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瀟瀟的計劃很不錯。
在這個遍佈山河雄奇景色的地方拍古風作品,的確很出片。
而且她的眼光也很好,在租賃服裝的小店裡挑了一套大氣秀麗的橘黃色唐宮紗裙,配上徐安然上凸下翹的妖嬈身材,以及加二十塊錢梳攏的反綰髻,點綴一根塑料珠子垂簾的琺琅步搖…
鏡頭裡的徐安然美呆了。
河灘上有一棵孤生的梨樹,找好了角度,把河山都收入鏡頭,這算一張。
山坡草甸上也有一張。
…
劉瀟瀟帶着徐安然在野地裡走了好遠,出片率很高。
宮裙很長,可以遮住腳,所以徐安然沒換鞋,依舊穿着自己的小白鞋,這樣只需要提着裙裾走路就行,不算累。
看到原片里美美的自己,她也很開心。
四點多時,兩人走過河灣處,又登上一個山坡。那裡好大一個羊圈,放眼望去,木柵欄裡面怕是有千百頭白山羊,離着老遠就有一股沖鼻的羊屎蛋味兒。
劉瀟瀟滴溜溜轉轉眼睛,問:“安然,你害怕綿羊麼?”
徐安然搖搖頭,說:“那是山羊。”
劉瀟瀟笑道:“安然,你在羊圈邊上站着,雙手平伸,我試一張。”
徐安然噠噠噠跑過去,在羊圈門口做武曌登基狀,大氣凜然。
等劉瀟瀟拍好,又撒歡跑回來,湊到相機屏幕上欣賞自己的美照。
劉瀟瀟對這張不太滿意,說:“你站那裡好像放羊女。”
徐安然撇撇嘴兒,心說明明不像。
劉瀟瀟吧唧幾下,又問:“那些羊會咬人麼?”
徐安然說:“不咬的,但生氣會用頭撞人。”
劉瀟瀟問:“它們怎麼才生氣?”
徐安然晃晃頭,想了想說:“打它們才生氣。”
劉瀟瀟笑了,“那你別打它們,你進到它們中間,我站在木柵欄上從高往低拍一張行麼?”
“啊?”徐安然搓搓手指頭,回頭看向密密麻麻的羊羣,小聲嘀咕:“我有點兒害怕…”
劉瀟瀟挽着她說:“哎呀,你別打它們不就好了。好安然,你幫幫忙吧,拍完這張我們就回去,晚上我請你吃牛肉……”
徐安然沒想着吃不吃牛肉的事兒,但架不住劉瀟瀟生拉硬拽,走到羊圈邊上,她抿着嘴兒說:“那…你快點拍呀。”
“好好好,我就站在這,”劉瀟瀟舉着相機站到柵欄中一塊粗些的木頭上,笑道:“你快去,我快拍。”
徐安然點點頭,小心翼翼走進羊圈,回身又把木頭門關上,上面的鎖只是一根鐵絲彎鉤。
咩咩咩——
徐安然在一羣喜羊羊中小心踱步,熱呼呼腥羶羶的味道很嗆人,肥呼呼的山羊就在她身邊轉來轉去。
“別撞我哦,我不打你們。”
嘟囔着,徐安然走到正中,朝劉瀟瀟喊道:“這裡可以嗎?”
一喊,羊羣就呼啦散開,嚇了她一跳。
劉瀟瀟說:“不行呢,都跑開了。”
徐安然只能再往後面走,重新被羊羣包裹,也不喊了,比了個手勢。
劉瀟瀟也迴應了一個手勢,然後高舉相機,也不看取景器,只咔嚓咔嚓拍,然後再挑選。
可高度還不夠,她想了想,走到柵欄門處,把門打開,和一邊的柵欄貼合在一起,成了比較寬厚的一個地方,然後爬了上去,站在上面拍照。
調好角度,咔擦咔擦。
重新看了看,很滿意地大笑:“好了好了,安然快回來吧。哎呦……”
劉瀟瀟腳下一滑,摔了下去,砸在兩三頭羊上,倒沒受傷,相機摔到地上,也沒壞。
但羊嚇壞了,從天而降一個少女,直接讓山羊受驚。
圈門大開,噔噔噔~
咩咩咩~
羊這種動物和人一樣,從衆心理最強。
幾隻羊跑了出去,身邊的都跟着跑,連鎖反應,數百隻羊跟流水一樣傾瀉而出。
羊蹄把相機踩碎了不說,劉瀟瀟也被頂了好幾下,但顧不上疼了,連忙叫徐安然一起出去攆羊。
徐安然被落在最後,成了羊圈裡最後一隻無辜的小羊羔兒,飛奔出去,陪劉瀟瀟一起攆山羊。
羊羣亂竄,東拐西撞,有那麼四五隻最外圍的,一不小心就被同伴拱下了山坡,骨碌碌落進黃河,餵了河龍王。
——
方圓聽孟靜怡說徐安然被村民們拿了,正在西邊村委會挨批,準備移交給公安機關,也嚇壞了,可轉瞬就知道孟靜怡在開玩笑。
等趕到村委大院時,又發現這玩笑開的不算大,裡面果然烏泱泱一堆人在亂吵亂叫。
最裡面,徐安然和劉瀟瀟兩個姑娘滿臉淚痕不敢吱聲。
遙遙看去,方圓眼裡的徐安然現在很…不好形容。
一身古裝,明明是很美的一套裙子,此時卻髒兮兮破爛爛,肩頭耷拉下來一半,露出一點雪白的皮膚,髮型也亂糟糟的,原本的步搖不見了,髮絲亂鬚子一樣四散垂落,還沾着幾根草葉羊毛…
那怯怯的小模樣,跟剛被糟蹋似的一樣。
劉瀟瀟也好不到哪裡去。
前後安保開路,方圓和孟靜怡擠進人堆兒,四下看看,沒見哪個是領導,便衝一個安保努努下巴,那人就去問羣衆了。
孟靜怡把溼巾分給劉瀟瀟和徐安然,方圓樂呵呵聽着事情原委。
他一到,這倆姑娘似乎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徐安然沒說太多,劉瀟瀟見到他就開始訴苦。
“早知道就不應該去拍羊羣,安然站的太靠裡面了,羊都嚇壞了…沒有羊跑出來撞到柵欄,我不會摔下去的。”
劉瀟瀟說完,徐安然目瞪口呆,“我……”眼圈裡又噙了一汪淚水。
方圓沒說啥,孟靜怡冷笑一聲,問徐安然:“是這樣嗎?”
徐安然咬着嘴脣,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心裡大感無助。
剛剛已經跟這些村民解釋過一遍原委了,雖然沒說那麼多細節,可這時補上的細節,怎麼…怎麼聽着不對呢…
晃晃腦瓜兒,她嘆了口氣,只對孟靜怡和方圓說:“有幾隻羊掉進河裡了……”
劉瀟瀟立即打斷道:“纔沒有,反正…反正我沒看到。我在前面堵着來的。安然,你不該在後面追,不然看見我在前面站着,那些羊不會亂跑的…”
徐安然:“……”
沒有監控,百口莫辯。
她囁嚅兩下,垂眸擰着衣角道:“總之要賠償的,我不賴就是了。”
劉瀟瀟急了:“幹嘛要賠?誰叫他們的羊圈那麼不結實…我很輕,都沒踩塌,那羊頂了一下就把門頂開了,它們自己跑出去的,賴誰?再說,羊還把我的相機踩壞了呢,要賠也是他們賠錢。”
孟靜怡笑出聲來,眯着眼睛瞥了劉瀟瀟一眼,又問徐安然:“這樣?”
徐安然搖搖頭,噘嘴道:“我站在最裡面,看不到。”
孟靜怡不想和這個小呆子說話了,扭頭看向一直聽故事的方圓,“你怎麼說?老師他們要八九點才能走回來,現在你要幫忙。”
方圓嘿嘿一樂,說:“進羊圈裡拍照,應該穿蒙古袍,梳大辮子纔對。”
孟靜怡:“……”
徐安然:“……”
劉瀟瀟:“……”
“咳咳,”方圓乾咳兩聲,瞅瞅妹紙們說:“我是說,就這麼點事,你倆哭什麼?”
徐安然揪着手指頭說:“我還是給爸爸打個電話吧。”
劉瀟瀟不作聲了,要說幾隻羊什麼的,賠也就賠了,但剛剛被村民嚇壞了,那是將近八百隻羊呢,按700塊錢一隻算,要好幾十萬……所以她才一邊咬死不賠,一邊又往別人身上推卸責任。
方圓攔住徐安然,幫她把腦袋頂上的羊毛和草葉拿下,笑道:“不着急。”
他說不急,姑娘就不急了,左右沒個主心骨,他說啥是啥了。
在村委大廳被村民圍堵幾分鐘,這時,從外面走進來一個叼菸捲的老頭兒,腦袋上也亂糟糟的,身上都是灰土。
見到方圓,老頭兒疾走兩步,笑眯眯伸出手,邊走邊說:“方先生?”
方圓跟三個女生俱是一愣,心道:老頭兒也上網追星?
站起身,方圓愕然伸出手,被老繭遍佈的大手一握,便聽:“額是這裡的主任,額姓徐,啊,不是村主任,是磧口旅遊協會的辦公室主任,剛剛聽說了這事,先前追羊去了,沒第一時間過來,抱歉抱歉。”
跟徐主任一起進來的何顏點點頭,方圓才笑道:“徐主任好,您別客氣,我就是一個學生,跟隊來的,我們老師帶大部隊寫生去了,還得四五個小時才能回來,這裡……”
徐主任“哎”了一聲,笑道:“什麼這裡那裡,額說就是小事嘛,瞧給這兩個女娃娃嚇的,”說着朝人羣一揮手,“都看什麼看,還不快散了,羊都去山坡坡上吃草了。”
他返身幾步,跟村民說話。
方圓也笑着跟徐安然和劉瀟瀟解釋:“那些又不是野山羊,都是圈養的,跑出去也是找熟悉的地腳啃草坪,還能長途遷徙?你們想多了。”
呼呼——
倆妹紙這才鬆了口氣。
徐主任遣散人羣,回來繼續一臉諂笑地看着方圓說:“早前平遙那邊就有領導跟額們打過招呼,說方先生會到磧口來,但受了你們公司的囑咐,沒敢打擾,這不,今天可是巧了。”
方圓這才明白怎麼回事,點頭道:“確實巧。”
徐主任一擡手,說:“進屋喝口茶?”
方圓笑了,以學生身份講禮貌沒錯,但以公司身份給面子進去喝茶就要彎彎繞繞了。
“安然,瀟瀟……”
得到消息的安洛和範之瑤都從山上下來了,跑進門湊過來。
方圓大笑一聲,指着範之瑤跟徐主任說:“這是我的小秘書,在集團辦公室實習,這麼着,徐主任,我還要去跟老師打電話說說情況,哦對了,我聽同學說有幾隻羊跳河自殺了,這得處理,瑤瑤你來。”
範之瑤一陣惡寒,但見方圓臉上的假笑,她受家庭薰陶,也明白要幹什麼了,方圓這當衆表態,承認自己的正式身份,她當下有些小歡喜。
“方總,交給我。”範之瑤過去立正。
方圓又看看孟靜怡和安洛,對範之瑤說:“讓靜怡留下陪你處理。”
轉頭看向徐主任,卻對範、孟二人說:“鎮上有什麼訴求,要記下來,平遙那邊都有公司的廣告位,這裡怎麼沒有?策劃部門的工作還是要嚴謹些啊。
“啊,還有,張老師之前說明晚也要殺羊做東的,多幾隻大家吃個痛快。”
徐主任看看這個,瞧瞧那個,臉上堆起褶子笑個不停。
方圓帶着安洛和兩個落魄少女走了,孟靜怡看看昂着腦瓜的範之瑤,用力憋着笑。
——
走到半山腰,安洛已經幫徐安然整理好頭髮,重新披下來,頭繩一綁,不華麗,但和身上衣服一搭,有點古裝江湖兒女的味道。
劉瀟瀟左手碎掉的鏡頭,右手裂開的機身,一直在跟方圓解釋。
“雖然是羊踩壞的,但我會照價賠給你,或者回濱海,我買個新的還給你。”
方圓的RF24-70,F2.8紅圈頭要一萬六,劉瀟瀟自己的50D機身六千,她一點不心疼。
“沒事,不用。再說,這不是安然拿去給你用的麼?我找她賠。”方圓大咧咧擺擺手。
安然…
方圓第一次這麼稱呼徐安然。
包括徐安然自己在內,安洛和劉瀟瀟都打了個激靈。
徐安然說:“我賠。”
方圓說:“好。”
安洛:“……”抿嘴偷笑。
劉瀟瀟搖頭道:“雖然是安然偷偷拿給我的,但是從我手裡摔的,我賠。”
方圓還沒說話,徐安然就轉過身,對劉瀟瀟凝眉睜目,淡淡道:“瀟瀟,我……”說一半停住。
安洛看着方圓,方圓瞄着徐安然,心道,說出來,妹紙。
徐安然定定看着劉瀟瀟,最終抿着嘴,一個“算了。”返身離開,安洛追了上去。
方圓站在原地,笑呵呵地對神色不定的劉瀟瀟說:“真的無所謂的,一個鏡頭而已,我又不怎麼用,而且家裡好像還有,倒是你的機身……唔,修修還能用。”
劉瀟瀟看着他,驀然問道:“你是不是喜歡徐安然?”
方圓奇道:“這麼明顯麼?”
劉瀟瀟咬牙問:“可你不是和沈凝飛在一起了麼!”
方圓笑道:“就算是朋友,也分個遠近,對麼?我先走了,劉同學。”
劉同學……
劉同學咬着嘴脣,半天沒緩過來。
——
吳大娘還是把黃河大鯉魚做了,劉瀟瀟把揹包帶走,去別的窯洞找了別的同學,沒享受到新鮮的大盆燉魚。
方圓給張老師打了電話,告訴他一切沒問題,讓他們多摘點大棗回來打牙祭。
範之瑤和孟靜怡是一個小時後回來的,魚剛剛好。
方圓作爲唯一一個客人,接受了幾朵花兒的宴請。
“姜放少了,有點腥,但很嫩,你們怎麼不吃?”
吐了口刺兒,方圓問。
安洛搖頭笑了笑,範之瑤說:“我不愛吃,你快吃,我給你講剛剛怎麼和老頭兒說話的,我可…我和靜怡都可厲害了…”
孟靜怡說:“貴,我吃不起。”
方圓掏出錢包,抽出一沓錢,放在換回正常衣服、洗了臉,卻依舊悶悶不樂的徐妹妹面前,“我請客,別人不吃,你也不吃?”
徐安然看看他,看看錢,又看看魚,搖搖頭。 方圓抓起她的小手,把錢塞進去,笑道:“都是好朋友好同學,這麼見外?從你下個月分成里扣行不?”
徐安然瞬間被點醒,對哦,可以從店鋪獎金里扣啊,登時水杏眼重新有了光芒,臉上有了笑模樣,拿起筷子開始吃魚,嘴上說:“那,那件裙子要八百,你多給我八百,也從下個月的錢裡面扣。”
方圓說:“這不行,裙子是劉瀟瀟租的,她不是已經付押金了麼,老闆會從押金里扣的,我幹嘛要給她錢?”
徐安然脫口道:“那你幹嘛給我錢?”
說完臉就紅了,不敢看圍觀偷笑的幾個好姐妹。
方圓大義凜然說:“她又不是我的員工。”
旁邊接着一聲:“切。”
孟靜怡看着他說:“不好意思,沒忍住。”
……
範之瑤主講,孟靜怡遞給方圓一張記好的A4紙。
徐主任代表古鎮旅遊局真切地向FLY集團提出合作申請,希望FLY能將計劃落地太源新區的科幻項目基地也在這裡落個分站牌子。
方圓覺得孟靜怡的字很秀氣,都說字如其人,孟大姐的字沒有一點飛揚跋扈的感覺。
“就這?”聽完後,方圓問。
“就這。”範之瑤點頭。
從頭至尾,孟靜怡只站在院子屋檐下,沒插一句嘴。
範之瑤說:“對方很客氣。”
方圓蹲在燈光下晃晃頭,“客氣不是因爲人家性格和善,而是衝着我們比他們厲害,這不是我非要答應的理由。”
範之瑤說:“我們也沒答應啊,都按照您方老闆的指使,只“記下來”而已,但……”
她支吾兩下,看看孟靜怡,孟靜怡說:“我們有件事自作主張了。那個羊圈是左鄰兩個村共養的,少了五隻,安然沒撒謊,的確掉河裡了。瑤瑤自己出了五千塊錢,那徐主任死活不要,堅持說那些羊是自殺……噗,跳河自殺的,但我們堅持給,他最後收了。”
範之瑤分辨道:“我覺得沒必要佔他們這個便宜。”
方圓站起身,看着她們倆,點頭說:“做的對。”
範之瑤笑道:“應該報銷吧?”
方圓嘖嘖兩聲,說:“當然。”
“不錯,是個正規公司。”範之瑤讚道。
方圓問:“有收據麼?報銷要走正規流程的。”
範之瑤:“你大爺!”
——
第二天,徐安然病了,發燒,本來上半夜就開始難受,下半夜上吐下瀉,天亮發燒了。
孟靜怡告訴方圓的,“你怎麼沒事兒?”
方圓奇道:“我該有事兒?”
孟靜怡笑道:“我們還以爲是那條魚的原因,只有你們兩個吃了。”
“……”方圓皺眉道:“八成她是受驚了,還有這陣子一直鬧心,去去火也不錯。”
今晚要聚餐,何顏一早就帶人去偷偷檢查食材,看護廚房了,院子裡只有兩個安保。
昨晚吃完魚,方圓回到窯洞後又跟向東幾個吃零食喝大酒,他聽顧離說,親眼見到向東同志大膽向木老實伸出了第一次的罪惡之手,但貌似木老實沒接。
所以,向東昨晚喝大了。
其他幾位也正癱在牀上呼呼大睡。
方圓被孟靜怡叫起來後,也不大精神。
孟靜怡問:“你不去看看,慰問下?”
方圓深深看着她,然後打趣道:“有件事我很好奇。”
“什麼?”
他說:“別人也就罷了,你和安洛爲什麼這麼推崇我和徐妹妹的事兒?你們都不吃醋的麼?這讓我很沒成就感。”
孟靜怡聞言笑彎了腰,好半晌才止住,笑得方圓莫名其妙。
她上下打量方圓一圈:“其實私底下你和別的男生沒什麼區別……”
“呸!”方圓立即打斷:“我明顯帥的多!”
孟靜怡吧唧嘴兒說:“真沒有,但你知道麼?你私下越是表現的很接地氣,表現的和我們沒差距,你就越吸引人。別多想,跟平易近人沒關係,依舊是你真是的身份在起作用。
“年少多金,事業有成,很幽默,會哄女孩子……”
“謝謝。”
“不客氣,我說的是實話。”
孟靜怡眯起眼睛,舔舔嘴角,“而且你從不以勢壓人,不欺負別人。時間久了,大家在別人身上難以接受的缺點,在你身上就顯得……唔,怎麼說,很正常。你不是正常人,別人就覺得一些不正常的事兒,在你身上發生很正常。
“差一點兒,可以羨慕,差十點兒,可以嫉妒,差一萬點兒,只能當做故事看了。”
方圓愕然道:“沒聽懂。”
孟靜怡勾起嘴角,“沒有身份的佔有慾最可怕。吃醋?名不正言不順。再說,妹妹多可愛…你該想的不是我們吃不吃醋,而是沈凝飛,還有徐姐姐知道了會不會打你。”
“……”
見他傻傻的樣子,孟靜怡笑得停不下來。
“要去麼?”她說:“安洛她們都去拍照了,我一會兒也要去鎮子裡買個很重要的東西,上面只有安然在,多好的機會。”
“孤男寡女的……”方圓嘿嘿道:“我身邊有人帶着退燒藥,我去給徐同學送些好了。”
——
吱呀——
陽光呈斜線照着灰塵飄舞,一隻大腳踮着腳尖偷偷邁進窯洞裡。
炕很大,最裡面的牆上插着一支半枯萎的小黃花,旁邊是捲起的一幅畫卷,顯然,孟靜怡睡最裡面。
其他地方的被褥都整齊地被迭好,堆在炕腳,只有邊上一處還有一人蜷在被子裡,從外面看,被子峰巒起伏,裡面絕對是個窈窕姑娘。
枕頭上,露出薄被的那張鵝蛋臉蹙着眉頭,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似在做噩夢。
方圓坐在炕頭邊緣,看着徐安然嬌俏的小臉蛋,不禁發笑。
食色,性也。有的時候他也會想,21世紀的街頭上,三五分鐘就會路過一個姿容不俗的大美女,欣賞着瞅兩眼,在腦子裡YY一番若是自己與“她”接觸後會發生的故事。
但也只是想想,孟靜怡剛說的對,沒有身份的佔有慾很可怕,就像追星的戀愛粉,會一點點被心魔引導着走向犯罪的道路。
遑論上輩子他沒那個能力YY別人,像徐安然這樣的姑娘最後便宜誰了?
徐清淺生壽幾何?
陳小婉不也是悲劇?
李理呢?李響呢?最終都嫁誰了?
自己死後,沈凝飛的結局是什麼?
這輩子有YY的本錢了,誇張點兒又不傷天害理。
徐安然輕輕翻了個身,側對着他的大腿,被子滑落一點,露出她脖頸纖細白皙的皮膚,陽光照在她的臉蛋上,脂凝冰膩的潤澤下還透出些許紅暈,秀髮散亂,給這張青春嬌俏的臉上增添了幾分慵懶的風情。
外面三十多度,窯洞裡只有不到二十度,但蓋棉被,還是會熱吧。
他伸出手,手背輕輕貼了貼徐安然的腦門兒,沒出汗,不算太熱,低燒。
沒控制住,方圓又用手指戳戳她的臉蛋兒,Q彈,像煮熟的雞蛋清。
一根不夠,兩根三根,他輕撫了一下…給徐安然摸醒了。
試想你好好睡着覺,被人撩撥醒,一睜眼,還是個逆光坐在臉旁的男人……
昨晚捂了一宿也沒出汗的徐憨憨,一瞬間就冒了一層冷汗,想驚叫,卻嚇得完全發不出聲音。
“別怕,是我。”
等聽出認出看出這是方圓的時候,徐安然又一下泄了力,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從裡到外出了一身汗,隱隱有痊癒的跡象。
“她們跟我說你生病了,我這有藥,就給你拿過來了。”
“噢。”
“我估計你就是這陣子發愁,憋出一股火,昨天又折騰着了,才發了病,養兩天就能好。”
“噢。”
兩人都沒話說了,屋子很靜,靜到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方圓低頭看去,發現徐安然還是那個姿勢,側着睡,卻不知什麼時候把整張臉都埋在了被子裡,只露出頭髮。
咕咚。
他嚥了口唾沫。
又伸出手,想再摸摸那滑溜溜的小臉兒。
伸進去了,從眉角眉梢,一點點出溜。
臉頰滑膩,鼻樑挺挺的,小嘴兒軟軟薄薄…緊緊抿着。
下巴的弧度,唔…很棒的弧度。
沒有喉結…
鎖骨,嗯,很瘦呢。
再,軟軟……
“嚶。”
方圓的手猛地被按住。
兩人都似被點了穴一樣,靜止幾十秒,他抽回手。
“咳,那我走了。”
站起身,又發現衣角被不知什麼時候伸出來的一隻白嫩小手揪住。
被子依舊蓋着整個人,無聲無息。
無聲無息,方圓又坐下,那小手兒就咻地縮了回去。
他去追那隻手……握了握,撓了撓,能感受到裡面那人在緊繃着身子發顫。
咦?咋穿着T恤?但不耽誤觸感,腰肢又窄又薄,校服平坦柔軟。
誒?咋牛仔褲也穿着?哦,應該是昨晚折騰的,來不及脫就睡了。
側着撫,渾圓挺翹,劇烈震顫。
釦子好緊。
“嚶。”
徐安然猛然把小臉兒探了出來,水汪汪圓溜溜的一雙杏眼望着他,貝齒輕咬下脣望着他,神情迷惘中帶着懇求。
“我……沒想着那些。”她語焉細軟,幾不可聞。
方圓笑道:“哪些?”
“光明正大的戀愛,我沒奢想,不算乾淨的朋友…我也不想。之前,之前不是說,等等麼。”
方圓說:“如果我只是想要這麼好的一個身子,就好了,簡簡單單開個房了結。可我還幻想着喝喝奶茶,看看電影,溜溜達達,牽牽手手什麼的…”
徐安然仰着小臉兒,抿嘴苦笑。
方圓說:“真喜歡,至少這點你要相信,我沒有別的目的,更不是套路,很單純的喜歡。你太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了。”
“憑什麼?要是別人也想來保護呢,總有人能堂堂正正的。”
“呸,不可信,那些都是饞你身子下三濫。”
“真霸道呢你。”
聞言,方圓得意地挑挑眉。
徐安然輕嘆一下,重新把臉蛋兒埋進被子裡。
裡面,那隻小手把大手引着向上。
“上面。下面不行。”
這都不算默許了。
大手滑至那稍遜乃姐的高高玉峰,柔弱無骨,輕盈欲飛,隨之而來的是“呀”地一聲細若遊絲的呻吟。
沒有被別人這樣摟着、這樣親近過的徐安然,和第一次這樣親近徐安然的方圓,同時有種前所未有的新奇滋味,倆人都心旌神搖起來。
安洛、木萱萱和範之瑤三人拍照只在半山腰,沒走太遠,太陽升起來,溫度漸升,就返回來了。
範之瑤進了院子仍在嘰嘰喳喳個不停。
推開屋門,三女俱是一愣。
“方圓?”
牀邊,方圓拿着藥盒唸到:“早午晚一天三次,一次兩片,另一個是……誒?你們回來啦?那正好,我找張老師去了,你們看看說明,督促徐同學吃藥。”
說着便躬着身子溜了。
別人沒反應過來,安洛卻一聽“徐同學”就想樂,遙望方圓撒丫子飛奔的背影,又看看牀頭被子裡那張雙眼迷茫的“徐同學”,一時間心裡又苦又澀。
範之瑤蹦蹦躂躂脫鞋跳上牀,盤在徐安然身邊,看看一袋子藥盒,嘟囔着:“肯定是靜怡去買定畫液的時候去告訴那傢伙的,不錯,我摸摸還燒不燒。”
說着摸向徐憨憨的額頭,又面帶疑惑道:“怎麼比昨晚都熱了?”
徐安然渾身難受,怕被看出來異樣,坐起身說:“我…去上廁所。”
可剛站起身,又被木萱萱攔住。
木萱萱“哎呀”一聲,對徐安然無奈道:“先把褲子拉上啊,釦子和拉鎖都開了,也不知道你怎麼睡的覺,被別人看見怎麼辦?”
——
ps,八千二,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