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你人真好。
凌佳易在裡面吃大鍋飯,凌佳山是個棒槌,所以二組的安保被抽了回來。
原本一組剩下的五個人裡,吳慶華在瑞麗偷偷過境,另一個大結巴被方圓派去別的地方了。
屋子裡,一組鄒安、藍雨、範小迪和二組的兩個安保在站了一排。
陳婉沒什麼主意。
方圓的意思是先報警,再組織人去救。
他說:“那邊是電詐集中營,動不動就噶人腰子,特別殘暴。警方在那邊沒有跨境執法權……對不對?”
安保們點頭:“都對。”
陳婉焦急地直搓手手,問:“那怎麼辦呀?
“那麼遠,耽誤一天就多分危險不是麼?李響像大傻子似的,幹嘛關電話呢,主意真正,氣死我啦。”
方圓的意思是讓鄒安跟他們澳門總部申調一些人去拯救“大兵虎妞”,但鄒安說他想多了。
“我們在國內叫安保,配槍去那地方叫僱傭兵……”
方圓手上的現金沒多少了,但陳婉還有很多,她想起方圓以前拍板的霸氣,怯怯道:“我們可以多出些錢呢?”
藍雨知道陳婉的朋友不多,很重視李響,聞言仍搖搖頭:“不是錢的問題,那邊幾國都有我們的檔案,入境就知道。假證件現在做怕是等不及,除非學青蛙翻山偷渡。”
剛纔考試的時候方圓之所以糾結,就是因爲他也想到了這些。
陳婉看看方圓,她沒主意了。
方圓說:“我去吧。”
陳婉不解,安保們覺得這和送人頭無異。
方圓解釋,他開出的價格是三十萬,鄒安和範小迪跟着走,算上提前行動的吳慶華,三個人一人五十萬,方式就是穿山進緬甸;他直接飛過去,周邊打聽打聽。
“五天,盡人事聽天命,誰都別冒險,別去那邊幾個園區內部。五天,沒消息就都撤回來。萬一,萬一李響真的是正兒八經去倒騰水果了呢?有可能明天就換了當地電話聯繫咱們了。”
他看看陳婉:“這樣行嗎?”
陳婉說:“那我也去。”
首先他不可能讓陳婉去冒險,第二,李木子和柯紹在他心裡算不上自己人。
方圓說:“你在家喂蝸牛,公司那麼多事呢,是你展現自學成果的時候了。”
跟眼鏡吳請了個長假,拎包就走。
東山的機場沒有國際航線,方圓和鄒安、範小迪直接開車去沈城,兩人飛瑞麗,他飛出國。
兩眼一抹黑的出去,方圓也有點害怕,需要一個同遊……至少得四眼摸黑。
所以,路上他打了兩通電話,一是柯紹,好巧不巧,柯紹正在雲南保山,保山咖啡園多。
方圓問他有沒有興趣出國遊,東南亞服務好。
柯紹問是泰國嗎?
方圓先去緬甸,泰國再說。
柯紹在昆明見網友遇到了恐龍,受到了心靈暴擊,正需安撫,想了想說:也好。
第二個電話打給了交情平平但爲人仗義的皮貨店老闆劉具。
他知道劉具有條貨源就是緬甸和老撾的,事情他是直說的,說有個朋友被騙去緬北了,需要一個本地通幫打聽。
劉具說一入侯門深似海,如果真的被誆去北部園區了,就太危險了。
車子剛進入沈城機場高速,劉具就把緬甸熟識的一個掮客電話發了過來。
方圓不囉嗦,給了公道的價格,對方表示會接機。
飛昆明的航班多,鄒安和範小迪四點登機。
方圓又等了兩個鐘頭,中間要在南寧轉機,總行程15個小時。
飛機轟鳴起飛,方圓望着咖啡色的大地,感到一陣頭疼。
千叮萬囑注意安全後,陳婉只發來一條短信:你就是好色!
方圓覺得也是,不然爲啥要以身犯險,重生了不應該苟到一百五十歲嗎?
想起陳婉轉述的李響打工奇遇記,他漸漸失了神。
李響的操作十分二,或者十分六,總之能被2整除。
她的核心是:掙大錢。 要麼單幹,要麼變成高級打工人,大城市機會多,工資也高。
她“深思熟慮”後,知道自己會的少吃得多,創業有點好高騖遠,於是決定先學本事。
東北人出門打工首選肯定是燕京,其他一線城市的氣候不適應。
經由某個大學“好朋友”介紹,李響去一家教育機構面試,老本行,教師。
面試官是個大齡未婚的男性北漂,嚮往抱團取暖的“夥伴”已久,收到李響的簡歷後,被照片吸引,和藹地問她除了體育還會教哪科?
李響說小學的都能教,初中的數學和語文也可以,高中往上只能教體育。
沒說的,安排——小學語文課後輔導與預習。
試崗三天,李響接到了十六條投訴。
“魯迅的窗簾爲什麼是藍色?作者欲表達什麼?你咋告訴孩子的?”
李響眨眨眼,回憶了一下李理很久之前說的話:“當時製造水平落後,染布普遍是成本低、易獲取的天然染料,藍色便宜,大部分的布料都是黑白和藍色。”
“……”人力主管無言以對,嘆道:“人家問的是魯迅想表達什麼!”
李響萌萌道:“絲綢色彩豐富,是不是魯迅對好布料求而不得,想多掙些錢?”
想到自己現在的奮鬥慾望,她覺得這說法對極了。
主管咬牙切齒拍桌子:“你!這點兒常識都不知道,你怎麼敢來教課的啊!周迅原名叫什麼?!”
李響嚇了一跳,脫口道:“周迅原名魯樹人,浙江紹興人!”
“……”
“……”
李響被勸退了,但財務仍然給她結了三天的工資。
握着二百八十塊錢,李響對主管說:“你人真好。”
身在大大的燕京,小小的打工仔李響身如浮萍。
又過三天,她還沒找到下一份工作。
“好朋友”勸她:別灰心,這裡機會很多,這樣,你再交五千塊錢,我試試能不能幫你多投幾家中介。
李響的全部積蓄只有兩萬塊,自己住小旅館、吃飯、坐地鐵,一週只花了幾百塊錢,剩下的都交給“好朋友”找的中介了。
“好朋友”消失的那五天,李響一直遊走在人才市場。
“模特瞭解一下不?小姐,您進影視圈絕對有發展。信我,我幹了八年星探,信我!”
“誒,這位姑娘,有興趣進劇組不?你會紅哦!”
李響對這些都不感興趣,錯過了飛黃騰達的機會。
第六天,“好朋友”出現了,還帶來了四個花花綠綠的年輕女人。
“老同學,別說我不關照你。最近有條新渠道,可以去國外撈金,每個月三萬打底!”
李響眼睛都冒星星了,但她沒出過國,問:“可我英語不好。”
“不叫事兒,那邊都是同鄉,都說漢語,都是一起掙錢的國人。”
“也是當老師嗎?我教的不好。”
“不能夠,就是吃喝玩樂加打電話,說白了就是客服。現在都時興出國掙錢,遍地黃金。”
李響懂什麼是客服,但自己不善於說話……覺得未必能夠勝任。
見她有點猶豫,“好朋友”說:“信我!”
李響看了看對方堅定的目光,終於點點頭:“我會努力學的,你人真好。”
背上陳婉送她的小書包,夾層裡還有陳婉塞給她的一張卡,可李響一分沒動。
扭啊扭啊,迎着冬日的暖陽,懷揣着未來的憧憬。
李響跟那幾個女人一起踏上了去往南方的火車。
在醫院陪護一天一夜,回來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