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永不失聯的愛
方圓沒哭,但他暴躁了。
本來已經答應了體委周曉峰,週六上午去學校訓練足球,週日下午去訓練籃球。
但什麼意思!
自己還沒怎麼着呢,周曉峰一大早就先來了電話:
“班長,方圓,哎,要不,你今天歇歇?沒有的事,我怎麼可能上什麼貼吧?我從來不上網的,我是聽說的聽說的,嗐,那幫人的嘴巴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學校來了不老少人…怎麼會?純爲了觀摩足球訓練,不是來看你的…喂喂?方圓?喂?班長?”
方圓坐在書桌前抽了根菸,把昨晚落下的日記補上,然後唸叨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氣沖沖地直奔衛生站。
找了個穿白大褂的,直接問: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自己手上的傷口快點癒合?
值班大夫看着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紗布,小心翼翼地拆解下來,仔細地看了看,然後皺眉搖頭。
方圓有點慌了:“很麻煩?”
“不是,你這再晚來兩天就長好了啊。”
“不能吧?現在一動還是特別疼。”
“那扎着肉了能不疼?誰扎都得疼啊。你回去吧。”
“您不再給纏上紗布啊。”
“別纏了,還多花兩塊錢,該幹啥幹啥,疼就忍着點。”
“我…行吧,謝謝您。”
方圓後悔,早知道昨晚把紗布拆了忍着點打字就好了,也不至於現在沒臉見人。
下午的時候,李木子打電話約他見面,說是合同和註冊材料準備好了。
想到柯紹和李木子的效率,再想到自己昨天壓根忘給劉少鋒打電話了。
他很慚愧。
在咖啡館等李木子的時候,聯繫了劉少鋒。
對方在電話裡說自己回老家隨禮了。
於是方圓大概講了一下準備聘用他的計劃。
劉少鋒因爲能掙到大筆的工資而感到很興奮,並表示下週三左右回東山就立刻聯繫他。
方圓奇怪地問他,爲什麼別人結婚他待要那麼久?
劉少鋒:白事,要等出殯。
剛坐下一分鐘的李木子笑得東倒西歪。
窗邊的陽光下,方圓故作嚴肅地看了看文件,簽了,註冊資料也簽了。
“飛創網絡怎麼樣?”
李木子唸叨幾聲點點頭。
“行。Logo呢?”
“我提個概念,咱倆都找人設計一下。
‘飛’字簡體做藝術造型,頂格描邊,天藍底白色字,英文就叫Future。”
“沒意見,很好。你似乎很會用簡單的話形容一樣事物,能不能簡單形容一下我?”
方圓脫口說:“好看。”
喝了一會咖啡,李木子開口。
“你有駕照麼?
“上週讓柯紹直接去買了,應該還要一陣子才能辦下來,需要等着恰好有考試的時機插進去。”
李木子把車鑰匙拿出來,放到他面前。
“我一會要坐別人的車回沈城,車給你留着,有機會我再開走,或者留東山這邊當公司用車?”
方圓訝然:“一百多萬的東西你就扔出來了?”
“家裡企業掛着的抵債車,平時也只有我開。”
“爲啥不直接開走?”
“回去抓緊辦那件事,不只我自己,一臺商務車正好。”
“行,那我先放樓下,也不開,我走路到學校就十分鐘。”
回到家,天還沒黑。
方圓看了看手掌一上一下兩個小窟窿眼,仔細看能看見裡面已經癒合的肉芽。
他下了狠心,倒了半袋食鹽在清水盆裡,充分攪拌後,咬着牙把手伸進去,殺菌止癢,加速愈……
嗷!嗷!
撕破喉嚨的喊叫,差點給外面牆根消食兒的王大爺嚇個大跟頭。
他連蹦帶跳甩着手,也不敢用自來水衝,怕有細菌,緩了好幾分鐘纔沒了那種刀割似的痛感,塗了點紅藥水,擎着晾乾。
尋思着乾點啥打發時間,本來想搬電腦出來看電影,可總想起和陳婉一起看的時候,心裡堵得不行,盼着李木子給點力,儘快把吳文遠乃伊組特。
最後只能背政治教材,百試百靈,三十分鐘能當兩片安眠藥使。
睡着了有個好處,夢裡啥都有啊,有沈凝飛,還有陳婉。
……
周曉峰一大早又給方圓來了電話。
方圓氣急敗壞,眼睛都不睜,迷迷糊糊直接噴道:
“咋的啊兄弟?還不讓我去唄?
我以後就見不了人類了是不是?
你發動發動同學捐點款給我在動物園承包個牀鋪吧。
我不去了還不行?以後集體活動你給我配好面罩或者沒穿過的絲襪,記住了啊!”
“不是班長,我還沒說話呢,你就機關槍似的一通說,我還以爲彩鈴呢。
說好了,你可必須得來啊,籃球沒你這個主力不行,下週四就戰鬥了的。”
“掛了,我正和陳老師交流藝術呢。告訴我幾……”
“陳老師?老班回來了啊?”
“滾蛋,是《無間道》的陳老師。告訴我幾點到!”
“十二點左右到就好使,別的幾個班練到十一點半。”
“現在幾點?”
“七點半啊,咋了?喂?喂?班長?”
方圓的頭髮一邊翹一邊扁,頹然坐在牀上。
這個週末不對勁,太亂七八糟了,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他晃晃頭,開始默默哼唱貝多芬的《歡樂頌》,一遍下來,果然開心多了。
洗頭洗臉的時候忘記了,用了右手,發現比昨天好了很多,只有輕微的刺痛和癢癢的感覺。
提前吃了午飯,穿上皇馬的隊服,穿上過膝的白色球襪,裡面是綁好的護腿板,穿上皮足,蹦了兩下,然後又坐了下來,全給脫了。
草,今天是練籃球!
老子的A錐呢?
方圓覺得自己有老年癡呆的前兆,自己的潛意識到底在想什麼呢?
重新換好裝備,鏡子裡的自己青春洋溢。
他灌了一大瓶蜂蜜檸檬水,準備好溼巾、紙巾裝在書包裡。
精緻Boy呢。
然後空手出了門。
按理說高三的備考生還在教室複習,學校操場是不讓吵吵鬧鬧玩耍的。
可不知道校長哪根神經搭錯了,特批這個週末允許報名比賽的班級來訓練,這無疑是給那些答卷機器人們的胸口又插了一刀。
方圓擡頭望了望那些半掩窗簾的一扇扇窗戶,內心無比同情。
操場的人其實不算多,男男女女都有。
他一出現,大家都靜了一會,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該幹啥幹啥。
方圓就當眼前空無一物,去到籃球場找到周曉峰幾個人,互相禮貌不失尷尬地打了招呼,開始投籃,傳球,練習上了。
他籃球打得好,一度被叫做五中仙道,這也是三班的依仗。
可是方圓右手實在是沒好利索,跟着隊伍打了兩個四十分鐘的全場,他就覺得手麻了,只能退場,尋一處沒有人堆兒,通風的地方涼快涼快。
最後去了角落裡沒人的空場地歇着。
特麼四個人攏共得三分?咋玩?
忍着疼和累帶着一幫豬隊友拼殺,他覺得鞋裡都能養魚了。
於是脫了籃球鞋,穿着襪子坐在地上。
下午兩點多鐘的溫度和風力都正正好好,不能再舒服了。
他靠着籃球架坐着,腦袋裡又想起了那首這幾天揮之不去的旋律。
……
林靈珊、劉蘇和秦婉瑜早就來學校了,前兩位是後者能出家門的藉口。
三個女神級的姑娘一直站在人羣中注視兩個班級的試煉對抗。
除了方圓左手四記三分外,最值得作爲談資的,還是他週五晚上在貼吧的囧事,堪稱五中建吧以來的一次盛況。
在線的瘋狂蓋樓,不在線的互相電話短信通知。
高一高二及高三小部分人…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所以,三個女生見方圓因爲手傷下場後,孤零零地、落寞地走到角落裡,心裡多少都有些不是滋味。
劉蘇不好受:我去給他買包溼巾,那手上還有傷口呢。
說着就跑出去了。
秦婉瑜也勸林靈珊不如就去和他說幾句話,又沒有仇怨,本來就是玩笑的事情。
林靈珊撇撇嘴,心裡對方圓起的暱稱很是不滿,倔強地努努嘴:
“婉瑜你瞧他,也不穿鞋在地上一蹦一蹦,不是傻子是什麼?
我不去,要去你去。我在這看班裡打籃球。”
說着把準備好的冰紅茶塞到秦婉瑜手裡。
秦婉瑜像個大姐姐,扭頭看看遠處那個確實像在跳大神似的男生,不覺莞爾,想了想:“行吧,我去說說,你們也快過來啊。”
……
哼起那個旋律的時候,方圓就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了。
他在想沈凝飛什麼時候會來濱海,來的時候會不會打給自己留下的號碼,她會不會弄丟了號碼?
他在想陳婉爲什麼不回自己的信息,有什麼事情和苦惱一定要玩消失?自己怎麼她了?
他站起來,邊輕輕唱着歌,邊看着每走一步之後,因爲汗水浸透襪子在地上留下的腳丫印記。
這些印記不到一分鐘就會被風吹得消散,人的印記又能留多久?
一晚的相擁而眠,陳婉如果就此不見,她會記得自己多久?
二十分鐘不到的談話,沈凝飛會在意那個電話號多久?
遺忘纔是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常態吧?
他只能一圈圈地沿着上一個腳印去走,不讓它那麼快地消失,可他發現,每一步留下腳丫子,都和上一步不一樣。
唔,世界上沒有相同的兩個腳印麼?
……
秦婉瑜走過來,聽見他在唱着非常好聽的歌,嗓音又柔和又有感情,這讓本就精通音律的她十分吃驚,於是放輕了腳步,看着他,聽着他。
——
親愛的你躲在哪裡發呆有什麼心事還無法釋懷
我們總把人生想得太壞像旁人不允許我們的怪
……
美好劇情不會更改是命運最好的安排
你是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失聯的愛何苦殘忍逼我把手輕輕放開
請快回來想聽你說說你還在
熬過失去你漫長的等待
好擔心沒人懂你的無奈離開我誰還把你當小孩
我猜你一定也會想念我也怕我失落在茫茫人海
沒關係只要你肯回頭望會發現我一直都在
每秒都想擁你入懷全世界你最可愛
——
“好聽麼?”
秦婉瑜聽得癡了,本想嚇唬他一下,卻發現不知不覺走了神。
回過神時,他已經齜着牙衝自己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