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他本是主上身邊的人,主上外出他自是得跟隨左右,遵從主上之命是他的本職。右使來傳他,他沒遲疑一刻,迅速到了內殿。

不過似乎沒什麼要他去辦的事,一切已整裝待發,像是隻等他來了。

那人見他來了,也沒招他過去,隻眼中露點笑,他便明白了那人之意。到了那人身前行了禮,跟在那人身後。誰知那人忽然轉了身,目光灼熱,幽幽暗暗,直直盯着他的面,一會兒才轉了身。

他也不知因了何,有意想避開那人的視線,不過好在那人只掃了他一眼,就回了身去。

出了枉生殿大門,見外頭已備好車馬,那人入了馬車,鴆羽才跨上馬匹,跟在馬車身旁,隨時聽後命令。

一路上行程極慢,走了大半天才出了枉生殿地界,照此速度,今夜恐怕要露宿野外了。才收回心神,就聽了馬車裡傳來一道清淡之聲,那人命他到車內,說是有事吩咐。

他遵從命令,翻身下馬,入了行得慢悠悠的馬車裡。

那人瞧着他,也無話語,一對細長的黑眸熠熠流光,透着些銳利冷意。他哪裡知這人爲何這樣瞧他,所以也就靜着聲,等着這人下達命令。

等了好一會兒,沒等到這人開口言語,只覺下巴一痛,擡頭就對上了那細長潤黑的眸子。

“我可不記得何時弄傷了它。”楚熙榕捏着鴆羽的下巴,感受着手底下的溫熱,最後鬆了手勁,指尖撫着那紅潤脣瓣上的細小傷口。

鴆羽聽到此言,手臂一揮,打落了撫着他雙脣的手。也不知爲何,就是不想讓楚熙榕摸了他的脣。

楚熙榕見他如此情急,就知了果真有人碰過他,若是沒有,他不會這般心急。

“我一向待你溫情,捨不得傷你一分,卻不知是何人這樣待你,將你傷了?”楚熙榕說得緩慢,聲音輕柔,再次擡手托住鴆羽白皙的下巴,傾身捱過去。滾燙的氣息落在那冰白的膚上,雙脣漸漸滑下,吮着他想念的柔軟。

他細細地舔舐着那結痂的傷口,輕輕柔柔地,生怕再讓傷口滲了血。手下的力道不大,剛好制住懷裡的人,又不會弄傷他。

等他享受完了,才發現懷裡的人正冷冷地望着他,容上也無任何神情。

他低聲輕笑,又伸手勾住了那滑潤的下巴,玩弄摩挲着,絲毫沒在意對方的冷意。

“此後你隨身伺候,不可離我一步。”要查出是何人碰了少年不難,昨日還沒有的傷口,今日就見了,枉生殿裡頭誰人同少年交好,並不難查。

“屬下………遵命!”

馬車行的慢,到了第三日才入了城,鴆羽日日跟着楚熙榕,可以說是片刻不離了。除了沐浴如廁,沒有離開過楚熙榕一步。

夜裡也是如此,不過鴆羽多半是小歇一刻來養精蓄銳。幾日下來也無傷神,更無睏乏之意,他本是習武之人,小歇一刻已足夠了。

這幾日兩人相安無事,也無什麼親近之舉,這樣的狀態本是好的,不過沒維持多久。一行人進了城也沒停留片刻,直接到了江邊,上了一艘大船。

上船之後,就有人來伺候楚熙榕屬於更衣,鴆羽就在外候着。裡頭完事了,他才進了船艙,見了楚熙榕身邊有多人伺候,也沒上前去。

天色黯淡下來,楚熙榕揮退了一干伺候他的人,眼神多些優雅,多些柔情。脣邊勾着笑,對着離他幾步遠的鴆羽道:“一路上也沒好生洗漱,已爲你備好了衣物,你去沐浴再來我身邊。”

鴆羽面色淡漠,看着眼前挺俊魅惑的男子,再看看前方冒着熱氣的浴桶,心裡明白他的主子要他在此沐浴。

沉靜一會兒,遵照他主子的吩咐,上前去,解下了腰間的帶子,拉開了衣襟。正是此時,察覺了身後有人接近,還沒等他回身,有一隻手摸進了他的衣裡。

“屬下自會沐浴洗身,不敢勞煩主上。”鴆羽按住那隻摸進他衣裡的手,淡淡語道。

身後沒有人迴應他,下一刻,只曉得髮帶鬆了,髮絲散落垂下,遮擋着他的面頰。身後的人低語着,貼着他腰身的手退了出去,隨後只聽腳步聲離去,身後再無人了。

鴆羽曉得他只是退離而已,他還在此處,只是離他遠些了。

明明清楚他的主子在遠處瞧着他,他還是拉開了衣襟,褪下了衣物,光着身子進了浴桶裡。

他背對着遠處的人,卻還是能感到那人的目光,帶些炙熱,帶些緊迫。

浴桶裡的水有些滾燙,似乎是剛剛換的熱水,竟叫他覺得皮肉刺痛發熱,胸口也悶燥。本想出了浴桶,但一想到那人看着,就忍下了。

待水溫涼淡了,他纔出了浴桶,修長的身骨如竹挺俊,白膩的膚色染着些紅,掛着些透明的水痕。漆黑如綢的發溼漉漉地披散着,擋住了結實精瘦的胸膛,瞧不見裡頭藏着的紅豔。

離了溫熱的水,身體才涼爽了,清風微微弱弱的襲來,解了悶燥灼熱。他本不想這麼快着衣,怎奈此處不是隻有他一人,只好拿過擺放一旁的衣物,隨即披在身上,擋住了某人熱烈的眼光。

身上披着的衣柔軟輕薄,絲滑冰涼,貼了皮肉上,只感到涼意舒適。

燭火亮麗着,榻上的男子倚着軟墊,也不知什麼時候要歇息,就這麼望着他。眼神極爲優柔,也極爲輕佻。

“主上可要歇息了?”這人歇息了,他纔好退開,到一邊小歇。

“自然。”跟前的少年衣衫不整,墨發溼潤,容色冰冷着,只有雙脣紅潤着,添着些妖柔。

少年的發還溼着,若是不擦乾,可是會受涼的。楚熙榕撐起身子,伸手撥弄少年溼漉漉的髮絲,語道:“不擦乾會受涼。”

說罷,起身而去,回來時手裡多了一塊的白巾,也不顧少年的意願,自顧爲少年擦拭着溼漉漉的墨發。

“屬下不敢勞煩主上!”鴆羽驚愕一刻,連忙退身,就要下跪。

且就在他要下跪之際,腰上一緊,身子就貼上了溫暖的皮肉。而後,就動彈不得了,任憑這人抱了他上榻,被這人摟抱着。

“還請主上放開屬下!”

“我不會傷了你。”楚熙榕一手環着鴆羽的腰身,一手拿着白巾擦拭着鴆羽的墨發,他可以運行內力讓這溼潤的發一瞬間乾燥。但他不想這樣做,他就喜歡慢慢來,享受着少年的身骨躺在他懷裡,享受着此時的寧靜,和少年如綢烏亮的長髮。

過了許久,他才擦乾了少年的髮絲,撩開一縷,勾過少年的臉龐,親吻少年的脣角。

“這幾日你也沒好生歇息,可是怕了什麼?”楚熙榕嘆息着,長指描繪着少年的眉眼,這才發覺少年冷冽的眸子更爲動人。

“終有一日你會允了我。”楚熙榕輕言着,摟着少年躺下,順手解開少年的穴道。少年得了自由,還是掙脫不了他的臂膀,也就靜靜地不動了。

許是這幾日都沒歇息好,許是這軟榻太舒適,身子一放鬆,眼簾就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