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府,。
當司徒脫塵走進雍容奢華的大廳時,廳內諸人只覺得眼前一亮,彷彿世間最最優美的風景瞬間展現在眼前。
明亮閃耀的華燈映照下,他邁着修長的雙腿一步一步冉冉走來,仿似踏月而至的桂宮謫仙。月光般清澈,美玉般奪目。臉襯蓮花瓣,冰肌藏玉骨,月樣容儀俏,天然性格清。憑是風捲驚濤,他自閒沾疏雨。
一襲白衣,高雅聖潔得仿若天山上的白雪,比陽光還要耀眼,讓人幾乎看不清他的模樣。長長的黑髮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柔順地披散在身後,更襯得如凝玉般精緻的臉寵,輕靈而絕美,虛無又飄渺,仿若淡墨勾勒出的詩畫,玉潤寫意。
遺世獨立靈透月,長袖漫卷隱暗香,。
這般如詩如畫的絕代風華,令廳內的司徒老爺和老太太不禁有些目眩,竟是有些不敢相信,如此神仙一般完美的男子會是他們家那個被癆病和心疾困纏了十幾年的三兒子,三孫兒?
看來這十幾年,他們還真是將脫塵給忽視得徹底,這樣的有着龍章鳳姿一般的男兒該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裡來重視和培養的纔對。
是他們錯了,竟讓明珠蒙塵了十幾年……
柳氏同樣也不敢相信蘇姨娘居然教養出了一個如此風華絕代的兒子,被她暗地裡譏笑詛咒了十多年的病癆子,如今一見,居然擁有着謫仙般的姿儀和風采,這讓她一時間恨得五臟六腑都擰了起來。
她一個豪門正室,生養出來的女兒和兒子,卻雙雙被一個低賤的姨娘生養出來的女兒和兒子給遠遠地比了下去,這讓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怒?
尤其在看到司徒老爺和老太太眼中同時流露出絲絲懊悔之意時,柳氏更是氣得恨不能化身爲猛獸,當場撲上去將司徒脫塵以及緊跟在他身後的烈鸞歌給一起撕碎。
等着吧,她很快就會對司徒脫塵下手的,她會讓那個小賤蹄子和她那個下賤姨娘痛得撕心裂肺,痛得肝腸寸斷。
司徒老爺和老太太還在晃神的時候,司徒脫塵和烈鸞歌已經雙雙行至他們跟前,一齊行禮道:“兒子(女兒)拜見老太太,拜見父親大人。”
隨即又朝拼命維持着虛假笑容的柳氏行了一禮。
“好,好,三丫頭三孫兒知禮啦!”老太太伸手攙了烈鸞歌和司徒脫塵一把,笑得一臉慈祥。
還是蘇姨娘最爭氣啊,生養出來的這一對兒女就跟金童玉女似的,讓人看着就歡喜,。
司徒老爺眸光深邃地看了一眼面前這個讓他驚豔至極卻也陌生至極的兒子,心思複雜莫名,一時間似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不過此刻也不是說話的時候,司徒老爺看了看乾咳一聲的萬公公,隨即對烈鸞歌和司徒脫塵說道:“你們兩個趕緊跪下接旨罷。”
話落,自己上前一步,率先跪了下去。
老太太和柳氏一前一後,緊跟在司徒老爺身後跪了下來。
烈鸞歌看了眼司徒脫塵,見哥哥也跪下了,這纔不情不願地曲了雙膝。
真是鬱悶,她這輩子除了死去的祖先和父母,還從來沒有給誰下過跪呢。
不過,穿越重生到這個世俗禮教重於一切的古代封建社會,她只能入鄉隨俗。
萬公公掃了一圈跪於大理石地板上的衆人,尖細的嗓音隨即響徹整個大廳:“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司徒氏有女司徒鸞歌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清雅脫俗,德藝雙馨,甚得朕心,即日起賜其‘馨德郡主’之封號。此外,朕特恩准其婚姻自主,往後婚嫁與否全憑其個人意願,任何人不得干涉其自由。欽此。”
聽罷聖旨,除了柳氏之外,其他幾人是又驚又喜。
驚的是聖上居然會給烈鸞歌賜下一道如此特殊的聖旨,喜的是封她爲馨德郡主,這可是個光耀門楣的殊榮啊!
烈鸞歌自己也是萬般高興的,並非她多看重這個“馨德郡主”的封號,而是這個時代的等級制度太過森嚴。
她自己可以不在乎身份和地位,但是她不想自己的姨娘和哥哥被人輕視,被人瞧不起。如今自己被皇上賜封爲馨德郡主,無形中自然也連帶着將姨娘和哥哥的身份地位給擡高了,日後再無人敢嘲笑她們娘仨位卑身賤,這纔是她最高興的地方,。
雙手接過聖旨,烈鸞歌叩首謝恩道:“民女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奴才先恭喜馨德郡主了。”萬公公凝望她一眼,眸底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光芒。
這鸞歌小姐的確是個萬里挑一的極品女子,也難怪三皇子對其鍾情。更難爲了皇上特意賜予她“馨德郡主”的封號,一來爲了堵住老侯爺和侯府老太君的嘴,二來也是爲了擡高她的身份,它日好與三皇子匹配。
暗自唏噓一聲,萬公公側頭看向一臉雲淡風輕的司徒脫塵:“脫塵少爺請接旨吧。”
司徒脫塵斂眉低首,聲淡如水道:“草民接旨。”
萬公公打開明黃色的聖旨,那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音再一次響徹整個大廳。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第一皇商世家司徒長卿之子司徒脫塵神姿仙逸,清貴無瑕,驚才絕豔,智計無雙,太后與朕聞之甚悅。今寧樂郡主年已及笄(15歲),適婚嫁之時,當擇賢子與配。值司徒脫塵年齡相當,且未有妻室,與寧樂郡主堪稱天造地設。爲成其之美,朕特將汝指婚於寧樂郡主。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日完婚。
佈告中外,鹹使聞之。
欽此。
最後一個字音尚未落下,司徒脫塵和烈鸞歌已然大變了臉色。
不等司徒脫塵說什麼,烈鸞歌便先一步急急開口道:“萬公公,我哥哥和那什麼寧樂郡主見都沒見過,皇上又怎麼會將我哥哥指婚給她呢?你是不是傳錯旨意了?”
聞言,萬公公略略皺了下眉,似有不悅道:“馨德郡主,老奴在皇上身邊伺候了三十多年,替聖上下達過的聖旨不知何幾,焉能傳錯聖意?再說了,這聖旨上寫得清清楚楚,老奴可沒有眼花,。馨德郡主若是不信,自己拿去看看便是。”
說着,將手中聖旨遞到烈鸞歌面前。
烈鸞歌強壓下心中慌亂,接過聖旨細細看了一遍,內容與萬公公先前所宣讀的半字不差。
這……這怎麼可能?難道皇上是真的要將哥哥指婚給那什麼勞什子的寧樂郡主?不,她不許,哥哥是她的,是她一個人的,怎麼可以去娶別的女人爲妻?
穩了穩劇烈波動的心緒,烈鸞歌將聖旨遞還給萬公公,聲色無波道:“萬公公,傳言不可信,民女的哥哥並沒有聖旨上說的那麼好。而且,世人皆知民女的哥哥身染頑疾,體質羸弱,後半輩子都恐脫離不了補品和湯藥的給養。綜此,民女的哥哥實在配不上尊貴無比的寧樂郡主。還望公公將民女之所言如實回稟於皇上,乞求皇上收回成命,民女不勝感激。”
說罷,她俯首在地,欲要磕頭,卻被一旁跪着的司徒脫塵眼疾手快地止了住。
不等他開口,司徒老爺已然先一步大聲呵斥道:“鸞歌,你這是做什麼?!皇上親自給脫塵賜婚,那是天大的恩寵和榮耀,你不趕緊地讓你哥哥接旨謝恩,倒盡在萬公公面前說些胡言亂語,平日裡的規矩和禮儀都學到哪裡去了?!”
司徒脫塵秀眉微蹙,淡淡說道:“父親大人,鸞兒年紀還小,說話自然有些不知輕重,還望您莫要見怪。”
老太太也不捨得自己的寶貝疙瘩被當衆訓斥,忙拉過烈鸞歌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三丫頭,我知道你從小到大最是看重你這個哥哥,如今乍然聽到他被皇上指婚,一時間自然有些難以接受。不過,這是好事啊。要知道被皇上親自賜婚,而且預娶的還是甚得太后和皇上寵愛的寧樂郡主,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對啊,老太太說得甚是在理。”柳氏絞緊了手中的帕子,有些不陰不陽地說道,“聽說那寧樂郡主端莊賢淑,品貌出衆,而且知書達理,溫良敦厚,皇上將她指給脫塵,可不是脫塵前世修來的福分麼?”
聽着柳氏那滿含酸妒且言不由衷的話,烈鸞歌恨不得上前狠狠扇她幾個耳光。這個惡毒的女人,她早晚要收拾了她。
萬公公看了看司徒老爺和老太太,又看了看柳氏和烈鸞歌,最後將手中聖旨遞到司徒脫塵面前,催促道:“脫塵少爺趕緊接旨謝恩吧,皇上還等着老奴回去覆命呢。”
司徒脫塵看了衆人一眼,右手緩緩伸了出去。
“哥哥!”烈鸞歌急急喚了一聲,搖着頭,示意他不要去接。
司徒脫塵卻沒有絲毫遲疑,終是將那捲明黃刺眼的聖旨接到了手裡。
見狀,司徒老爺和老太太同時鬆了一口氣。柳氏則是將手中的帕子越絞越緊,一口銀牙險些被她咬碎。
烈鸞歌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司徒脫塵,哥哥居然接了旨!他居然連一句反對的話都沒有說過,便伸手將聖旨給接了下來!
哥哥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他願意娶那個寧樂郡主爲妻嗎?
若果真如此,他又置她於何地?難道自己於他來說,僅僅只是妹妹而已麼?難道他對自己真的沒有一絲一毫兄妹之外的情愫?
難道這麼久以來,全部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全部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不,哥哥之前對她說過的,他說他這輩子都不會娶妻,他還說他會永遠陪在自己的身邊,一輩子相伴,不棄不離。
難道這些話都是作假的嗎?
不,她不相信,一直疼她寵她若至寶的哥哥怎麼會騙她?
就在烈鸞歌有些天崩地裂之感時,司徒脫塵驀地握住了她的手,凝眸深深望住她,那繾綣的眸光溫柔若秋水波粼,綿延鋪展開絕世的風華,。
“鸞兒,相信我。”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纖柔,也一如既往的清雅動聽。
簡簡短短的五個字,有如定心丸一般,讓烈鸞歌悲痛憂傷且慌亂不已的心神瞬間安定了下來,再無半絲鬱躁。
“哥哥,我相信你!”說着,她朝司徒脫塵嫣然一笑。那甜美清麗的笑容,讓他的心都暖了。
萬般寵溺地望了烈鸞歌一眼,司徒脫塵轉身朝司徒老爺和老太太屈身行禮,眸中帶了些許歉意道:“父親大人,老太太,請恕脫塵不孝,忤逆了長輩。”
說罷,在司徒老爺和老太太還沒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時,緊握着那捲聖旨邁步往大廳外走去。
見狀,萬公公急忙問道:“脫塵少爺,你這是要幹嘛去?你還沒有叩謝聖恩呢!”
聞言,司徒脫塵腳步頓了頓,卻是頭也未回地說道:“萬公公,草民正打算入宮,親自向皇上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