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本來的打算是先送鄒安回美食街的出租屋,然後把車放那,再自己走回寢室。
但鄒安沒讓,因爲方圓拎了一個大行李箱。
其實沒啥東西,就是幾件秋冬的衣服,他原本只想整個拎包,但李響把好幾件羽絨服都給他裝裡了。
她說濱海的冬天雖然不太冷,可風很大,讓方圓注意保暖。
女人心是你的之後,就變成了媽媽。
六點半,天矇矇黑。
漢蘭達開到了寢室樓下,卸下方圓之後,鄒安直接去了濱海大學的保衛室。
從懷裡掏出個逼真的假證,隨便編了個理由讓保安調出十月一號的監控,很快就看到了那臺奧迪A3。
這不是方圓讓他做的,和陸曦的爸媽一樣,方圓同樣想不到那不只是個意外。
方圓覺得學校裡開車的人很多,某某小學的老師開車把學生壓死之類的新聞,後世司空見慣。
但鄒安很專業,品出了不同的味道,校園裡誰會飆車?
“這得7、80邁了吧?你們學校就這麼做安全保障的?”
拍了幾張照片,撂下這句話,鄒安哼了一聲就走了。
方圓以爲三號回來的只有自己,可一進寢室才發現楊一帆和向東都在。
向東不知道啥時候已經買了電腦,正在書桌前玩CF。
楊一帆也弄了個筆記本,但他沒玩電腦,仍然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躺在牀上看小說。
見方圓進來,倆人都跟他打了個招呼。
方圓問:“你倆是沒走還是也纔回來?”
向東說:“沒走,不愛折騰。”
楊一帆說:“家裡沒人,回去也沒意思。”
“二哥最近在看啥書?”
方圓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爲楊一帆竟然沒看大厚本的盜版小說,而是拿着手機開始閱讀電子書。
楊一帆沒好氣地道:“以後請叫我一帆或者老楊。”
說完就一轉肥嘟嘟的身子,把屁股留給了方圓。
方圓問向東:“他咋了?”
向東放下鼠標,回過身哈哈大笑。
“老楊同志最近對二哥、老二這種詞彙比較敏感。”
“哦?有故事?”
楊一帆一下子從牀上坐起來,跟向東說:“老大你要是敢說,休怪我不認你這個大哥。”
向東說:“老幺又不是外人。”
方圓心道好傢伙,果然有故事。
轉身從自己的衣櫃裡摸出三罐存下的哈啤精釀分給他們。
“來,嘮嘮。”
撲哧,向東拉開易拉罐,頓頓灌了一大口,開始娓娓講述29號方圓走後發生的故事。
事情是有前綴的,軍訓時候那天方圓站崗,寢室剩下五個人相約去尿尿……
然後,一句經典的話就傳了出去:
老五許悠跟老四陳逸說老三顧離的老二老大了。
爲此,個子最矮的顧離昂首挺胸了好一陣子。
9月30號晚上,顧離和陳逸雙雙離開,許悠是1號的船票回的山東。
寢室裡只剩下老大和老二,兄弟倆白天去市裡買了電腦,晚上去美食街喝酒。
好巧不巧地看到了孟靜怡跟一個大三男生進了小旅館。
舔狗一帆又不開心了,藉着酒勁決定自暴自棄。
當初說什麼爲女神保留第一次的諾言也不顧了,死活要拉着向東去洗頭房。
向東不想去,但架不住楊一帆裝可憐。
於是,好兄弟向東在外面街邊抽菸等着。
只獨樂樂了二十分鐘的楊一帆意興闌珊地走出來,說自己沒花錢。
向東急了,說張勃那大傻逼剛因爲白嫖被抓走開除,你不要重蹈覆轍。
楊一帆摸出一百塊錢,說小姐給的。
向東大開眼界。
第二天,二哥的二哥腫了,楊一帆嚇壞了,覺得自己染了什麼不乾淨的病,又不敢去醫院,便在網上找了專家問診。
說到高潮,向東自顧自地打開楊一帆的筆記本,翻出老二和赤腳大夫的聊天記錄。
方圓瀏覽一遍,嘎嘎大笑。
楊一帆詳細地說了自己的病竈,大夫表示無礙,用了很多專業術語告訴他那種病能治,偏方600。
楊一帆家裡給了他7000塊錢買電腦,他買了個五千的,剩下兩千鉅款,包含十月份的生活費。
爲了未來的性福,他600掏的很果斷,通過網銀給人轉了過去。
可看過所謂的偏方照片上只有“酒精搓洗”四個字後,楊一帆就急了,在網上狂罵老畢登,死騙子,大夫再也沒回。
丟了愛,丟了處男之身,還丟了600…500塊錢,楊一帆想哭。
絞盡腦汁,他決定拿起法律的武器來追回自己的尊嚴和金錢。
於是,又找了個線上律師,開始諮詢。
律師聽過案情之後,表示自己可以替楊一帆線上追討,但諮詢費要收800。
楊一帆學精了,說要先看對方的律師資格證。
律師表示沒問題,把證件照片和銀行賬號一起傳給了他。
看過之後,楊一帆果斷匯過去800。
聊天記錄到此結束,方圓眨眨眼,問向東:“結果呢?老二又丟800?”
向東說:“那沒。律師給他轉回來600,說追討成功了。”
方圓怔了一下,撲哧噴了口酒,樂得直跺腳。
太他媽下酒了,要不是現在和沈凝飛還沒到能說這種事的時候,他恨不得馬上分享出去。
不對,陳婉李理可以聽呀,哈哈哈。
方圓捋捋胸口,跟楊一帆說:“放心吧二哥,這個月差飯錢就吱聲。衝這個故事,我也供你吃飽。” 楊一帆面如止水,長嘆着幹了啤酒,把自己砸在牀上。
“你倆就嘲笑我吧,熟不知愛情已讓我心如死灰。”
方圓嘖嘖稱奇,表示理解但不贊同。
楊一帆問他:“還有酒嗎?”
方圓拉開行李箱,準備掛衣服,聞言,他說:“酒有的是,看你有沒有故事了。”
楊一帆說有。
方圓說:“行,那等着。”
說完就要下樓去買,卻被向東拉住。
“你收拾衣服,我去買。”
等向東的時候,方圓開始掛衣服。
從扭扭巴巴的程度來看,方圓知道李響盡力了,但就是不整齊。
掛上幾件棉服和外套後,一張小紙條飄飄蕩蕩掉了出來。
上面是李響工整的字跡,只有五個字。
方圓看了一眼,會心地笑了,把紙條疊了起來,塞進錢包的夾層裡。
沒猶豫,直接給李響發了一條短信:期待下次見面時。
方圓收拾好,向東也扛了一箱啤酒回來,手上還掛着一袋零食,瓜子雞爪子啥的。
三人搬了個小的摺疊桌,圍在寢室中間開整。
楊一帆的故事不長,也不咋讓人驚訝,方圓很失望。
但覺得也對,二十歲的年紀,哪有那麼多人生經歷?
楊一帆說:“我哥,親哥,98年的時候出意外,高位截癱,我那時候才十歲,看到大嫂抱着我哥,她沒哭,笑着和我哥說:別怕,我陪着你。
當時家裡人都覺得這就是場面話,但從98年到04年,嫂子她一陪就是7年,從24歲變成了31歲。
04年底,我哥和我爸都死了,嫂子沒走,陪着我媽打理僅剩不多的生意。
05年底,我媽介紹個男人讓嫂子嫁了出去。
那年我高一,八年間,我覺得她就是這個世上最漂亮的女人,我甚至不想叫她嫂子。
婚禮我去了,她看見我就哭,哦,那時候我一點不胖,又瘦又帥又白,和老幺你差不多。
她抱着我說讓我一輩子叫她嫂子。”
啃着雞爪子,楊一帆說:“所以,你們知道我爲啥喜歡孟靜怡了吧?
她不像同齡女生有那麼多稚氣,而且長得像她,真挺像,不是我YY。”
方圓和向東面面相覷,碰了下杯。
“所以呢?”
方圓問楊一帆:“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情死了?好無聊的故事。”
楊一帆說對:“其實一點點的我也發現自己並沒那麼喜歡孟靜怡。
可能只是糾纏久了,自己都信了,又或者是不甘心,再或者是我比較嚮往結婚吧。”
向東說:“確實無聊。”
楊一帆聳聳肩:“反正是拿故事換你們的酒喝,無所謂。
你呢老幺?
你要模樣有模樣,那麼認真的追藝術學院那個沈姑娘,不爲了結婚?”
方圓說:“你不懂,別和我比,不然會更慘。”
楊一帆沒聽明白,向東也問:“爲啥?”
方圓不想過多的說自己,想了想:“這麼跟你們說哈,拿小本本記下來。
首先,爲了結婚這四個字本身就是錯的。
爲了結婚而結婚的下場大多很慘。
那種婚姻就變成了合作關係,底層男人續香火,中層男人找幫手,高層男人挑戰友,渣男等扶貧,舔狗…舔狗和婚姻壓根就沒關係。
所以說,這種婚姻就實在不必弄成愛情的樣子。
正兒八經的婚姻是愛情進程的某個特定階段,至於是蛻繭成蝶還是墜入深淵,沒人說得準。
所以,比結婚更可怕的,是結錯婚,男女都是。
我和孟靜怡不熟,甚至沒說過話,對於你倆的事我不發表評論,只說一句老四之前說過的話,窗外是衆香國,是爭奇鬥豔的花叢。
你別總覺得自己想着單聞那一朵就是專一,其實排你前面的人一堆呢。
你那樣不僅不專一,反而很傻逼,你就沒想着別的花骨朵特別希望你過去聞聞?甚至採回家當插花?”
楊一帆砸吧砸吧嘴,思考良久,問:“你是說,有別的妹紙在暗戀我?”
“……”方圓被迫捧哏道:“萬一呢?你減減肥,說不準人家自己就蹦出來了。”
方圓一番話,另外兩個就真的跟聽懂了什麼了不得的道理一樣,頻頻點頭,若有所思。
說實話,吃喝玩樂都沒問題,但方圓對這羣幼稚小男生的幼稚情緒真的不想過多參與。
這個年紀的人一旦擁有了異性,就總把性衝動當真愛,總想着從一被子到一輩子,但最後有幾個在多巴胺減少後不被別人勾搭走的?
沒事喝喝酒吹吹牛逼得了,說別的,哥煩。
十月四號,打遊戲,先是和老大老二聯網打CS,打不過向東。
後來輪番踢實況8,向東和楊一帆都幹不過方圓的中國隊,這把兩人氣壞了。
最後打拳皇,方圓的瑪麗基本就是連招一套帶走,八神都不用出場。
再後來,他倆都不跟方圓玩了。
樂得清淨,方圓繼續日常逗晚春幫主。
逗她不是目的,可胡汗衫一對晚春口花花的時候,再來一根華子就像個大馬猴一樣左蹦右跳,暴跳如雷,方圓覺得很好玩。
私信裡…
再來一根華子:你哪個城市哪個學校的?信不信我過去找你!
胡汗衫:老子是大款,怕你?
再來一根華子:報個名號,家裡啥公司?我整不了你的話,我打公屏刷10萬個煙花叫你“爸爸”。
胡汗衫:我又不缺大兒子,有那閒錢給幫主多買幾套時裝和坐騎。
十月五號,劉菁菁打來電話,說飛鴻地產的標書做好了,問方圓看不看?
方圓說:“幾千頁?”
劉菁菁說:“四千三百七十八頁。”
方圓說:“呵呵。”(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