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語嫣終究還是因爲畏懼雲墨非說的那些陰狠絕情的話,而沒敢將她自毀名節的事情給申張開來。不過也因爲這件事而傷心過度,抑鬱成疾,躺在牀上臥病不起。
這可急壞了二叔和二嬸,每日裡必請烈鸞歌過去爲他們的寶貝女兒診視病情,開方問藥。
當着旁人的面,司徒語嫣還會勉強笑着稱呼烈鸞歌一聲三堂姐。若是無人的時候,司徒語嫣的臉色立刻就冷得跟冰霜一樣,看着烈鸞歌的眼神更是帶着濃濃的仇恨。
烈鸞歌爲此很是鬱悶,不過看在司徒語嫣被雲墨非傷得千瘡百孔、體無完膚的份上,便也懶得跟她計較。而且又看在二叔和二嬸對自己還不錯的份上,面子情更是不得不做全。
這日,烈鸞歌從雲端水榭給司徒語嫣診視完病情回來,正打算去暖閣內午憩,就看到司徒皓梵眉眼含笑,滿面春風地走了進來。
烈鸞歌上下瞧了他一眼,笑着打趣道:“二哥,你是不是撿到銀子啦?怎麼今兒這麼高興?”
邊說,邊引着他走到窗下的酸枝木鏤雕茶几旁坐了下來。
玲瓏和綵鳳二人朝司徒皓梵福了福身,自去備瓜果和茶點。
“三妹,爲兄今兒確實高興,比撿到了銀子還高興。”司徒皓梵薄脣上揚,俊臉上的笑容溫潤如玉。“不單是爲兄,老太太和父親大人這會子也都樂呵着呢。”
“哦,到底是什麼大喜事,二哥快給我說說。”烈鸞歌忙一臉好奇地問道。
司徒皓梵端起玲瓏給他斟上來的一杯茶,極優雅地淺呷了一口,這才雙目亮閃閃地說道:“三妹,你可知道,當今聖上在今晨下達了太子詔書,佈告全國,冊立大皇子爲太子。”
“真的麼?”烈鸞歌面上雖是一副驚訝之色,心裡卻一點都不感到意外。她早就有預感,這北辰國的下一任帝王會是大皇子北辰炫,果不其然。
她雖然也只是在那晚去算計柳氏的時候第一次見到北辰炫,且北辰炫還一身黑衣蒙着面,但從他那雙凌厲如劍且深邃不見底的漆黑雙眸,以及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強勢冷凍氣場,她便知道這北辰炫絕非等閒之輩。
如今聖上會立北辰炫爲儲君,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烈鸞歌輕抿了一口花茶,而後淺笑着說道:“大皇子被冊封爲太子,於我們司徒府來說確實是一件大喜事。要知道我們司徒府即將與大皇子結爲姻親之家,往後便是大皇子一派的人。若是讓二皇子榮登了大寶,那還不可着勁兒地找機會打壓我們司徒府。就算我們闔府的人小心謹慎,不踏錯半步行差,那也敵不住有心之人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個是絕對的。”司徒皓梵點了點頭,又哼哧一聲,蹙眉說道,“那二皇子可是個心胸狹窄,小肚雞腸的人。對於他的多次拉攏,父親大人一直以來都是模棱兩可地保持着中立態度,明哲保身,不給予正面答覆。爲着這個,二皇子早把父親大人給記恨上了。若是讓二皇子登上了帝座,我們司徒氏一族哪還能有好果子吃?”
頓了頓,司徒皓梵眉眼間重又帶上了溫潤的笑意:“不過,如今好了,儲君之位終於確定了下來,是大皇子,而不是二皇子。這一下,父親大人和老太太也總算是能夠安下心了。”
“呵呵,那倒是。大皇子如今做了太子,它日就是九五之尊了,我們司徒府也能跟着增添不少榮寵和光彩。”烈鸞歌眉眼彎彎,心情也因爲這件事而大好。
又喝了一回茶,閒談了半刻,烈鸞歌想起藥堂的事,便笑着問道:“二哥,藥堂這陣子生意如何?我煉製的那些丸藥好賣不好賣?”
聽她提起藥堂,司徒皓梵溫潤的眸子頓時霍霍明亮,仿似發光體一般璀璨炫目:“三妹,你那藥堂的生意眼下可是好得不得了!”
心裡卻是忍不住暗暗感嘆道:這個俊美無儔的大東家好和氣也好可親啊,居然一點架子都沒有,看來是個心地良善的好主子!
“呵呵,大家嚴重了!”烈鸞歌面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又簡單地說了幾句鼓勵的話和藥堂以後的前景,便吩咐衆人散了,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
掌櫃的引着烈鸞歌和司徒皓梵二人落了座,又給他們一人沏了一杯上好的西湖龍井,隨後恭敬地立於一旁。
“李掌櫃,你自行去忙吧,不用招呼我們。”司徒皓梵看了他一眼,徑自端起茶杯悠閒地品起茶來。“嗯,好茶,鸞弟快喝喝看。”先前已經說好了,在外他都稱呼三妹爲鸞弟。
“清洌甘醇,香馥若蘭,齒間流芳,回味無窮,果然是好茶。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君山銀針。”品了幾口,烈鸞歌放下茶杯,起身打量起藥堂內的環境和佈局來。
只見門口正對着的是櫃檯,上面放着算盤、賬簿等。兩側均是木雕的貨架,貨架上擺放着各種丸藥以及跌打損傷膏藥。左邊正對側門有一黃花梨木製樓梯,上了樓梯是一回廊,穿過回郎便進了二樓的大廳。門口也有一副對聯,上聯書:懸壺濟世願人間無病得安康。下聯書:妙手回春消世上百病壽延年。
烈鸞歌暗讚一聲好聯,獨自進了二樓大廳。大廳的格局和一樓相仿,只是裝修得更加精緻。烈鸞歌看了非常滿意,下了二樓,而後與司徒皓梵一起將帶來的那些丸藥一一歸整到貨架上去。
纔剛忙活完,另一個掌櫃裝扮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找了進來,行過禮後,附耳對司徒皓梵低語了幾句。
司徒皓梵聽罷,面上倒沒有什麼變化,仍舊笑容如常的對烈鸞歌說道:“鸞弟,那邊綢緞莊裡出了點事,需要我過去處理一下。你先在這藥堂裡坐一會兒,我處理完了很快就過來找你。”
烈鸞歌微微蹙了下眉頭,語帶關切道:“出了什麼事情?麻煩不?”
司徒皓梵搖了搖頭,呵呵笑道:“沒什麼,一點小事而已,鸞弟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既是這樣,那二哥快去吧,我在這裡等着你就是。”烈鸞歌說着,直將司徒皓梵送到了門外。
司徒皓梵走後,烈鸞歌聽掌櫃的彙報了一下這段日子以來藥堂的經營情況,簡單地看了一下賬目後,又結合藥堂目前的情況,提出了一些改進建議。隨後便獨自坐在大廳的偏角里安靜地品着茶,看似兩耳不聞事,一雙清亮精明的水眸卻在不着痕跡地觀看着四周的一切。
藥堂內顧客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生意果然如二哥所說,非常火爆。想到日後能賺一個盆滿鉢滿,烈鸞歌的心情愈發好了起來。
暗自樂呵了一回,烈鸞歌又等了大半個時辰,還是沒有等到司徒皓梵回來,不免覺得有些無聊。想着還是先去外面閒逛一圈打發下時間,然後再回來找二哥也不遲。
與掌櫃的交代了一聲,烈鸞歌轉身往外走去。還沒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頭戴紫金冠,身着深紫色金線滾邊雲紋錦袍的男子迎面走了進來,渾身散發着逼人的貴氣與霸氣。
烈鸞歌擡頭看去,頓時驚訝得瞪大了雙眼,心道:眼前這個五官俊美得無可挑剔的霸氣男子,不正是數月前她去凌雲山採藥時好心救下的那個紫衣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