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講,無論是前段時間發生的花旗銀行併購旅行者集團的那場金融界地震,還是剛剛發生過的沃達豐收購空中通訊這場歷史上最大規模的電訊併購案,都可以算作是由投資銀行推動的經典案例。
投資銀行之所以會這麼熱衷於促成這些巨頭們的聯合,其根本目的無非就是兩個字--利潤,只要這個世界上有併購或者拆分的事情發生,就不可避免的要牽扯到投資銀行和諮詢公司。參與併購的主導公司和目標公司可能在併購後盈利也可能在併購後虧損,但無論其結果如何,投資銀行的都將因爲它們的併購行爲產生收益。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那些大大小小的併購案背後真正的贏家其實是這些投資銀行。
當然,曾紫墨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單純的把時代華納和美國在線放在一起考量,相信大多數人是不看好這次合併的,甚至這大多數人中還包含着雙方的股東和執行層。而且,就算是大家都認可這次合併的前景,它們成功的機率也不會大。因爲,這樁交易金額大約爲181億美元的併購案,堪稱是這個世界上有人類存在以來最大的一次公司合併行爲,所以美國的那個幾乎相當於擺設的反壟斷委員會當然會在適當的時候跳出來阻止這件事發生,而且爲了能名流千古,恐怕它們就是把牙咬碎了也要阻止這件事發生。
如果僅僅是如果,因爲。在短短的幾個月內,一切都發生了變化。堅挺地美國科技股因爲反壟斷委員會和微軟的扯皮,已經徹底的被這場官司拖了個精疲力竭。NSDQ股指低開,勢必影響到道?;瓊斯和標準普爾進而讓本來已經出現疲軟勢頭的美國經濟再次放慢自己的腳步。
所以說,如果時代華納這個時候提交併購報告給反壟斷委員會。那些被微軟搞地頭大如斗的傢伙一定會偷笑着批准這個報告。他們可以對一個強大的微軟產生厭煩,也可以因爲微軟和IBM的“合併”產生恐懼,但是在這個網絡科技泡沫即將破滅地時候,時代華納和美國在線的併購無疑是美國經濟的一劑強心針。
因此。就算是爲了應付那位在工作時間談戀愛的總統的質詢,反壟斷委員會和聯邦貿易委員會也會積極的推動這次合併。大不了,等NSDQ那邊的情況穩定下來以後他們再找個理由調查時代華納的壟斷行爲就行了,反正他們每天研究的就是“莫須有。”
“也就是說,只要時代華納或者美國在線它們任何一個單方面提出併購申請,反壟斷委員會都會支持,對嗎?可是它們自己又怎麼應付大股東的質疑和投資人對投資前景不看好地問題呢?”因爲我們之間並不存在太多差異化的東西,所以曾紫墨沒有過多的在無謂的細節上糾纏,而是直接抓出了問題的關鍵。
“你認爲這個世界上最有眼光的投資人有幾個?”我沒有直接回答曾紫墨的問題,而是饒有興趣的自問自答道“有人說沃倫?;巴菲特是股神。有人說喬治?;索羅斯是金融狙擊手,但是我認爲他們都錯了,這個世界上真正稱得上投資者而不是投機者的,只有吉姆?;羅傑斯一個…”
“明白我地意思了?”看着若有所思的曾紫墨,我收起輕鬆正色道“但是現在這個世界太浮躁了,只要有人可以利用證券、期貨等金融衍生工具賺上那麼幾筆小錢,大家就會像發現了兵馬俑一樣把他供上神壇,而如果這些被供上神壇的人達成了某種共識,那麼這種共識就被人們當成了一種神話。地產神話、網絡神話甚至金融神話…”
“你的意思是說,在微軟壟斷案之前雙方董事會裡有理智的傢伙或許不會看好這次合併,但是當網絡科技的泡沫真的被刺破了之後這些人反而會認爲網絡科技真正的春天已經來了?所以儘管可能會有反對的聲音傳出來,但最終還是會被公衆期望所掩蓋?”隨着我地思維,曾紫墨的眼神明顯清澈起來,似乎她已經隱隱的讀到了我此次美國之行的真正目的。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我那幾個想投身網絡科技地同學嗎?微軟地事情給全世界癡迷或者叫豪賭網絡科技的那些神話締造者們當頭澆了一盆冷水,這盆冷水所造成地結果是NSDQ在短時間內必然會有一次報復性的反彈,而這個反彈就是美國在線的機會,也是咱們的機會。”想象着安大偉狡猾的樣子。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嚴肅表情立刻不自禁的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但是一定還會有反對這次合併的聲音傳出來”被曾紫墨異樣的眼光看的有些發懵,我連忙接着自己的話題繼續分析道“如果不出意外,反對的一方應該是時代華納。但是它是傳統媒體,這次婚姻對它來說百利而無一害,也就是說它之所以反對這次併購,只不過是新娘上花轎前的故作忸怩罷了。如果一個新娘見到花轎就迫不及待的坐了進去。誰還能認爲自己的聘禮花的很值呢?”怎麼辦?”不知道因爲什麼走神兒的曾紫墨。在我看着她的臉龐發呆了近十秒鐘之後,才問出了這個一個對她來說不算問題的問題。
同樣被電到的我。連忙收回自己的失態口不擇言道“你剛纔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它們會合並,但是不會成功!至少短期內不會有什麼可觀的收益。但你忽略了一個關鍵,那就是歐盟。美國在線一直想進入但是卻無法進入地歐盟。
美國在線之所以這麼垂涎時代華納,它的目的其實根本就沒有在美國本土,而是想借助時代華納旗下的電影、平面雜誌以及音像媒體向歐洲這個並不龐大但消費量卻驚人的市場擴張。如果換作平時,歐盟肯定是要堅決抵制這次併購地,但現在美國在線有政府在背後撐腰。歐盟難道除了有條件保持緘默之外,還有別的選擇嗎?”
“瞞天過海!?”就像說相聲的捧哏一樣,曾紫墨此刻除了偶爾給我搭下腔表示自己在聽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實質反應。
“一招不太漂亮的瞞天過海!”我無所謂地糾正曾紫墨道“記得當年奔馳與克萊斯勒合併之後奔馳的施密特那個大喇叭說的那句話嗎?現在的情況跟當時很像。因此說這根本就不是一次合併,而是時代華納想利用美國在線在未來預期內的虧損將它的名字永久的從這個世界上抹掉,是一種變相的收購。當然,他們也可能會因此付出必要的代價,不過相對於捨棄那些他們曾經在歐洲建立的橋頭堡而深入歐盟腹地地這個結局來說,代價無疑是合理且微小的…”
就在我說出這個結論的瞬間,我終於找到了曾紫墨發呆的原因,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已經不小心被她拐帶到了分析時代華納和美國在線併購案所隱藏的一些實質問題上,至於她剛纔對是否會出現這個併購案的質疑。卻早就被我變成了一種“可預見”的事實。
“Google!”面對這種曖昧的尷尬,我們幾乎是慌不擇言的心有靈犀了一把。雖然這種默契把我們兩個人全都逗樂了,但我卻忽然感覺心裡空空地,而且如果我猜的沒錯,一臉靡麗的曾紫墨此刻的感受應該不比我好受到那裡去。
“你現在應該已經看到狗狗的前景有多好了吧?”努力的把那些不該想的東西摒除出了自己的腦袋之後,我重新幫自己點燃煙掩飾道“比爾?;蓋茨是個強人,在其他同類型的軟件供應商不斷蠶食微軟地市場份額和維納斯計劃失敗的情況下,他一定會把我想要的那個家用遊戲機看的比從前還重要。如果單純的用退出微軟董事會這種小把戲做籌碼去和蓋茨談合作,天知道他會不會把我當敵人給攆出來。所以爲了避免這種尷尬的出現,我只好拿狗狗這個足可以媲美視窗操作系統地新概念去和蓋茨談平等,而這也就是我爲什麼在一年前大老遠地親自跑到美國卻只投錢給布林和拉?;佩奇這兩個傻小子的緣故”
不知道是因爲我說布林和拉?;佩奇是傻小子地口吻有些滑稽,還是因爲我這種用別人的肉燉自己的湯的做法令人不齒,總之,曾紫墨在聽到我的最終幻想之後並沒有像常人那樣有什麼驚奇,反而是很沒規矩的笑出聲來。當然,曾紫墨放肆的笑聲也並不是沒有道理,畢竟這個世界上像我這樣爲了拉高一個小公司的股價而不惜導演一出驚天併購案的瘋子實在是少之又少。
但曾紫墨也是這個世界上僅有的幾個極品之一。她很清楚我繞了這麼大的圈子不會就只有這一個目的,於是被我縱容着放肆了一陣後,她馬上收起自己的笑容問道“第二步我們做什麼呢?是繼續向甲骨文施壓,還是把IBM也拖進戰團?”
“你說拉瑞現在在幹什麼?”事情到了這一步,當然得有個人來做穿插,所以很自然的。我就想到了這個“站在游泳池邊上撒尿”的傢伙。
“肯定是假戲真做的在和IBM談合作!可是這樣一來。咱們和甲骨文的合作計劃會不會降溫就很難說了,所以我覺得還是應當繼續向拉瑞施加壓力。”曾紫墨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給出了答案。而且非常標準。
如果單純的把我們現在做的事情看作是一場併購案,那麼曾紫墨此刻的擔心就是最恰當的,但是如果這只是一樁簡單的併購案,我跟本就不用跑到美國來,只需要像索羅斯那樣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裡遙控這場戰役就可以。但我不是索羅斯,這場牽扯到四家美國IT巨頭和一家中國IT企業地合併案也沒有那麼單純。所以我必須來。
我之所以會利用微軟在NSD搞風搞雨,首先是爲了刺破那個所謂的網絡科技泡沫,或者說是爲了讓人們相信網絡科技泡沫已經不復存在。只有這樣,時代華納和美國在線的合併案才能順理成章的出現在這段歷史上,有了這段歷史。Google上市的時機就算是成熟了。
因爲我不可能讓Google等到過幾年網絡科技真正地春天到來的時候再讓它們去實現自己的真實價值,我需要它現在就成爲自己和微軟合作的籌碼,所以我只能借時代華納和美國在線地事情來證明它的價值。而且蓋茨也不是傻子,我這個IT業外行都能從Google身上找到心動的感覺。他自然也對Google有着特殊的認識。
“壟斷!”在我的提點下,曾紫墨很輕易的就猜到了蓋茨有可能看上Google的理由“你的意思是說,Google的出現有可能會對互聯網產生技術輻射和利潤壟斷,所以微軟如果想在未來不被Google甩的太遠,趁現在它剛剛起步地時候和它合作就是唯一的選擇?”
“有了楊致遠和斯迪夫?;凱斯這樣的先驅,大家現在都已經知道了互聯網將是未來IT業發展的主攻方向。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講,現在的微軟,就是二十年前的IBM,IBM可以因爲判斷失誤而放走蓋茨,但因此而受到過傷害的蓋茨卻不會放走就像當年的微軟那般有潛力的布林和拉?;佩奇。因爲有些事情只有經歷過,你纔可能學會珍惜…”我不是故意要把自己地情緒帶進思考當中,但不知道爲什麼,我最近說話的時候總是老氣橫秋的。
或許是察覺到了我在想什麼,曾紫墨善意地朝我笑了笑“葉先生,如果我的分析沒錯,那麼你是想首先打造微軟--Google這個運籌平臺,而後再用這個運籌平臺去和IBM談條件。一方面你要IBM把個人PC業務剝離給訊馳,另外一方面你還要它必須參與到這個合作同盟當中來。對嗎?”
“再努力下,只差一點點你就可以挖掘到我的真正意圖了”曾紫墨畢竟對政治這套把戲還不是很熟練,所以她雖然已經挖到了整件事情的本質,但統籌全局的能力卻仍舊還差着些許的火候。
“鮎魚效應?”在我的鼓勵下,曾紫墨很冷靜地繼續分析道“你首先是在一年前把拉瑞?;艾利森這個瘋子帶入到了這個計劃當中,有了他和咱們合作的基礎,微軟必定因此而眼紅。而你現在想要從微軟身上得到東西,應該不知是那個什麼家用遊戲機,而是微軟曾經對國內許諾過現在卻一直在推諉的實驗室。所以在甲骨文和Googl的雙重刺激下。微軟一定會有選擇的放棄自己的狡猾,通過和咱們合作來兌現當年地承諾,而這,也是它進入中國市場和打擊甲骨文地唯一辦法。”
“甲骨文應該也是這麼想的!”見我點頭讚賞,曾紫墨長舒了口氣道“就像咱們曾經和拉瑞地合作,以及拉瑞和IBM的那個口頭合作刺激到了微軟一樣。如果拉瑞知道了咱們跟微軟有大的合作。那麼單純就中國市場這一塊兒而言,它一定會用放棄和IBM的曖昧關係爲代價來挽回自己在咱們面前的那點兒形象。於是IBM就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孤家寡人。這個時候只要訊馳提出收購的請求,它基本上不會太矜持。但是有一點我很擔心,如果我們和微軟合作,是不是會影響到和拉瑞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係呢?”
“我們是商人不是黑社會,我們看重的是利益而不是信義,何況現在黑社會都不講什麼信義了!我要的就是讓甲骨文難受,不僅是它,我還要微軟也難受。他們既然不肯把自己最好的東西拿出來,咱們就用競爭的方式搶劫他們。所以雖然這是一次多方合作,但我希望他們每個人和咱們都是單線聯絡,只有這樣,博弈的收益纔可能最大化。”
心有慼慼焉,曾紫墨猛然間還是有些不帶適應我這種君主式的運籌,努力消化了好半晌,她才紅着小臉爲我辯解道“我們這也是迫不得已,對嗎?”
我沒有找到合適的話去敷衍曾紫墨,只是滿懷憧憬的給了她一個預期“布林和拉?;佩奇恐怕要成爲美國最年輕的富豪領袖了,戴爾奮鬥了將近二十年才爬上去的位置,恐怕這兩個小子一夜就可以得到…”
藉着時代華納和美國在線合併案的餘溫,狗狗轟轟烈烈的上市了,不過雖然我給了全世界投資者第二次投資的機會,狗狗的股票也已經不再像歷史上那樣受人冷眼,可大部分自認爲是投資家或者受到這些投資家們影響的人,還是像原來那樣“謹慎的”和這支可以讓他們暴富的股票失之交臂。我現在還無法說這些人的判斷是對還是錯,或許這個答案只有等到幾年之後百度登陸NSDQ的那一刻,才能真正的揭曉。但這些事情都已經不是我要關心的了,在美國西部,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在等我去做。我不知道布什是不是第一個靠打官司才當上總統的政客,但他的這場競選官司打得絕對驚天動地,所以爲了不讓自己的錢打水漂,我只好爲他出頭咯。