五打打電話,詢問我媽的情況,她一直都說挺好的,舅媽他們也很照顧她,現在來看,壓根不是那回事。
“媽,你快歇會吧。”我連忙接過了拖把。
顯然,我媽見到我和李曉璐一塊過來,開心的很,臉上掩蓋不住的笑容,她問我最多的話題,就是和李曉璐的關係怎麼樣,生怕隨着我事業歸零,李曉璐也隨之離去,那就成外人眼裡的笑柄了。
“舅媽,這是帶給你們的。”我沉着臉,把水果和煙放在了茶几上。
“謝啦,曉璐也來了啊。”舅媽露出一抹笑容,李曉璐喊了一聲,還算客氣。
“我想提醒你,我媽在你這裡是客人,不是傭人,沒必要使喚她。”我冷聲說道。
舅媽明顯愣了一下,我媽本來跟李曉璐在說話的,急忙走過來,低聲道,“怎麼跟舅媽說話的呢?”
“哎呀,建輝,你搞錯了,不是我使喚你媽,是她閒不住,主動包攬了一堆家務活,我也想自己幹活呀,還能減肥!”她陰陽怪氣道。
“呵,有意思嗎, 說這些噁心人的話?”我冷冷一笑。
“建輝,你怎麼跟我這個長輩說話的呢,是,你媽在這裡確實幫忙幹活了,但這兩年多以來,也沒要過她一分錢伙食費,還給了她一個落腳的地方,你不感激就算了,說這些話什麼意思?”舅媽拍了拍桌子。
“呵呵,你請保姆還要給錢呢,更何況,以前我事業紅火的時候,你們買這房子,我拿了二十萬,小坤買車,我又給了五萬,找你們家借的五十萬,還了四十萬,已經說了一筆勾銷,還一天到晚在外邊說,我還欠你們家十萬,有你這樣的親戚長輩嗎?”我也毫不示弱。
“小輝,你少說兩句!”老媽拽了拽我的胳膊,呵斥道。
“媽,我不知道你受了多少委屈,但我看到了,絕對不能裝聾作啞,沒事,咱們不住這兒受氣了,曉璐,你去幫咱媽收拾東西,搬回去吧。”我吩咐道。
李曉璐微微一怔,皺着眉頭,並沒有行動起來,其實之前我察覺到老媽胃不好,就打算讓她搬回去住,只不過我們那個房子是兩室一衛的,她不願意跟我媽公用一個衛生間,也不想寶寶房讓我媽住,這事就擱置了,但今天來了舅媽家,我發現情況完全不像我媽說的那樣,我就忍不了了。
“愣着幹啥?”我不大高興了。
李曉璐衝我使了個眼神,把我拉到了門外。
“老公,你別衝動啊,今時不同往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這樣賭氣沒必要,你媽搬到咱們那裡,不一定住的舒坦,在這裡還能和舅媽舅舅聊聊天,同齡人也有話題,況且明年寶寶出生了,寶寶房就派上用場了,那你媽哪有住的地方,是不是?做人不能逞一時之快。”李曉璐壓低了聲音,頓了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個道理老公你總該懂吧。”
本來我就煩躁,聽她這麼一說,更是惱火,我媽有什麼不好的?就這麼糟她嫌棄嗎?她根本就不知道,昨天下午要不是我媽臨時打來一個電話,或許現在賴於民已經身首異處了,她也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是我媽,拯救了三個家庭,也阻止了我釀成大禍。
“呵呵,用不着你操心,大不了我帶着我媽出去租房子,你自己住多舒服呀,還能...”我還沒說完,就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了電梯。
正是舅舅周大強,他手裡提着一袋子菜,不無驚訝道,“小輝和曉璐來了啊。”
“舅舅。”李曉璐喊了一聲,我才反應過來,剛纔差點說漏嘴了,還好看李曉璐的樣子沒有多想,不然要壞事了。
我也跟着喊了聲, 相比尖酸刻薄的舅媽,我和舅舅還是更親近一些,之前上學的時候,他還總給我送吃的,雖然只是順帶着他家周鵬沾沾光。
不過舅媽給我臉色看,還有一個原因,周鵬剛畢業那幾年,高不成低地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然後我託人找關係,安排了一份不錯的工作,這幾年慢慢晉升,到了部門主管的位置,結果我生意破產了,人家不給面子了,內鬥後把他開掉了,周鵬只能去外地投奔朋友,不僅掙得少了,很久才能回一次家。
舅媽早就埋怨了,但沒機會見到我,只能換着法子折騰我媽了,這麼一想,我倒是釋然了,正所謂人善被人欺,風光無限的時候,放個屁都有人說是香的,落魄低谷的時候,做的再好也會被人雞蛋裡挑骨頭,不就是這個道理嗎?
舅舅露出慈祥的笑意,熱情滿滿道,“怎麼站在外邊啊,進去坐進去坐。”
進屋後,就聽到舅媽跟我媽訴苦,說她多不容易,我媽就解釋,我最近生活不如意,跟她頂嘴不要往心裡去。
舅舅是個聰明人,很快就弄懂了大概情況,不無責備道。
“哎,建輝好不容易來一次,你就不能客氣點嗎?當初要不是建輝幫襯着,我們家哪有今天啊。”
“哼,我已經很客氣了,是他進來就大呼小叫,沒大沒小。”舅媽不以爲然道,雖然沒那麼硬氣了,但看我的眼神依舊帶着輕蔑。
“沒事,不用計較這些了,今天我來就是接我媽走的。”我聳了聳肩。
“怎麼,你掙到錢了?”舅媽語氣微微變化。
“掙啥錢啊,舅媽,別和他一般見識,他就是嘴硬。”李曉璐並沒有和我統一戰線,說着還衝我使眼色。
“葛建輝,你別耍小孩子脾氣行不行,當下正需要掙錢還債,如果給媽租房,必然又是一筆開支,更何況,也沒人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